第三章 砍人
下午两点多母子二人再次推着人力三轮车去田里，路过公路时，被一辆大卡车拦住了去路。因为有一条国道纵贯村里的农田，横穿农田的小路就被国道从中截断。在国道两旁开着一些汽修铺、饭店等，所以常常有过路的汽车在此停留。
这是一辆重型卡车，由于车身太长，把小路的出口几乎全堵上了，人力三轮车要过去有些困难。吴忧试了几次还是过不去，于是去找司机商量，想让他稍稍挪动一下。
司机是一个肥头大耳挺着大肚子的肥胖年青人，刚在附近吃了饭，赤着上身，身上有纹身，满身的酒气。得知吴忧的来意后，嘴里骂骂咧咧着，大呼小叫道：“等会儿，等会儿能死啊！马上就修好了，修好了爷就走！”
吴忧心中顿时有了怒气，不过他没有发作，忍着气说道：“大哥，地里活儿多，我们得赶着干活，麻烦让一让。”
“让你妈个蛋！老子今天本来就气不顺，你他妈的还来烦老子，给老子滚一边去！”司机双眼一瞪，怒气冲冲的吼道。
“小伙子，咱们好好说话，干嘛骂人呢！你这么大的车把路堵了，别人过路不方便，不就挪一下车吗，咱不生气，不生气啊！”母亲看到对方不好说话，上前劝说道。
司机一把把吴忧的母亲推开，怒骂道：“挪你妈个蛋，谁他妈的都想来欺负老子，老子今天就不挪！”
吴忧一把扶住母亲，看到母亲被司机如此对待，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顿时双目赤红，同时心中这几天压抑已久的闷气突然爆发，一句话没说，从人力三轮车上操起铁锹向着司机当头劈去！
谁都没想到吴忧会突然动手，司机顿时被劈的头破血流，酒也吓的醒了一半，眼看吴忧瞪着通红的双眼举起铁锹再次砍来，吓的“妈呀”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叶恒提着铁锹就要追上去，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虎子，你要干什么！”母亲大吼道！
虎子是吴忧的小名，在村里每个孩子好像都有小名，叫的最多的有二蛋、二毛、虎子等等。
听到母亲的喊声，吴忧立即站在了原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眼直盯着跑开的司机。此时，他的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揍他！
吴忧抬起手指着胖司机怒吼道：“你骂我、打我都行，可是，你敢骂我妈，我就敢砍死你！有种你过来，过来呀！”
“虎子，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快把铁锹放下！”母亲焦急的喊道，并从他的手中往下抢铁锹。
吴忧心中挣扎着，紧紧的握着铁锹把。他的脑中忽然间生起一种不想活下去的冲动，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在他脑中生起。可是，母亲的呼喊维持着他仅有的冷静，没有让他付诸行动。
这边的动静立即惊动了修车铺里的人，马上从里面跑出来三四个身穿油污服装的修理工，他们立即上前劝吴忧不要冲动。在众人的劝说下，吴忧的心情渐渐平复，握着铁锹把的手也有所松动。
“操你妈，敢砍老子，老子今天废了你！”
吴忧这边刚被安抚下来，卡车司机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一根一米五六的长铁棍，满头带血的向着吴忧扑过来！
修车工见状连忙躲到一边，同时大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母亲见卡车司机气势汹汹而来，立即冲到吴忧身前，把他护在背后，对着司机大喊道：“小伙子，别打了，有话咱们好好说！”
“滚你妈，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司机怒骂着，抡起铁棍就砸了过来。
吴忧见母亲有危险，一步跨到母亲身前，抡起铁锹迎向铁棍，在挡下铁棍的同时，吴忧抬起右脚踢向卡车司机的裆部。这一脚踢的又狠又准，司机惨叫一声，立即扔下铁棍双手捂着裆部倒在地下，蜷缩成虾米状不住的哀嚎翻滚，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眼眶。
吴忧二话不说，举起铁锹再次砸向司机，别看他状似疯狂，可是心中一片清明。铁锹在砸向司机时，吴忧故意转了一下铁锹把，把锹面立了起来，照着司机的头就砍了下去。看那样子，他是真的想砍死卡车司机！
卡车司机连忙躲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不过却吓出一身冷汗！估计现在司机的酒也全醒了，脸色吓的苍白，他已经意识到对面这个小伙子是真的想杀了他，暗骂自己装什么逼，返回来跟个疯子计较什么！
卡车司机常年在外奔波，见过的世面不少，估计没少遇到过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平时大多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少能真的打起来。常常是吵架吵的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了，旁观的人看的都心急了，他们也不会动手。就算是真的打起来，多是装腔作势的多，就算出手也很有分寸。所以，他被吴忧打伤后，跑到车上拿了一根铁棍回来找场子。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他认为吴忧不敢把他怎么样，毕竟吴忧看起来岁数不大，脸上还有尚未退去的青涩，司机从心理上并不怕他。而且司机明白，打架的时候绝不能怂，一认怂肯定完蛋，你要是咬着牙与对方死掐，对方可能先撑不住。
可是，司机的这套经验放在吴忧身上完全不管用，吴忧的举动真的把他吓到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愣头青是真的想要他的命，那竖起来的锹面直向他的头上招呼，只要砍中一下，他就是不死，后半辈子也得在床上躺着！
此时，卡车司机已经顾不上下体的疼痛，在地上打着滚远离吴忧，吴忧一锹不中又砍一锹，修车工在一旁大喊着：“小伙子，别打了，出了人命你得偿命，不值得！”却是不敢上前阻止吴忧。
吴忧好似没听到一般，再次举起铁锹砍向司机，只是吴忧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抱住，原来是母亲不顾一切的上前抱住了他的腰，阻止他继续行凶！
“虎子，快把铁锹放下，你这是要妈的命啊！”母亲焦急的大喊道，眼睛通红，声音里还是哭腔。
吴忧没有挣扎，缓缓放下了铁锹，只是一双眼睛如恶狼一般死死盯着卡车司机。司机滚出去一段距离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已经不敢回来继续招惹吴忧，一只手捂着被砸破的头顶，另一只手开始拦截过往的车辆。
可是，看到血流满面的卡车司机，没有车辆敢停下，都是毫不减速的呼啸而过。几位修车工立即来到马路中央帮着拦车，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卡车司机立即塞过去一百元钱，让出租车送他去医院。
眼看卡车司机就要上车，吴忧突然挣脱母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抡起铁锹又砍了下去！
母亲被吴忧带倒在地，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又急又气，声音都变了，有些沙哑的喊着吴忧！
出租车司机见状，也不等卡车司机上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卡车医机被出租车一带，踉跄着一个大转身，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这下再也躲不过吴忧砍下的铁锹，又一锹砍在了头上，顿时他的头上又出现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
吴忧一击得手，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再次举起了铁锹！
卡车司机真的怕了，一边躲避，一边万分恐惧的求饶，吴忧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言不发，挥动起铁锹又要砍下！
这时，母亲突然拦在司机前面，嘶喊道：“虎子，你疯了！你要是非要砍他，你就先把我砍死吧！”
看到母亲阻拦，吴忧缓缓放下了铁锹，司机见状知道捡回一条命，连滚再爬的向远处跑去。离的吴忧远了，司机继续拦车，准备去医院治伤。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吴忧一松手把铁锹掉在地上，然后蹲下来，捂着脸嚎了起来！就如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看起来那么无助，又是那么凄凉！
大卡车依然堵在路口，也不知道卡车司机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母亲越想越后怕，已经没有心思去田里干活，拉着吴忧往回走。
回到家中，吴忧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然后找了个阴凉地蹲了下去。母亲坐卧不宁，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锁了家门，把吴忧锁在家中，慌慌张张的找吴忧父亲去了。
父亲听到母亲的诉说后，立即和工头告了假，二人急匆匆的赶回家，看到吴忧还是蹲在地上，失魂落魄，一动不动。
父亲本来一肚子火，可是看到吴忧的样子后，长叹一声蹲在了吴忧身边，从口袋里摸出劣质的纸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母亲看了看爷俩，不知道说些什么，转身做饭去了。
“虎子，你有什么打算吗？以后怎么办？”一支烟抽了一多半，父亲终于开口。
“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这些年除了念书我啥都不会，可是书也没念明白！我想出去闯闯，呆在家里我觉的很压抑。”吴忧淡淡的说道，这一下午他想了很多，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也好，呆在村里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只是出去后肯定要吃不少苦，你要自己抗。”父亲说道。
“我知道，出门在外肯定不比在家里舒服，可是，如果不出去，我怕是养活不了自己。”吴忧说道。
“家里你放心，有爹在！”父亲抽完一支烟，两只手指掐着烟头在地上拧灭，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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