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誓言
郊外，一座古老的硬山顶住宅。
叶骏隆坐在庭院的石桌前，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正大快朵颐的叶出尘。这小子此时正极为兴奋的抓着一个泛满油光的鸡腿，狠咬了一口后，吧唧吧唧的嚼几下，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海带排骨汤，咕咚灌了一大口，或许是觉得有些腻，放下鸡腿，持着双筷子，凑着一个海碗往嘴里扒拉两大口米饭。
“……你这回偷跑出去，惹出了什么事？”
“……”叶出尘刚准备再掰下来一个鸡腿，一听这话，大惊失色，转过来大喊，“微哥，你竟然跟老叶打小报告，太可耻了！”
原本带着笑意准备看戏的紫微当即就是惊了，心想你丫的不仅中了这么明显的诈，张嘴就把我给卖出去了，还倒打一耙，说我打小报告，也忒不是东西了吧。
看着叶骏隆飘过来的眼神，紫微的嘴角抽搐一下，干咳一声，“不是，老……叶老，您可不能只听这小子一面之词啊，我明明只是告诉他街上有卖好吃的，也没教唆他出去啊。”
叶骏隆面皮抖了抖，也没在追究下去，眼神转过来看向叶出尘，“好吃么？”
“……”叶出尘一愣，沉思了一会儿，抓住鸡腿又咬了一口，表情真挚的说道，“好吃。”
叶骏隆：……
站在一旁的紫微：……敢情你刚才吃了大半天连个味都没尝出来？
叶骏隆轻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带着犹豫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叶出尘迟疑几秒，回道，“好像，是有点儿。”
叶骏隆心中一沉，也不在意叶出尘手上还站着油渍，出手按住，忙问道，“哪里感觉不舒服？”
突然被按住手，叶出尘表情茫然，试探性地回到，“有点撑？”
叶骏隆：……
老人似是松了一口气，不再多言，静静的坐在石椅上看着对面的孩子，那双尽管年迈却不曾褪去锋利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柔和，但又悄然隐去。
紫微立在一旁，将叶骏隆的眼神变化却是看了个透彻，微微摇了摇头，也不再吭声。
待叶出尘终于吃饱了后，舔了舔嘴，吸了一下手指上的油，拍拍屁股起身蹦了蹦，满足般的长出一口气。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向叶骏隆，“对了，老叶，给我买个手机呗。”
叶骏隆眉头一挑，瞥了他一眼，“要手机干什么？”
“那天封哥说我以后要学着怎么用手机，对我融入社会有好处。”
“封哥……，你是指张三封？”叶骏隆皱了皱眉，言道。
“……呃，封哥好像没告诉我名，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叶出尘憋了半天，没回答上来。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嗯……”苦思了一会儿，叶出尘眼前一亮，言道，“对了，他还跟我说，让我不要随意动用干一些太出格的事。”
“比如说？”紫微突然插话道。
“像是不用走路就能到另外一个地啊，把那个灰色的家伙变回去啊，这么一类的吧。”叶出尘想了想，“其实我不太明白，这些很出格吗？”
“……其实你的确比较出格。”
“啊？真的吗？”叶出尘大吃一惊。
“你的脑子蠢的属实有点出格。”紫微诚恳地说道。
叶出尘：“？？？”
叶骏隆也没在意他们俩耍活宝的行为，眯眼回想了一下昨天属下的汇报，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救张三封？……就是你说的“封哥”。”
叶出尘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因为封哥可以带着我吃烧鸡？。”
“嘿~，吃个烧鸡就把你诱惑成这样，给你来道满汉全席你是不是还要帮他上天啊？”紫微嘲讽道。
“诶，可以啊！”叶出尘眼前一亮，言道。
紫微面色扭曲一下，抽搐的别过头，不想吭声。
“没关系，能够满足口腹之欲也是一个好的缘由，”叶骏隆反倒微微点了点头，又再次问道，“那，出尘，你愿意去救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吗？这可能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那个人来说却意味着生命的一切。得不到任何回报的情况下，你会去选择救他吗？”
“为什么不救？”叶出尘反问道。
“……为什么要救？你能得到什么？”叶骏隆紧盯着他，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扶手。
“我会很开心啊，而且救人不是你跟我说的嘛，救人一命，胜造七个摩托。”叶出尘纳闷的回答道。
紫微嘴角一抖，强行忍住笑意，整个脸半笑不笑，僵的跟木头一样。
“……我教过你这个吗？我教给你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叶骏隆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怒言道，“自己去书房，默写50遍！”
叶出尘的小脸“噌”的一下变得很是绝望，这货哭丧着脸，一脸悲愤的走进内室中，边走边嘟囔，“明明七个摩托也很顺啊？怎么就不行了？”
…….
直到看着叶出尘消失在拐角，紫微才扭过来头，带着笑意看向叶骏隆，“您老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至少，他在朝着正确的方向走。我当时的决定……没有错。”叶骏隆慢慢从坐椅上站起来，平静的说道。
“呵……，你说的决定是指把他关在那间白色的收容室中进行长达两年半的各项测试吗？”紫微冷笑一声，对视着眼前这位老人。
“……”叶骏隆没有吭声，他紧抿着嘴，神色阴沉，似乎想要反驳，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见状，紫微面上的嘲讽之色更浓，言道，“三年前的那场事件，上面的老家伙对我始终保着警戒之意，我也没能参与其中。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们在那个“洞穴”中时，发现的他，应该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吧？”
叶骏隆面容不变，冷声道，“紫微，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哈~，叶骏隆，你这是在恐吓我？”紫微张狂般的摊开双手，神色倨傲，不屑的看向他，“你们在我的脑中已经植入了微生物芯片，竟然还会害怕我吗？还是说，你担心我会突然发疯，把你直接杀掉？”
没去在意身后已悄然出现的七杀与贪狼，紫微仍然以一副冷嘲的表情看着叶骏隆，“无论你们做什么来掩盖，本质都是一样的。那个孩子，他，跟我一样，”紫微停顿一下，沉声续道，“都只不过是你们的牺牲品而已。”
话毕，紫微双手插兜，悠然向前方走去。离开前，他回过头看了眼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叶骏隆，“叶老先生，恕不知您口中所说的为他着想，究竟是他呢，还是带着那副相貌的叶出尘呢？”
抬手制止住要跟上去的两人，叶骏隆一言不发，落寞的呆望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多时，内屋的门“啪”的一下被打开，打断了叶骏隆的思维。抬头一看，叶出尘乐呵的跑出来，这小子兴奋地叫嚷着“写完了！写完了！”，一边还跟旁边的七杀，贪狼打了个招呼。随即递给叶骏隆一张纸，双眼发光的看着他，“我今天还能出去玩吗？”
怔怔地看着工工整整已被写满的纸张，叶骏隆沉默了片刻，把纸张认真折叠起来，看向叶出尘，轻声问道，“出尘，你在过去，被关……安置在白房子的两年多的时间，你心里会有不高兴吗？”
“没有啊，还挺开心的，而且还有朋友来陪我玩，除了吃的东西有些单调，其他的都还好啊？”叶出尘没弄明白，纳闷地回道。
“……是吗？”老人的心中似是有所宽慰，他面上带着笑意，拍了拍叶出尘的头，“去吧，别离开太远，注意时间。”
叶出尘欢呼一声，雀跃的蹦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
老人未曾多言，身后的七杀确实忍不住站了出来，出言道，“叶老，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办法禁止他任意的使用能力为好，前些天就已经发生了意外……”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武曲暗中跟着他了，对空间的掌握，武曲还不逊于黯影那个小丫头。”老人摇摇头，解释道。
“但是，我们无法保证，他会遇上怎样的人，听到什么样的话。”贪狼突然出声言道，“毕竟，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不是吗？”
“…….不会的。”叶骏隆回道，他仿佛是要说服自己，又重复了一遍，“我一定会引领他走上正确的道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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