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烈女陷恶霾
冉宏志带着干警赶到山洼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山洼漆黑一片,只有张达祥家的二层小楼还亮着微弱的灯光,远远看去好像上元节谁家坟墓前送的灯火。在村头,冉宏志将警车熄了火,对城子、铁军低声嘱咐了一下,让他们留在车里,他一个人去了张达祥的家。张达祥的家里只有张家兄弟几个,没有外人。看见冉宏志进来,张三子站起来就要打他,被张达瑞制止了。
“三哥,你这是干啥?”
“你不是来抓大哥的吗?”
“我怎么能抓大哥呢?抓大哥能我自己来吗?”
“我是来和大哥商量往下怎么办的!”
“你说怎么办?”张达瑞接过话来说。
“凭着大哥的地位,我看不能跑!”
“跑了不但证明大哥真的有罪,还丢了面儿,以后让人怎么看”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怎么办吧!”
“具体情况呢,我也了解了。”
“现在对咱们有利的是那丫头投了水,我想这样取证就很难了。”
“这倒是啊,咱就不认账,没有证据,警察也没办法啊”张三子眼睛一亮,快速的插话道。
“狗屁,我没想到那丫头在外面这么多年还是个处儿呢。”张达祥气恼的说。
“这可有点麻烦,根据我的经验,处女摸破裂很容易断定是新鲜的还是陈旧的”“一旦鉴定出来,大哥就很难脱罪了”冉宏志故作深思的说道。
冉宏志说的这些话让张达祥心里一沉。多年来,他做尽了欺男霸女、伤天害理的事,那些女人大多不敢声张,逆来顺受,委曲求全,有些甚至做了他的二奶、三奶,但她们都是已婚或者相对比较开放的,没有一个处女,用钱很容易就搞定了。这个香妮儿竟然是处子之身,而且还这么坚定的要告他,着实使他有些方寸大乱。
“大哥,我看这事这么办,定能保你平安无事”张达佳用手遮着嘴贴近张达祥的耳边窃声说。
“张村长在家吧?”一句响亮的呼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一名身材壮硕的警察闯进屋来。
“是候哥来了,快请进”张达祥看见侯德胜进来,急忙站起身来让到上座。
“这么晚了,候哥有什么要紧的事?”
“老张,我为什么来,你就不要装糊涂了”“有人把你告了,赶紧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候哥,我这可是冤枉了,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这样可显着下作了啊”
“这么多年来,我张达祥做事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得起你啊,你说是不是,候哥”张达祥向侯德胜身边凑合了凑合,本想拍一下他的臂膀,不想被侯德胜一欠身躲开了。
“这…”张达祥略显尴尬,“这是怎么了?咱们有什么事不好说啊,候哥”随即他又满脸堆笑的补上了一句。
“既然你不把我当兄弟看,不和我说实话,那就别怪哥哥不讲情面了,和我走一趟吧”侯德胜冷冷的回着。侯德胜说话间就奔着张达祥,本想顺手扯着他的胳膊带他走,不想上来一个人拦在了他面前。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张达仁张三子,张三子在张家兄弟中的地位很重要,他和张达佳一文一武欺压乡里,拼出了张家半壁江山。
“候哥,兄弟我向来是给你面子的,有候哥你在,兄弟我是绝不敢造次”“但是这次不同,这是我大哥,我的亲大哥,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一切事情兄弟我都担着”
“我告诉你,三子,你知道今天的事大了,你担不起,你可别跟我耍浑”
“我耍什么浑,那娘们是我玩的,有事冲我来”
“三子!”听张三子这么说,张达祥气的举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看来你们兄弟真是做了不是人的事,真是把人家姑娘给欺辱了”“好吧,这可别怪我了”“华子、老五,进来抓人”随着侯德胜一声呼喊,进来几个警察把张家兄弟几人都控制了起来。
边境小城青石遍植佳木、地处偏僻、少有游人,素以绿色优雅而闻名,东西十道街,南北十条路,又极为方正,青石县居民不过三十万,居住在城里的就有十七、八万。
青石县公安局地处郊区一处林木环绕,花草丛生的园林区域。
带着淅淅沥沥的秋雨,一股凉风吹进了公安局接待室,折腾了一天两夜的亦非和天宝都已疲惫不堪,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香妮儿呆呆的站在窗前,原本明丽的眼眸已然黯淡无光,打在窗上的秋雨仿佛冰冷骇人的毒针,一根一根扎在她的心上,一阵一阵的痛从心底传来,这是钻心的剧痛,这痛又化作了一团团愤怒的烈火,在她的胸中熊熊燃烧着。
一天来,张达祥带给他的羞辱,彻底毁灭她做为少女对未来爱情、生活的美好憧憬,也毁灭了她建设家乡、回报亲人的斑斓梦想。
她恨、恨这天道不公…
她恨、恨不能将张家兄弟撕成碎片、烧成灰烬、打入地狱…
她佷、恨自己太过善良,竟然对这禽兽毫无戒备…
她恨、恨自己对这世界太过单纯,竟然不知这人世丛林也有鬼怪纵横…
“李香妮,我现在带你去做检查”一位端庄秀丽、气质高雅的女警察走进来对香妮说,香妮跟着女警去做了下体检查。检查的是县里妇幼医院的女医生,香妮没有表情,也没有问什么结果,只是女警察告诉她可以了,她便随着女警回到了公安局。侯德胜安排其他警察已经为李亦非、王天宝做完了笔录。
“我们已经把嫌疑人员全部带来队里询问,你们可以回家等待处理结果”女警舒缓、试探的口气对他们说道。
“还询问什么啊?这事情还不清楚吗?”“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李亦非质问着女警。
“请你们放心,我们讲的是法律,遵循的是程序,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女警看了一眼李亦非,依旧舒缓的回道。
“我们不回,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结果”李亦非坚定的说。
“检查结果可能要等两天才会出来,我只是担心李香妮的身体”
“要不我们回去等吧”王天宝看看香妮,对李亦非说。
香妮垂着头不说话,苍白的面色,淡漠的表情,让人看着心疼。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得到结果,你说的具体点”“我们现在已经立案,至于什么时候会有结果,那要看侦查情况再定”“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也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我们会尽快侦办的”“我们是考虑到李香妮的身体和感受,才建议你们回去等待侦查结果的”女警说的很诚恳。
亦非带着香妮回到村子的时候,村民三三两两的躲在远处指指点点着,仿佛是香妮犯了法、做错了事。亦非和天宝一边一人,尽量的遮着香妮,很怕她看见。
回到家里,香妮说好冷,香妮娘铺了床褥,香妮钻进了被窝,蒙上了头。
“孩子啊,都怪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你要想的开一些,别钻这牛角尖”“凡事多想想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香妮娘不停地安慰着。
听着妈妈的安慰,香妮禁不住泪水夺目而出,然而她知道娘的不易,心疼她,十多年来,娘一个人拉扯她和哥哥长大,不想再给她添加任何压力,所以自己努力的控制着,不敢哭出声来。
安慰了一会,香妮娘熬了点粥给她,香妮没有吃。“孩子,你吃些吧,身子要紧啊”香妮娘自顾自的重复的说着。
下午的时候,镇长林雨生来了,香妮是大学生村官,出了这样的事,他代表组织来看望。
林镇长安慰了几句便走了。
“一间小屋,漆黑无比,香妮什么都看不见,她用手摸索着,但是什么都摸不到,只是感觉这黑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的压着她喘不上气来,仿佛要把她压扁、压干,香妮用手支撑着,设法远离这黑暗,于是她迈开腿想跑,腿也很沉,沉的很难迈动,她坚持着刚向前挪动了一步,一条黑色的恶犬迎头向她扑来……”“妈……”“妈在这呢!”闻听香妮呼喊,香妮妈急忙跑了过来,将惊醒的香妮抱在怀里,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一连七天了,香妮不吃饭,只是偶尔喝些米汤,然后就是睡觉,再在睡眠中被噩梦惊醒。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一定要想出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香妮娘心里盘算着。
“娘……”李亦非大声喊着娘跑了进来。
“你小点声,你妹刚刚睡实了”香妮娘急忙制止住亦非,把他拉进了东屋。
“娘,我今天去了公安局,他们说各种证据对我们很不利啊!”
“我和他们吵了起来,让宝子把我拉回来了。”
“那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能在那里这样鲁莽啊”香妮娘责怪着亦非说道。
“你具体说说,到底怎么不利啊”
“他们说可能是我妹妹投河后将身子冲洗干净了,什么证据都没采集到”
“还说那个张独眼只承认和香妮喝酒吃饭了,剩下的什么都不认承”
“没有证据,这可如何是好啊”香妮娘腿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亦非急忙扶住了她。
“那个侯队长劝我们和他家私下里解决,否则怕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私下里解决?”
“是,让他们赔点钱给我们就算了”
“算了?我们一个黄花大姑娘让他们这帮畜生给玷污了,就算了?”香妮娘气的咬着牙说。
“如果他们不管,那只有我们自己管了”亦非怒目圆瞪,狠狠地说道。
“你可不能耍蛮啊,我们要相信警察啊,他们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香妮娘很怕亦非再闹出是非来。
“你放心吧,娘”
“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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