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王者归来的感觉（下）
听到我想去满天星创投时，林董秀荣却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问道：“能告诉妈妈，你为什么想去那家公司吗？”
对她的这个疑问，我自然提前做过了功课。理由自然有很多，比如咨询公司不涉及具体业务，容易上手；再比如这家公司相对于其他部门相对独立，所以即使出点问题也不会影响大局；还比如这家公司就在魔都，可以方便上下班。
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却是无法回避的，那就是赵建国曾经在这家公司上过班。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她坦白这件事情。直觉告诉我，她似乎知道一些情况，但是自己说出来更好，还是让她说出来好一点？
看到我迟疑起来，林董秀荣轻声叹了一口气，找了个理由让马秘书出去之后，招呼着我和她来到沙发上坐下。
“你是不是已经调查过赵建国了？”她问道。
这次，我终于知道她一定是知道“赵建国”曾经是她员工的事。于是，便不再隐瞒，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我也没想到，赵建国竟然以前就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而且……曾经出现过一些不好的事。”林董秀荣斟酌着语气说道：“就像你说的，公司大了以后，有些不好的事情就会发生，所以难免会有一些看起来不是那么公平的事。”
“说起来，我也是在那天你去了满天星创投回来以后，才无意中知道赵建国曾经是我们公司员工的事。后来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是因为他工作里面出了问题，才会被辞退的。当然，虽然没有详细调查，但他被辞退的很突然，肯定有些特殊原因。”
“妈妈知道，发生那件事以后，你一直对赵建国很关注，很愧疚。可是，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吗？与其放不下，不如尽量给他的家人一些补偿，毕竟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给了他们很多钱，他的家人也都表示很满意了……”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以后，从法律上来讲，赵建国即使现在发生了什么意外，因为他已经经过医院的抢救度过了危险期，所以我们也不需要承担太重的责任。”
我心中又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愤怒的感觉，我原以为自己会习惯大家对“赵建国”生命的无视，结果发现这种怒火还是无法压抑，一阵阵地向我的脑门冲击着，想要突破某个临界值，然后爆发出来。
我发现，现在一切涉及到赵建国的事情，都特别容易让我失去理智，变得冲动而暴躁。
毕竟，他的父母亲可能不会再在乎了，弟弟和妹妹也多半不会再在乎了，就连眼前这个杀人凶手的母亲，也开始不再在乎了。
所以，“赵建国”的死活，就成了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吗？
不，还有我！
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冷静，至少不能在林董秀荣面前爆发出这种怒火。可是我逐渐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了失控的边远，一种想要破坏的冲动不断涌动着，想要大声吼叫，或是用拳头和牙齿去击打、撕咬，去释放那业火，去焚毁眼前的一切……
我努力压抑着，担心自己的冲动会破坏好不容易编织好的一切，于是踉跄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林董秀荣，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向着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方向走去。
耳边似乎有人在大声的喊叫着，想要阻止我然后被我推开，我又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跌倒在地，但似乎我又自己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着，跑着……
终于，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那是一面镶嵌在墙上的镜子，里面是一个眼睛布满血丝的人，就那么瞪着眼睛灼灼的看着我，以及我的这个世界。
我知道，他就是赵建国。
那个住在我心里的赵建国。
他无声地愤怒咆哮着，痛斥着自己身上遇到的各种不公平，要我帮助他夺回他那些应得的。
或是把一切全都毁灭掉。
而我的理智却在拉扯着我，让我安静下来，控制身体保持好伪装……
反复拉扯之下，我的脑袋一阵阵撕裂般地疼痛，终于晕了过去。
据说那天公司乱做了一团，一向波澜不惊的林董秀荣哭嚎着，牵连着公司里其他人都慌作一团，乱成了一群受惊的鸭子。
最后时刻，是闻讯赶来的马秘书解了围，招呼着几个男员工将我拖拽到了公司的医务室，然后经过了一番急救之后，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我茫然的睁开眼，模模糊糊地，似乎看到了一张哭泣的脸。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妈，是你吗？你不要不要我了，好吗？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别不要我……”
听到我的喊叫声，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房间里，突然有了一丝的安静。
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嘶声裂肺的声音：“俊男，妈妈绝不离开你，绝不会不要你的，我可怜的宝宝……”
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不是我的妈妈，而是林董秀荣。
我呆滞地躺在那里，任凭林董秀荣死命地抱着我，哭的撕心裂肺。
那天之后，我又被送去医院做了全身的检查，虽然还是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
最后，还是那个张院长把我们送出了医院，一路向林董秀荣吩咐着：“林少经过那次事情之后，虽然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外伤，但毕竟大脑受过很严重的刺激，所以还是要注意一些，不要让他过于劳累，也不要说一些刺激他的话。”
林董秀荣忙不迭地答应着，一路都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似乎是担心我会突然消失一样。
那天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公司和林家豪宅中上上下下都讳莫如深，再没有人肯提一句。但作为当事人的我，却记得异常的清楚，就像我只是一名过客，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在发生一样。
也是从那天之后，我有了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小秘密，那就是我发现镜子里的我竟然真的变成了赵建国。他会说话，也会思考，每当周围没人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出现，而在有人的时候，他又会变成我，伪装成我的样子，让人们以为他仅仅是一个影子。
至于其他的改变，就是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满天星创投的负责人，挂着董事会助理的职务，负责对满天星创投的一切事务进行打理，然后直接向董事会和董事长报告工作。
向我宣布这个命令时，林董秀荣一脸的复杂神色，同时还是让马秘书跟着我，算是给我配备了一个全功能的查询仪。
以及林董秀荣专属的人肉跟踪器。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在得知能够返回满天星创投的时候，我当天就来到了公司，然后在所有员工的瞩目之下，享受到了一种叫做王者归来的感觉。
于是，我宣布道：“从今天开始，公司全面停业，开始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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