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找黄璜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the......”
“草！卧槽你娘啊黄璜！”，李老三已经把好哥们黄璜的电话打了八百遍了，从昨天一直打到现在，但一直无法接通。
三天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天，李老三明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决定去黄璜家堵门，问题来了——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去过黄璜家......。
瘫软在床上的李老三看着有些陈旧的天花板，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两个骗局交织的漩涡中，一边是高利贷的威逼恐吓，一边是好友显而易见的欺诈，到底要怎么办才能破解这个危局呢？
报警？
昨天被打成猪头的脸今天还没消肿呢。
和父母说明情况，寻求他们的帮助？
李老三觉得自己已经能预见父母无情的嘴脸。
找朋友借钱？
自己现在这个吊样，连个工作都没有，除了高利贷谁敢借钱给自己。
对了！借钱？陈成不是借钱给自己了吗，找这个好哥们想想办法！
陈成是李老三的高中同学，开学那天老师照着花名册点名，全班同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三个人——陈成、黄璜、李老三。前两者是因为姓和名同音，李老三纯粹是因为名字土，而且是全班最土没有之一，于是这三个人被对方吸引，一来二去竟然成了好朋友。
陈成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因为是双职工，所以家庭条件还过得去，受父母的影响，陈成从小就立志，自己也要像父母一样喝上免费茶叶！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别人谁也没说，只敢和你说，你快快快给我出个主意吧。”，李老三对手捧咖啡轻嗅香气一脸陶醉的陈成说道。
“这个事啊，不能急，急也没用，老三啊，你得拓展拓展思路，当两个矛盾重合的时候，怎么才能找到同时化解的方法。”，陈成喝了一口热咖啡后，十分享受的缓缓吐出了一堆废话。
“我能不着急吗？你看见我脸没？肿成啥样了？啊？”，李老三指着自己的猪脸气急败坏的说道。
于是陈成放下咖啡，翘起二郎腿，将双手放到了椅子的握把上，眉头一瘪，作出沉思的样子，领导派头十足，然后说道：“先和我谈谈你的思路吧。”
“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找到黄璜那个狗贼，让他把钱还给我，我再把钱还给放高利贷的杂碎，可是现在黄璜联系不上，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才能找到黄璜？”
陈成思索半天，说道：“我也不知道黄璜家在哪儿，你知道的，黄璜从来没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去过，高中毕业以后我和他的联系还没有和你的多......对了，你知不知道他喜欢去哪些地方活动？”
“他爱去......吃烤串？”，李老三想了半天给出答复。
“合着你对他的了解就是吃烤串？！”
“每次都是他约我吃烤串我们才会见面啊......”，李老三弱弱地回答到。
陈成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擦擦嘴说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老实人，就这种吃烤串建立起来的友谊，你就敢转十万给他？”
李老三闻言却有些不忿，义正言辞地对陈成说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们仨高中的时候是全班都知道的铁三角啊，你忘记黄璜为你出头替你挨打的事了？”
陈成一脸无奈地对李老三说道：“一码归一码，那时候的友谊我并不否认，但人是会变的，不然为什么黄璜只和你合伙做生意却不叫上我？”
“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批评他，他做啥你都指手画脚。”
“屁屁屁，你都被他骗成猪头了还在替他说话，他不叫我的原因是——如果我在场，他谁都骗不了！就你耿直，就你老实，就你听话，不骗你骗谁！”，陈成捏着李老三的猪脸气愤地说道。
“行行行我不替他说话了，你赶紧给劳资松手！”，陈成恨铁不成钢的松开了手。
李老三揉着再度遭受重创的脸颊，有些委屈地问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死吧你。”，说完就转身离去。
李老三看着陈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如刀割，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肯帮他的，自己好像一个孤家寡人啊，于是头渐渐垂了下来，活脱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卧槽，这什么店啊，苦不拉几的咖啡要一百多块钱一杯！”，低头看清菜单上咖啡价格的李老三脱口而出，迅速成为全场焦点。
原本心气全无的李老三，一想到自己花两三百块钱请了个人来打击自己，不仅没有了沮丧，反而有一股气愤涌上心头，只是当他看着“造呗”的欠款账单走出门的时候，又止不住唉声叹气了。
“走吧。”
“去哪？”，李老三听见有人冲自己说话下意识的回答，抬头一看，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陈成。
“去找你的好朋友啊。”，陈成玩味的说道。
李老三挠挠头，“我还有哪个好朋友？”
“别废话了，赶紧和我走吧！”，说完陈成就搂着李老三的脖子开走。
“哎哎哎，你还没和我说去哪儿啊？”，李老三一边挣脱一边问道。
陈成却不予理会，拽着李老三到路边伸出手叫了部计程车。
“师傅，去明星网咖！”
......
“卧槽，盖亚你赶紧放大啊！我草泥马，小学生今天是不是放假了？”
“寒翼你傻站在那儿干嘛，走A走A都不懂吗？”
明星网咖里一众好汉正在操纵着鼠标键盘拼杀。
李老三疑惑地向陈成问道：“你是想带我打游戏进而减轻烦恼？”
陈成仿佛看白痴一样白了李老三一眼，随后自顾自的开始往里面走，李老三赶紧跟上。
“哎呀我的朋友，我这套装备卖你八千八百八一点都不贵，你想想看呀，这款游戏的火热程度，你买过去只会升值不会贬值的我的朋友，看见我这套操作了吗？刀刀暴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为什么舍得卖？最近我在投资生意啊，急需用钱呀我的朋友......服务员来杯奶茶！”
嗓子都说干的黄璜回头叫了杯奶茶，随后继续开始自己的演讲，“哎呀呀你再想想吧，我先去上个厕所。”，正当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在他身后观望已久的陈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说道：“装没看到？还想跑路？”。
黄璜一时间仿佛没认出陈成，打量了半天，随后做出恍然大悟地样子，一把拉着陈成的手激动地说道：“领导！好久不见了我的领导！您的面貌真是日新月异，我差点没认出来啊！”，接着又将手缩回来捂着肚子，做出为难的模样说道：“请领导稍等片刻，三急不等人，我去去就回！”，说完又准备提腿开溜，却被陈成死死地拉住。
“哎哟我的陈领导，我这肚子真是闹腾得很啊......哎哟，老三也、来了？”，
......
烧烤摊前，三个高中时的好友围坐在一起。
“为什么要骗我？”
“真没有骗你啊我的朋友，你给我的钱我都用于我们的烤串生意了！”
“串呢？”
“这不是在烤吗。”
“我说我们的生意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老三顺着黄璜的中指看过去，烤串阿姨这次倒是没有骂人，反而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
“你骗鬼呢？这就是十万块的烤串生意？”，李老三就算智商再不济，也不至于相信眼前这个三无烧烤摊是十万块投资出来的生意。
黄璜还想狡辩，一直缄默的陈成却开口了：“我还在这儿坐着呢。”
于是黄璜选择闭上了嘴。
“你能看见吗我的朋友？”，这次是李老三向黄璜发问。
“看见什么？”，黄璜疑惑问道。
“我这张饱受摧残的脸！看见了吗！”，李老三把脸凑到黄璜跟前吼道，“你骗我的事儿我不想追究了，赶紧把钱还我。”
“钱真的都用在生意上了我的朋友。”，黄璜耸着肩一脸无奈的说道。
“帅哥，你们的烤串好了，这次的烤串是四百二，零头给你免了，你在本店的存款还有两千六哦~”，说完，烤串阿姨给了三人一个“油腻”的笑容后方才款款离去。
李老三目送烤串阿姨离去后，看着讪讪笑着的黄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愤怒，突然爆发掐着黄璜的脖子开始骂人：“我草泥马的我的朋友，这就是你投资的烤串生意！我草泥马的我的朋友啊啊啊啊！......”
眼看着黄璜快要翻了白眼，陈成出手制止了李老三。
缓了半天，黄璜咳嗽两声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冲两千......送一千啊......”
“我草泥马的！”，李老三再次掐住黄璜的脖子开始左右摇晃......
“老三的处境现在很危险，不管你把钱弄到哪儿去了，赶紧还给他。”，陈成盯着黄璜的眼睛说道。
黄璜却没有回话，拿起啤酒瓶就开始干，一连干了三瓶，在打了一个绵长响亮的饱嗝后，才撑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对二人缓缓说道：“高中的时候，我们仨是最好的朋友......”。
“别扯这些，赶紧说钱哪儿去了。”，陈成打断了黄璜。
黄璜自嘲的一笑，接着说道：“你先听我说完我的领导，我的陈领导......陈成，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是个下三滥下九流，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嘲讽、你对我的批评，都是想让我走上正途，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大学，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了，所以我没再联系你，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陈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黄璜又转向李老三说道：“老三，你是个好哥们，是我对不起你，哎呀......这些话才是真的烂大街的下三滥的话，但是，我也真的只能向你说声对不起，钱我花光了，现在真的没钱还给你。”
说完，黄璜又抱着酒瓶开始“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
李老三听出黄璜是铁心要当老赖了，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于是焦急的看向陈成。
陈成用眼神示意李老三不要着急，对黄璜说道：“好，就算你把钱花光了，那就把你家的房子卖了，总有钱能还给老三。”
李老三听见这话反倒有些于心不忍，想开口说什么时，将脸埋到桌子上的黄璜哽咽着说道：“我家的房子早就卖了。”
陈成冷笑道：“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黄璜抬起头，泪水已经在他的脸上纵横。
......
清河市第二医院的病房里，黄璜满脸笑容地在和一个戴着假发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哎呀我的爸爸，你尽管把心揣到肚子里安心治疗，医药费是小问题，你看见我这俩朋友了吧？我和你说，一个是咱们市里的领导，一个是做生意的大老板，上次手术的八万块钱就是他俩借给我的，有他们俩照应我，啥问题都没有！”
李老三和陈成二人连忙笑着点头。
中年男人对陈李二人微笑示意后，还是忧愁地对黄璜嘱咐道：“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借钱就是借钱，将来一定得还给人家！”
“我知道，我都多大的人了，这点道理能不懂吗我的爸爸哎......”
......
医院旁的公园里，三人倚靠在长椅上吹着夏夜的凉风，仰望天空，是城市的光无法掩盖的星芒，一时无话。
“什么时候的事？”，陈成率先打破了沉默。
黄璜揉了揉脸，说道：“你觉得我变成下三滥的那个时候。”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和我们说呢？”，李老三关切地开口问道。
“我已经够可怜了，不想再让别人可怜我。”，黄璜看着李老三说道。
“所以就让别人讨厌你，所以就让别人怨恨你？”，说完，陈成闭上了眼好似在沉思。
黄璜的喉咙动来动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陈成总是让他无话可说。
于是，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只有街道上奔往未知方向车辆的声音。
“喂喂喂，那我的事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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