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收徒
校长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睿智犀利，险些刺痛许良的眼睛。许良知道自己不能退，强撑着胆子与老人对视。心中默念绝对不能被对方吓住，第一印象是极为重要的。
校长收回目光，看不出喜怒，随口问道：“老文，这是你家的孩子？”
文大爷搓搓手，干笑着解释道：“亲戚家的外甥，托我带过来看看。”
校长哦了一声，就着热气喝了一大口茶，问许良道：“你为什么想学武？”
“第一，强身健体，少生病能让家里少些负担；第二，以后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小小年纪说话倒是很有条理，你学武难道不是为了打架？”
“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才犯人。”
校长放下茶缸，微讽说道：“名句还会不少，这难道不是为了打架？”
“当然不是，学武之人当有血性，不能受辱而容之。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义，保家存身。”
校长盯着许良，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文大爷在一边不知所措，他虽不明白两人刚才说话什么意思，但也看得出来两人谈的不是很对路。
他生怕小孩子不会说话，惹怒了校长，急忙开口说道：“校长，你看这小子是不是那块料，不行的话我就带他回去了。”
“不用了，这小子我看着很有眼缘。你去把李主任叫来。”
“哎，好好。”
文大爷拍了拍许良的肩膀，李主任是管招生办的，让他来就是有意要收下这个学生了。
校长对着许良招招手，一身凛然尽数散去，和蔼的说道：“小朋友，过来坐下吧。”
许良依言坐在校长身侧的凳子上，而没有坐在他对面，礼貌的说道：“谢谢，校长爷爷。”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许良，今年六岁了。”
“六岁，我听你说话怎么也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能我比较早熟一些。”
“嗯，是个好理由。现在国家安定，人家都是向着读书考大学，你怎么就想学武了呢？”
“理由我刚才说了，而且我没放弃读书。安山小学的校长爷爷特别准许我可以分心去学别的东西。”
“你是说的是马校长？”
“他是安山小学的校长，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姓马。”
“是安山的校长，那自然是马老哥没错了。他为什么会允许你学别的东西？”
“因为我已经自学完了小学的课程，校长爷爷夸我是个神童呢！”
“呵呵，马老哥眼里可不容沙子，他能这么评价你，看来你真的不一般。你想学武，我不拦着，但是你做好吃苦的准备了么？”
“文大爷刚才也是这么问我的！”
“那你怎么答他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依旧是好理由！”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许良知道是文大爷和李主任过来了，急忙起身站在校长身边。
“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文大爷跟在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身后走了进来。中年人已经向文大爷了解了情况，走到离校长三步远的地方停住，淡淡瞥了一眼许良，问道：“陈老，你找我？”
“李主任，帮这孩子办一下入学手续。”
李主任对陈老很是尊敬，立即点头应下。陈老又对许良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许良有些忸怩的问道：“学费多少？”
李主任接住话头，回道：“每学期三百，食宿二百。”
许良挠了挠头，心想难怪说穷文富武，这学武还真是不便宜。自己留下的这一千块钱，一年差不多就没了。
陈老望着他，眼里含着一抹笑意，问道：“还学么？”
许良咬咬牙，坚定的说道：“学，当然要学。”
“好，那你明天来报名吧。”
“谢谢，校长，那我先走了。”
“呵呵，别急。李主任，免他两年费用，记在我的账上。两年后，他要是不成才，就把他轰出去。另外，不要给他安排老师，这孩子我亲自教。”
李主任愣住了，陈老的话就像两记闷雷接连敲在他的心上。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知道陈老的眼光有多高，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怕是要成为陈老的关门弟子了。
直到他和文大爷走出办公室依旧没有想明白，陈老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很显然，想不明白的并不止李主任一人。陈老微笑着问许良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许良还在惊愕之中，免两年学费就是近两千元，而且陈老还打算自己教，这样的好事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自来是不信奉天上掉馅饼的，所以他没有兴奋，有的只是警惕。
“我有些不解，校长为何待我如此好。”
“呵呵，马老哥一生谨慎，他都能给你特权，我为什么不能？”
“还是说不通，您没必要这么做的？”
“我这么做，自然是觉得你值得我这么做。”
许良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告诉您，我没有什么想当大人物，出人头地的野望。我不会替您去拿什么名次，博一下竞赛。我习武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
陈老笑容更盛，问道：“你觉得我对你好，是打算以后利用你来获名取利。”
许良很光棍的点点头。
“哈哈....”
陈老放声大笑，浑厚的声音震得许良耳膜生疼。
“小家伙，不用紧张。你听没听过一个词叫见猎心喜，我确实没有你说的想法。对于我来说，能收个好徒弟就足够了。我可以承诺以你，绝不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许良学着电视里的模样，双手一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谢谢，师傅！”
“起来吧，主意倒是拿的快。是不是我刚才不给你承诺，这武你就不学了。”
“嘿嘿...”
“少嬉皮笑脸的，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办好手续来找我。”
“好的，徒儿告退。”
许良出了门，文大爷和李主任还在门口等候。李主任没有抓着他询问他和陈老的关系，只是嘱咐他明天要带哪些东西过来。等许良了解清楚就走了。
三人并不知道，许良出门后，陈老就给马校长打去了一个电话，神色凝重的交流了很久。
文大爷拍拍许良的脑袋，说道：“小家伙行啊，刚才吓我一跳。”
“文大爷，今天的事太谢谢您了。咱赶紧回去吧。姨夫还在门房等着呢！”
“别瞎客气了，以后你跟着陈校长，可别忘了你文大爷就行。”
“瞧您说的，哪能呢！”
两人回了门房，文大爷将事情转告二姨夫，言语间把许良一顿狠夸，让许良的小脸都忍不住泛红了。
坐在回去的车子上，许良状做无意的的问道：“二姨夫，二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偶尔胸闷头疼，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今天看二姨脸色不太好，随便问问。”
“嗯，没啥大事，你不用跟着担心。”
许良心说我怎么能不担心，二姨得的是脑瘤，头疼就是病发的前兆。
“我在书上看到过，头疼可不是小问题。很多病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头疼，拖得久了容易出问题。”
二姨夫停下车子，回过头，冷着脸问他道：“你什么意思？”
见二姨夫这样，许良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他自幼跟二姨夫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一个狠人，不然后来拆迁也不会弄得那般凶。可是话到这里，不说就是前攻尽弃了。
“我没别的意思，既然二姨经常头疼，你就带她去医院看看。拍个片子，拿点药也能缓解一下。”
二姨夫脸色又冷了“你是说我不关心你二姨死活？”
许良缩了一下脖子，弱弱的说道：“我没那个意思，但既然不舒服，去看看总是好的。”
二姨夫不说话了，嗯了一声继续上车前行。许良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好在结果是好的，他有些艰涩的笑了。
晚饭的时候，许良跟父母汇报了今日的成果。两口子对于两天之内发生的事已经有些麻木了，点了点头嘱咐他好好跟老师学习，便没有再说什么。
以许良对父母的了解，即使身边的人都告诉他们的儿子是个了不得的天才，两人也不会有多少惊讶。生活的重担压在他们的肩头，让他们无法考虑其他的事情，只要儿子能平平安安就好。
许良把剩下的一千块钱给了父亲，抵偿了一部分债务，也好让父母的压力轻一些。
次日，许良洗漱完毕，带着母亲给缝的书袋就出门了。那时的社会治安要好很多，许良曾经一个人跑遍安山，倒也不担心路上有事。
这要是换做后来是无法想象的，在以后不论是小学还是幼儿园，一到了上下学的时候，哪哪都是大人领着孩子，防护做的是左一层，右一层。
在许良看来，在高楼里长起来的孩子看着都比他们这一代要聪明许多，但是都少了一分灵动。
跟文大爷打了声招呼，问清楚了李主任的办公室所在，许良一蹦一跳的去了。许良进门的时候，李主任也是刚进屋，吩咐声让他随便坐就进里屋换衣服去了。
许良默默打量李主任的办公室，一排书架上摆着很多奖杯和相框。里面的人应该是李主任没错，只是比现在更年轻，更健硕一些。
李主任换衣服出来，见许良正在看相片，呵呵一笑说道：“小师弟，过来坐吧。”
许良闻言诧异的问道：“小师弟？李主任也是校长的弟子么？”
“当然了，你算是陈老的关门弟子，所以我叫你小师弟。”
“哦，师兄很厉害吧。我看着架子上可是有不少奖杯。”
李主任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似是怀念，又有些惋惜。他没有回答许良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他的书袋问道：“小师弟，入学要准备的东西都带过来了么？”
“带来了。”
许良见对方不愿多说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追问，从书袋里拿出准备好的户口本和一寸照片，递给李主任。
“手续我给你去办，你去见见老师吧。”
许良乖巧的应了一声，起身说道：“好的，那师兄我先走了。”
李主任忽然叫住许良，默默地看着他足有一分钟，才缓缓说道：“小师弟，好好跟老师学，让老师开心些。”
“我会的！”
许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走出办公室，不知道李主任刚才模样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问题让他的心里有些忐忑，顿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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