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是善良啊（中）
方帅在家呆了整整两天没出门，吃完家里的余粮都是不敢叫外卖。
这几天都是黄聊聊给自己送吃的，还是趁没人守门的时候一次送一天的。
在家这两天方帅联系了网站让网站删除自己的那些视频，可转发量很大，跟本就删不完。
看着那些辱骂的帖子，刚开始还好。
可看得越多，心里越压抑，心情也变得暴躁。
方帅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他决定出去，他要找到那个老头和女孩，他得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晚上趁没人的时候方帅穿着一身黑色，戴着墨镜口罩就去地下车库开车出去，来到前天出事的小胡同里。
方帅在胡同里疯了一样的找，就连垃圾堆也不放过，可找人本就是碰运气，找不到就会大海捞针。
方帅运气不好，找了几个胡同都没有找到那个老头，看着脏乱却没人的胡同方帅几近崩溃。
失望的离开，抓住最后一个可能，方帅拨通了女孩家长的电话。
“你好，哪位？”
方帅听到电话里还是很凶的声音，深吸一口气。
“你好，我是前几天让你们来接女儿的人，还记得我吗？”
电话那头像失忆了一样，想都没想就回绝。
“不记得什么男人，没事挂了。”
方帅听着对方说漏了最却还死不承认，心里不悦。
“不记得怎么知道是男人？”
那头心虚:“不是……你刚刚说的吗！”
方帅皱眉:“我刚刚说的是人！大婶，我只是想请你们女儿帮个忙……”
话说到一半那头也来了劲:“什么忙？你要钱可以给你，但是什么忙不忙的我们不知道！”
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帅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感觉心灰意冷。
悠悠的沿着路开车，眼看就快天亮了。
经过海边，方帅听到海浪声停了下来，下车坐到海边的礁石上，安静的看着海水退潮，感受眼前这唯一的平静。
有时候，真不知道那些伸张正义的人究竟是善良的还是不善良的。
善良好像变成了一种罪过，方帅没想到善良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也许网友也没想到，自己善良的伸张正义会给别人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
想到这，方帅都觉得自己气不起来了，谁让善良是美德呢。
看着太阳一点点从海面升起，阳光褪去黑暗，照在了方帅身上。
看着阳光，方帅觉得好像没那么难过了，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会等到拨的云开见月明。
太阳依旧升起，光明会如约而至。
站起来对着悬挂的太阳高呼一声，喊出这几天心里的憋屈，方帅舒爽的伸了个懒腰。
回到家看着堵在门口的人群，方帅没有害怕，没有退缩。
看着人群正慢慢反应过来，方帅在他们对自己发难之前先开了口。
“各位，知道各位是为了伸张正义，可你们也得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吧！如果我的解释各位不满意，你们再对我口伐笔诛也不迟不是吗？”
人群里传来冷笑的男声:“有什么好解释的，当人渣还敢做不敢认了！”
这句话让一群人也附和:“就是，有什么好解释的，那视频里清清楚楚！”
方帅听着这些杂乱又暴躁的声音，忍不住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
“你们站在这，我家外面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不觉得你们很过分吗？”
此话一出，又是铺天盖地的叫骂声。
方帅看着这些为了伸张正义失去理智的人，实在头疼。
“大家就冷静一下听他解释，要是他解释不清楚我们就砸了他这个地方！父母不会教育我们就替你父母教育！”
听到有人拿自己父母说事方帅差点没忍住动手，却还是努力忍着，只是冷声。
“我所做都是个人行为，你们怎么骂我都可以，请你们不要拿我的父母说事！”
人群里又有人开始胡搅蛮缠:“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动手打一个乞丐老人喽？”
方帅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呵道:“这位朋友是不是有点过于钻牛角尖了，我跟你没过节吧，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故意针对我！”
所有人突然静声，在人群中寻找刚刚说话的男人。
方帅见机马上开口解释事情原委。
“那天我喝了酒是没错，但是我没有打那个老头，是他没站稳摔倒的，视频错位让你们看起来像是我推倒的而已……”
“那为什么那老头喊你打人了？你没打人一个乞丐会叫得这么惨吗！”
群众就是这样，总是纠结于自己看到的。
“那天事情是我回家的路上，听见一位女孩在叫救命，我去看这个老头正对女孩进行wx，我是去救人的！老头要跑我就去追，然后抓他过程中他不小心摔倒，我打算报警，可他自己要抢我手机，我为了闪开踩到他鞋他才又摔倒的！不知道是谁拍了后面一小段发到网上，所以才有了你们后来看到的那个视频！”
方帅被这群头脑发热的人搞得很暴躁，一口气解释完人群才开始安静下来。
看着安静的人群方帅烦躁道:“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吗？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现在告诉你们！”
人群里大多数人都低着头，开始感觉到愧疚，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倔强着。
“有证据吗？凭什么一句话我们就得信你！”
听着这不着边角的话，方帅被气笑了。
“那这样，这件事我会请律师为我处理，我们走法律程序好吧，大家就别在这纠结了，散了吧。”
说完方帅径直开门回家，随便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样。
回到家的方帅因为一夜没睡感觉很疲惫，脱了衣服就躺到床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王律师，我想请你帮忙打个官司……”
方帅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都告诉了律师，律师是熟人，很快就答应帮方帅打这场官司。
夏日雨水季，方帅一觉醒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打电话给黄聊聊打不通，就发短信告诉黄聊聊以后都不用给自己送吃的，自己可以叫外卖。
点了外卖的方帅开始想怎么才能找到乞丐老头，还有怎么劝说女孩为自己当人证。
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这时王律师打了电话过来。
“方帅，给你查到了发恶意视频的人和那个女孩家地址，一会我和你走一趟，去当年和他们聊聊，看看他们能不能主动出面澄清。”
方帅听到有地址，心情顿时好起来，没那么压抑，立马点头答应说现在就去找王律师。
王律师知道他着急，可还是劝道:“我现在在外面，你过两小时再从家里出来，我在事务所等你。”
方帅看人在忙其它事，也没非急着去找王律师，同意后就挂了电话。
外卖也到了，事情有了眉目方帅吃东西也有了点味道。
吃着突然想到这段时间公司应该情况很糟，黄聊聊除了给自己送吃的就没主动联系过自己。
试着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没有没接或者挂断。
“聊聊，最近公司还好吗？”
那边声音很急促，而且怒气很大，好半天黄聊聊才对着电话说话。
“有什么事？”
方帅知道因为自己给公司添了麻烦，只弱弱的问一句:“公司还好吗？”
黄聊聊好像有点不耐烦，语气很不友善。
“出了你这事能好吗，最近大家都顶着压力，投资方也决定撤资，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现在看来都得从头来。”
方帅知道现在自己只会给黄聊聊添堵，让黄聊聊照顾好身体，就快速挂了电话。
快速吃完外卖，方帅穿上衣服出门，他决定早日结束这些麻烦事，也好早日回公司帮黄聊聊打理公司。
当初是他俩合伙创业，现在不能只丢给黄聊聊一个人忙。
来到王律师工作的事务所，刚进门坐下王律师就问了方帅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方帅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很大，只要知情人能出来为自己做证，告诉大众实情就行。
王律师知道了委托人的意思，开始着手联系知情人，除了那个乞丐老头没找到，其他两位都联系上了。
只是其中一位态度傲慢，说自己没有错凭什么要为了方帅给大众道歉。
另一位是为成年，家长不愿让孩子出面，死活不同意。
没办法，王律师只能带方帅登门拜访，希望能让知情人们谈谈。
来到发视频的男子家，男子没有一丝惊讶。
方帅和王律师进门就看见脏乱差的房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站着，男子却轻蔑的笑道:“装什么，垃圾！”
方帅不是个冲动的性格，不想临时惹事，就当没听到这句辱骂的词。
“是蒋先生吧？您在网上恶意传播我委托人的视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委托人，这次来就是希望蒋先能将事实真相告诉大众，还我委托人方先生一个清白。”
王律师娴熟的告诉蒋健这次来的目的。
蒋健态度却很傲慢:“我不过把我看到有趣的事分享给大众，这有问题吗？”
王律师轻笑:“蒋先生分享生活是没问题，可未经他人同意传播他人视频在法律上可就有问题了，这还得看蒋先生无意为之还是有意为之，意图不一样，法律定义也不一样，还希望蒋先生能清楚这几点。”
蒋健还是轻蔑:“威胁我？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发一天关于你的负面言论你就可能身败名裂？你是律师是吧？”
王律师被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男子给气到了，却还不能发作。
方帅听了半天也被男子给气到了，拉过王律师。
“看你这样子是个肥宅吧，真是网络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匹，仗着一台电脑，一个键盘，真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看谁不爽就怼谁，说我是垃圾，我看你才是垃圾，生活里的孬种，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以为方帅是个懦弱的，没想到说话这么气人，蒋健被戳中了痛处暴跳如雷，一个劲的让方帅和王律师滚出去。
二人本来也不想继续呆下去，这种不只悔改扰乱SH的人，一封律师函是最直接的办法。
离开后两人来到女孩家，开门的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妇女。
妇女看见方帅就想关门，方帅反应快速用脚挡在门缝里。
妇女关门用力过大，方帅吃痛的叫出了声。
听见惨叫妇女才放开门，无措的看着方帅和王律师。
方帅扶着门对妇女恳求:“姐姐，算我求求您，让您女儿帮我出面证明我的清白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求您的！”
妇女在门口来回踱步，最后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方帅面前。
“真不是我不帮你，你不用求我，是我求你！放过我女儿吧！她还是个孩子，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发生了那种事你让她以后的人生怎么办？她是我们的心头肉，如果帮了你她就会被毁掉的！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看着妇女声泪俱下，在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头重重的嗑在地上，方帅心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律师轻拍方帅的肩，示意方帅让自己来。
方帅退到一边，别开眼睛不敢看向妇女。
“女士您先起来，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王律师将妇女从地上付起来，妇女一会看着方帅，一会又看看王律师，擦着要来慢慢站起来。
“这事没得谈，关呼到我女儿的一辈子，我是不会妥协的！”
王律师笑着道:“我想和您女儿本人谈谈，毕竟她是知情人，同不同意出面澄清也要看您女儿本人意愿不是吗？”
话刚说完女孩就跑了出来，边哭边吼:“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你们不能为了让自己熬过难关就不管我的死活！”
王律师听了女孩的话，微不可查的微微皱眉。
方帅听到女孩的话，突然感觉到了心凉，从没想过一个孩子可以是这种样子。
失望的看着女孩，方帅可悲又无奈。
女孩说完这家男主人就出来对方帅和王律师驱赶，并警告他们不要再来，不然和他们拼命。
狼狈的两个大男人出了居民楼，方帅会想着女孩的一字一句，心里还是好难过。
让王律师先回去后方帅又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人之初，性本善！这几天一句话方帅对它怀疑了千百遍。
人性啊，究竟有多让人失望！怎么一个好好的人就可以变得这般冷漠呢！
恍恍惚惚的走在天桥上，方帅又开始觉得压抑，抬头看天，就连天也是灰蒙蒙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回到家的方帅又是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方帅怎么也没想到，这才是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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