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画中鸣湍鸟兽图
“琅轩哥，那副字小弟劝你还是不买为妙。”
两人走到一边，易清水恳切地说道，并且狠狠的揉着自己红红的眼睛。
“易老弟你怎么哭啦？”
刘琅轩看着眼睛里流出泪水的易清水，不解的疑问道：“可那字有九成是米芾真品啊，为啥不买？”
要不是知道易清水不懂字画，更不贪财，他都怀疑是易清水看上这副字了才这样说。
“那副字是不祥之物，现在来不及细说，总之你信我就好了。”易清水看到向这边走来的店老板，当即说道。
“怎么样了小友，考虑好了么？”店老板笑呵呵的说着。
易清水看那肥胖的店老板，咧开的面目忽觉得像极了庙里的弥勒佛祖一般，但本是慈悲之相，却让人心中有些发毛。
甩了甩脑袋，他知道自己的精神过于紧绷了，那字也不过是他刚刚收购的而已。
“哦，我想了想，书法啥的我也拿不准，先不买了，还是看看画儿吧。”
刘琅轩抱以歉意的微笑，说道。
毕竟易清水帮着爷爷治疗了多年顽疾，而且人家也实在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于是他选择了相信易清水。
“怎么啦，是不是太贵了，价钱好商量嘛。”
店老板忙到道，原想着快速出手了这私收之物，免得麻烦，再者能遇上这样识货又肯出价的客人也不容易。
却看到刘琅轩已不再理会他，在四壁上的画作前转悠，店老板当即就斜睨了易清水一眼，心道:
“好你个寒酸穷鬼，鼓动是非的本事倒是挺大，让老子到嘴的肥肉滑走了。”
于是店老板立刻上前，轻推了一下手掌撑在透明橱柜上的易清水冷声道：
“靠后点，别摸脏了。”
易清水被拉得退后一步，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刘青玉叫道：
“喂，你这老板好没礼貌，我们是客人，还不能看了？”
“您当然能看，嘿嘿。”
店老板见眼前美女的刁蛮作派，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谄媚的笑着。
然后转面看向易清水说道：“不过买不起东西的穷鬼就别靠那么近了，看了除了眼馋。”
说着他眼光十分不和善的上下打量着易清水。
在他眼里易清水只不过是跟着这些富家大少鞍前马后，执鞭坠镫的狗腿子，又加上刚才搅了他的交易，当下看向他的眼神就越来越不客气。
“哈呵。”
易清水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眼神与言语的挑衅，指着旁边的橱柜说道：“这幅画我要了，老板开价吧！”
听到易清水可能是被自己激的太狠了，赌气要买画，店老板当即一笑。
没想到他还吃这套激将法，既然这穷鬼要打肿脸充胖子，自己当然不会拦着他。
当下店老板便从店内西北角取出那副画。
一看不过是一副被他随意弃置在边角的现代仿制的山水画，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是赝品一个。
“穷酸果然是穷酸，也就能买点假货。”
店老板在心中鄙视易清水，但仍然故意说道：“此画儿写意精良，是民国以来的仿作，但也是能仿画儿中的佳作了，十万块就归你了。”
“喂，老板，欺负我兄弟是外行么？就这千百块钱的破烂儿，值十万？”一旁冷群听了，当即走上来说道。
易清水笑了笑，虽然一路上没和冷群说几句话，但也看出了这是个易冲动的主儿。
在人家店里说这画是破烂，人家店老板虽说是个富家子弟的舔狗，就不要面子的么？
刘琅轩他们也都上前，劝说易清水这个画不值钱，甚至有几个顾客也围过来看热闹。
一看那展开的画，虽然尺幅很大，也不过是极廉价的画作，纷纷说店老板要的太黑了。
店老板原本不过是想刁难一下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没想到马上就成了众矢之的。
意识到这样做真有点自砸招牌了，便欲当即向众人笑着解释自己是在开玩笑呢。
可是还没等到他开口，易清水就力排众议，一口答应了下来：“就十万块，我要了。”
“卧槽，这家伙脑子有泡吧?”
店老板顿时一阵傻眼，不过落得白赚十来万，他心里当然欢喜，直接就答应下来：“哈哈，好，这位小友也是够大气的。”
一旁看热闹的顾客也都翻着白眼，无奈的摇摇头。
只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有啥办法。
玩古玩，不怕你不长眼睛，就怕你不带脑子。
易清水当然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傻瓜，只是原本打算离开古玩街的他，路过这家字画店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道了。
毫不夸张的说，就仿佛是定住了一般，然后远远望去，店里有一股晶莹之气直冲他胸口而去，就如一股牵引之力一般，吸引着胸前的玉佩，让他往店中而来。
一进来，果然就见到了此画之上灵气氤氲。
而与玄气不同是，玄气仅仅是一些修行之士，使用过的器物上方有些通玄之气，说白了是器物借助人力，天长日久而吸附了玄气。
而灵气则是世间天材地宝，古画字灵自产生后便特有的属性。
属于先天之气，再说的虚幻一些，那便是史上鉴宝大家之所以能凭借一双肉眼，就能洞悉在如今显微镜下才能得知的玄妙，正是因为冥冥之中灵气牵引。
绞尽脑汁搜索脑中复杂记忆的易清水，知晓了这点后，便明白眼前定是一副古画，而且绝对是价值极高之物。
只是在听了众人的质疑后，易清水有些不解的同时，还是选择相信了传承而来的记忆。
再说了，十万块对小爷来说还不是小意思。
付了钱后，再度审视，易清水就惊奇的发现，从橱窗里拿出来之后，直接与空气接触的画儿，不再像先时灵力充裕整个橱窗，从而包裹住整副画作的情况。
而是从画作两边，丝丝缕缕的往外冒着灵气，看那情形灵气就仿佛从夹缝中挤出一般。
“莫非这画中还有夹层？”
易清水心中暗想，随即向刘琅轩问道：“琅轩哥，不知有没有技艺能在画作之中再藏上一副画作？”
“将名画包裹在仿画之内，虽然不知为何要为宝物蒙上平庸的外衣，增加其被毁掉的风险，但的确听过这种技艺。”
刘琅轩思索了一番，又看了看雨痕，似是询问一般说道。
雨痕点点头，上前捏起画作一脚，摸了摸，道：
“莫非还真给兄弟你捞着了，在下不才，家中倒是有不少书画藏品，自幼习玩，我摸着这画儿的确厚重些，且四角空心，也许真的暗藏玄机。”
易清水笑了笑，估摸着九成九的几率里面有东西，毕竟灵气可不像店老板的嘴一样会骗人，于是便开始斟酌着怎么下手取画。
店里几个顾客和伙计听了这话，也都再次围过来观看，难不成真给这愣小子傻人有傻福，掏上了？
店老板心中也是一个咯噔，立时也挤上前去。
他凌纪东纵横古玩界二三十年，还没栽过什么大跟头。常年玩鹰的主儿，还能叫这只瞎家雀啄了眼睛不成？
“伙计，拿瓶水来好么？”
易清水向一旁一个脖子伸的最长的二十来岁的瘦高挑伙计说道。
瘦高挑伙计看了凌纪东一眼，得到老板点头示意后，这才去后头拿了一瓶纯净水来递给易清水。
易清水本想着大喝一口水，然后直接用嘴吐到眼前画作之上。
只是这样不免有点太不尊敬了，纵然外面包裹着不知名的廉价画作，却也是某位画家数月或半年的心血。
更何况在刘青玉的面前，这样做不免有些不雅，他可是要面子的人。
所以当即打开瓶盖，将水瓶微斜倒入手心之中，用玄气瞬息间充盈手掌。
随后又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将手中一滩纯净的水，分成数百颗水珠，被玄气裹挟着，洒向那副展开在柜台之上的画作，那水滴分散的竟比用毛刷刷的还要均匀。
画作立时浸湿了，洇晕下去，如此又来了两次，便将画作表面彻底打湿了。
其中有几处山水已经因被水洇湿而变得有些模糊，这张画儿算是毁了。
不过本就不是值钱之物，再转手只要不是不再遇上易清水这样“冤大头”，只怕连两万块钱也卖不到。
然后易清水又从怀中拿出那副普通银针来，在画作的一角挑弄起来。
他当然不舍得拿出那副宝贝儿鬼门针，因为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随着易清水手中银针的飞动，边角已被他挑开。
将画儿又挑弄的再松开了些，用手指轻轻的搓开后，隐约看到里面果然另有乾坤。
他就开始上手，小心翼翼的撕着，因为熟宣纸很脆，外面这幅画儿被他“糟蹋”成这样，自然已经无碍，但生怕撕坏了里面的画儿。
随着外面这层薄薄的现代仿画被易清水缓缓地揭开，里面果真显示出另外一副画来。
在现代仿画的后面涂抹了一层早已干枯凝固的光滑药剂层，其作用应该就是隔水隔热隔虫之用，故而里面的一副画没有沾染丝毫水迹。
看那夹在其中的一幅画，竟与前一副山水画大不相同，里面虽然亦有山有水，却多了些许鸟兽鱼虫，且笔力飘逸精炼，留意传神。
雨痕神色大变，简直要扑上前去，却不敢再用手去触碰放在橱柜上的大作。
他很激动的咽了咽口水，颤声说道：“我认得..这是画圣的..《鸣湍鸟兽图》，是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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