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买卖
下午4点10分，最后一批学员走出考场，有人开心有人难过。苏红落在人群后头，打量着外面等候的人群，看见林华挂断电话，冲他吐了吐舌头。
早已经知道结果的林华过来安慰她：“等我拿了本子，去把你的学费要回来，以后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他说的是心里话，模拟考试的时候，这个姑娘上车就紧张，完全没有距离感方向感，哪怕最终拿了驾照，也没有人能放心让她开车。
苏红脆脆地应了声：“好。”脸上丝毫不见沮丧，考第一次的时候她已经明白，自个是真的不适合开车，握着方向盘脑子就一片空白。
看她的神情，林华也明白了，这姑娘这一趟过来纯粹是为了陪他。
还是来时那辆小客车，没考过的还在懊悔，特别是那些考了两三次的，长吁短叹捶胸顿足。话又说回来了，好像全国只有西川考驾照有单边桥？据说是因为山路多，所以科目较难。
刚才的电话是龙辉打来的，让他今天就回去明天再去趟竹绵，刚好有老乡在这里，顺路捎上他一块回厂里，要了驾校的地址，没等他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林华原本计划着晚上带苏红出去找点节目，从心灵到身体上加深彼此间的了解，现在看来只能重新找机会了，竹绵的项目对龙辉对他都是难得的机遇。
一颗心已经完全吊在他身上的苏红，心里虽然不舍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主动拉着他的手，时间在两人的郎情妾中在林华的甜言蜜语下飞快流逝。
小客车还没驶进驾校，远远的看见一辆粤省牌照的奔驰S600停在驾校门口，难得一见的豪车惹得学员们频频瞩目。
林华牵着苏红走下小客车，拨通了龙辉发来的号码，奔驰后排座下来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胖子，举着手机示意。
“林总？真系年轻有为呀，我似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家里种甘蔗呢。”胖子伸出右手，五根手指胖得像胡萝卜，一口粤普比龙辉还要糟糕好几倍。
林华笑道：“周总说笑了，我到你这个年纪不见得能开上奔驰六百。”胖子叫周亚军，龙辉当然不可能只发一个电话号码过来。
“哈哈，先上车，慢慢聊。”周亚军说完，从车头绕过去，坐进副驾驶。
这个小小的细节，瞬间让林华好感大增。
奔驰600在众多目光注视下缓缓汇入车流，时值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小车虽然不多，架不住摩托车电瓶车横冲直撞，早上只需七八分钟的路程开了近二十分钟。
在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苏红轻声说：“这车好宽敞，等你拿了驾照我们也买一个，贵不贵啊这个车？”
你应该先问贵不贵，然后再说买一个，哭笑不得的林华众目睽睽下，又在傻姑娘的额头上盖下他的印章。
奔驰缓缓驶离小区，挥着手的苏红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林华轻轻叹了口气，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心头，上辈子遇见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在他脑海中变幻，也许没有人生来就渣，只不过是一直没有遇到好的姑娘，他心想。
明月装饰了谁的窗户？你装饰了谁的梦？
……
谭月楼坐落在建设路二段，上下两层总面积九百个平方，主打闽南菜，挨着沃尔玛对面是世纪金融大厦。
二楼荣华富贵包间，谭月蓉坐主位，旁边是宏兴食品的周远吉夫妇，其他的老板依次而坐，加上作陪的何林和林家兴，包间里共16个人。
沉默了一晚上的谭月蓉端着红酒，站起来笑道：“首先，感谢各位老板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小何人年轻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以后就拜托诸位多多提携。他负责的销售公司是我跟一个弟弟开的，所有的账目由我负责。”
“感谢谭总搭的台子，把我这个小人物摆上桌。”何林把姿态放得很低，端着白酒，“有幸跟各位老板一个锅里吃饭，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
半两五十三的飞天茅台一口闷，喝了一晚上的何林也差不多到点了，胃里翻江倒海一样。
各位老板也很给面子，能喝不能喝的都干了，周远吉给金小琳打了个眼色，笑道：“也差不多点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咱们改天再聚。老陈，你摸了一晚上的金鱼，我给你记账上了啊。”
“你只管记，我债多不愁虱多不痒。”闽发食品的老陈苦笑：“昨天晚上陪厂家喝到凌晨1点，我这一天都在犯迷糊，年纪大喽，以后就是小何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旁边富态的女老板调侃：“知道年纪大就少点往洗浴中心跑。”
说说笑笑曲终人散，包间里只剩金小琳陪着沉默的谭月蓉。
“妹妹，看开点，没啥大不了的。”她拍拍谭月蓉的手背，宽慰道：“男人都那样，犯不着为了别人的错误气坏自己，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气什么？”谭月蓉摇头失笑：“姐，我在笑呢，笑我这么多年的付出，笑我这些年的辛苦，笑我在一条狗身上浪费了女人最好的年华，笑我终于活成了一个笑话。”
她笑着笑着，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滴打在桌面上溅成朵朵泪花。
金小琳站起来，把谭月蓉搂在怀里，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让他过来办手续，他哭喊着说错了，死活不不同意，不同意……那就各过各的，他的债他自己去还，拿着我的钱养女人？做梦吧。”笑着哭成泪人的谭月蓉神经质地笑着：“他着急了同意离婚，但是他有条件。姐，你听听，他居然还有条件。哈哈，你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吗？铺子是他的，一千万的存款他要700万，放话说就这条件不然离婚想都别想，哈哈，这还是人吗？”
金小琳越听越怒，咬牙切齿道：“先拖着，找律师，不能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谭月楼终于安静了下来。
谭月蓉起身擦干眼泪，像个没事人一样，笑道：“姐，你回去吧，我没事。”
金小琳还是不放心，问她：“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想拖下去，我今年才32岁，我的将来还有很多可能，把时间耗在这种事情上不值得，有条件就有得谈。想不到……十几年的婚姻到头来居然还是一次买卖。”她取下手指上价格不菲的钻戒，轻轻抛向窗外，轻声叹气也轻声说话：“去你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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