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座位
“周老师,是我先动手打人的,大家怕我吃亏才冲上去,这事跟他们没关系!要罚就罚我一个!”兄弟们能跟自己并肩作战,宋星原已经非常感动,他要揽下所有的责任。
“什么叫跟我们没关系?二班的屁孩子踢球那么脏还骂人,换谁都会打起来的!”宋波愤愤不平的说。于是办公室里又哄成一团,大家纷纷表达着委屈和不满。
站在班主任身后的班长杨超这时候说话了,他看一眼班主任,然后面朝人群:“既然二班也有责任,那咱们去道个歉,这事不就完了嘛。”杨超满以为大家都不想事情闹大,一定会支持他的提议。可话刚说完,宋波和另外好几个同学立刻凶巴巴的瞪过来,吓的杨超赶紧往后退。
“他们先骂的人,为什么要我们道歉?”班主任周建国略带不满的说。这话一出,小伙子们立刻心潮澎湃,眼里都是对班主任的崇敬!周建国此时有些触动,因为这群直率而且倔强的学生,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虽然岁月早已将那份激情冲淡,但谁还没个热血的年少时光!
周建国眉头紧锁,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作为班主任,他的首要任务是引导学生们好好学习。在他看来,真正的关爱绝不是让学生们随心所欲,而是及时果断地制止他们的错误行为!因为大部分高三学生并不相信一场高考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这个年纪,是梦想着改变世界的!
“球也踢了,架也打了,过瘾了吧?”周建国的语气平和许多,这戏谑的问话让学生们不好意思的抓着头皮傻笑。他接着问:“你们知道还有多久高考吗?”终于说到学习这个正题,虽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办公室里的气氛还是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周建国耐心的等着答案,“还有八个月”,沉寂片刻之后一个怯怯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还有八个月!”周建国又大声重复一遍,然后继续提问:“那你们都想好要报考哪所大学了吗?”这个问题抛出来,便再也没有人接话,学生们都尽力将头埋低,生怕与他对视。
“都没想好是吧?那你们就在这里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然后就可以走出这间办公室!”周建国说完拿起杯子喝一口水,接着翻开报纸,悠闲的看起来。
学生们认为班主任这是故意羞辱大家,但周建国就是要用这种逼迫的方式来让大家树立目标。不知耗了多久,办公室里的学生们个个精神恍惚,都盼着班主任早点宣布处罚结果,因为这种无声的禁锢快要把他们憋疯了。
宋星原偷偷靠在墙上,努力缓解着身体的疲劳,他好几次抬眼看向班主任,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开口。“宋星原,想好报考哪所大学了吗?”班主任突然问道。宋星原心里一惊,随即坦然的说:“周老师,我要考清华大学!”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且这想法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从他第一次听到清华大学这个校名开始。
“清华大学那么容易考吗?”周建国的语气非常轻松,如果宋星原给的答案不是清华大学,那才会让他惊讶,甚至不高兴。他放下报纸,盯着宋星原的眼睛,面前这个年轻人眼里闪烁着肯定和自信。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宋星原!明年高考希望你能兑现!”周建国忽然又变得严肃。宋星原用力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吧!”周建国对他摆摆手,然后将目光移到那群耷拉着脑袋的学生身上……
自那以后,宋星原心里便产生一种恐惧,他非常害怕面对班主任周建国,尤其是考试成绩不佳的时候。他也没有心情再踢球,或是带着大家一起玩闹,只有在自习课的时候才会偶尔和宋波聊聊天。宋波压根就没准备上什么大学,他对班主任说毕业了要回家当老板,意外的是,班主任竟然十分赞同,只要求他平时不能影响别人学习。
因为体育老师“家里有事”,下午最后一节课改为自习。宋波和宋星原趴在课桌上小声聊天。“星原,有什么办法能要张她的照片吗?”“直接在信里面说呗!”“这不大好吧?别人会怀疑咱的动机!”“乖乖,还动机,没动机你要人家相片干嘛?”宋星原一脸嫌弃的看着宋波。宋波则咧开嘴坏笑。
两人正聊的起劲,宋波突然发现班主任站在窗外瞪着他俩,他赶紧坐直身体,同时用脚踢了踢宋星原。宋星原立刻收起面部表情,不慌不忙的把书翻向下一页,好似川剧变脸一般。这是他们同桌多年培养出的默契。
然而,任凭这两个戏精如何卖力表演,也骗不过班主任周建国。他从后门快步走进教室,来到宋星原和宋波的课桌旁。这两个家伙还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宋波皱着眉头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宋星原边看书边小声复述着书本上的内容。
周建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敲敲课桌,提醒俩人可以停止演戏了。可宋星原和宋波入戏太深,他俩抬头望着班主任,仍然装出很吃惊的样子,就好像学习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周建国也懒得戳穿他们,反正这时候无论说什么,他俩都不会乖乖承认。
“谁让你换的位置?”周建国严厉的责问宋星原。宋星原反应倒是挺快,他不假思索便回答道:“报告老师,因为刘磊眼睛不好,坐这儿看不清黑板,我就主动跟他换了个座位。”
刘磊听到身后的对话,感觉心窝被人捅了一刀,当初明明是宋星原求着他换座位,怎么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做好事了?
刘磊回过头,怨恨的望着宋星原。班主任瞥一眼刘磊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很干脆的命令:“换回来!”刘磊抓起书包就来,宋星原无计可施,只能悻悻的回到原位准备坐下。
“等等”班主任喊住宋星原:“你坐张红霞旁边,王慧,你坐过来!”
班主任将宋星原和王慧的座位互换。因为还在同一排,并且位置更靠中间,所以王慧并没有意见。宋星原收拾东西坐过去,张红霞小心的收起胳膊,给他让出大半个课桌的空间。
“以后就这么坐,谁都不许随便换位置!”周建国快速处理完这件事便离开教室。除非必要,他总是尽量避免占用大家的学习时间。
教室里又恢复安静,宋星原胡乱摊开一本书,掩饰着内心尴尬但又有些激动的情绪。自从那次数学课上和张红霞无意中对视,他脑海中便常常浮现当时的画面,感觉怪怪的但又美美的,想不到该怎么形容。不过,男生们总说张红霞脾气很臭,所以他该好好想想如何跟这位新同桌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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