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足白猫（四）
话分两头，回到方云这边。
此时她刚出了废墟，在一条小路上，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怪怪的——平常很合身的校服现在变得有些碍手碍脚的，就像是大了两圈似的，而且胸口感觉闷得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周围的东西似乎都变高了些，仿佛是自己突然变矮了一般。
不过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方云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去学校，不要迟到了”，脚下的步子也越走越快，越迈越大。没一会就有些喘气了。
“为什么要走路啊，如果能直接出现在学校里多方便的。”方云在内心里这么叹了一口气。
抱怨归抱怨，该走路还是得走路。那不走还能怎么办？那不成瞬移啊？
心里这么抱怨着，也没留神，就撞上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揉了揉鼻子抬头看了眼才发现眼前凭空多了一道墙，看样子有点像公共场所隔间的隔板。
？
方云有些疑惑，看了看周围，自己好像是来到了公厕的隔间里。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正当方云在发蒙的时候，一声女声从耳边传来。循声看去，那是一个穿着方云他们学校女款校服的女生。
“啊，没事……诶——？啊——！”方云一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是一个软妹的声音，而且看这个情况自己似乎是在自己学校的女厕所里。
隔间外的女生似乎被吓到了，迈着小碎步就跑开了。不知道是找其他厕所去了还是就干脆不上了。
有些反应过来的方云连忙把隔间的门关上，平常经常混迹在小说堆里的她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颤抖着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不过因为有校服外套盖着，似乎也看不出什么。于是方云脱下了外套，一对本不应该出现自己胸口的东西现在却很嚣张地在那晃动着。
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方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伸进短袖里对着那对软软的东西捏了捏。
“居然是真货……有点软，痒痒的……啊，不对，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方云甩了甩头，如果胸口这对是真的，那么这肯定意味着自己某个“正义的伙伴”应该是消失了。
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方云伸手向下掏了掏。
“没，没了？！My Bro！”
方云此时带着几乎是哭腔，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是真的摸不到的时候还是有些绝望。就像你觉得这次考试自己可能考不好，但是真当看到那惨不忍睹的成绩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揪那么一下。
总之方云现在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马桶盖上，不知道要怎么办。毕竟如果真有一天你的性别突然翻转了，肯定是没法第一时间接受的。
这不是男的或者女的哪个性别更好的问题，而是一个习惯问题。就算是家里客厅的沙发被移了个方向，绝大多数人起初也会觉得不太适应，更别说性别这可是跟了十几年的。
“女厕所真好，居然还是坐式马桶。”不是打击太大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方云对着周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开始吐槽了起来，“啊，为什么还要在厕所里放垃圾桶，卫生纸直接冲走不行吗。”
“为什么男生厕所就没有隔间，要知道我可是那种被别人看着就尿不出来的类型。”
“男生的厕所不要排队倒是挺方便的。”
“女生真好啊。”
……
她现在说的话已经毫无逻辑了，完全就是那种喝醉的人瘫在地上胡说八道的感觉。如果现在有人在旁边看着，肯定会惊讶方云此时的眼神已经失去的高光，仿佛像是一条已经发臭的死鱼。之前他吊着眼睛充其量就是死鱼眼，而现在已经是发臭的死鱼眼了。
那种眼神就像是你突然发现一直和自己连麦网恋的小姐姐其实是一个满脸胡渣一手抠脚一手挠肚皮没事咳嗽几下往地上吐上一口卡了一上午已经发黄的浓痰头屑像是满天星污垢犹如遍地银的大叔在用着变声器，是一种对生活失去了动力，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的眼神。
世界的颜色仿佛就此褪去。
“叮——”
上课铃响了，方云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马桶盖上。
现在除了坐在这，自己还能干什么？走进教室，然后对老师说，“啊，我是方云，今天早上一不小心突然变成女的了，不要介意哈。”这样的话么？
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吧？
“唉……”
长叹了一口气时，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啧啧啧，不就鸟没了么，至于么。我不还给你一对补偿么？一换二，数量上你不亏。”
“你不懂，那俩有没有影响不大，顶多就是多了对浮夸的胸大肌。但是，没掉那个如果没了，可是要出大问题的。那不只是生理上的问题，还是个社会问题。”
“真是的，我给你变回来就是。”
“诶？可以变回去么？……不对，你谁啊？”
方云突然意识到，现在隔间里应该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啊，那么说话这人是谁？
校院十大怪谈之女厕所的倒数第二个隔间里的吊死鬼！方云突然想到每个学校都有的几大怪谈和学校以前其实是一块坟地传闻。
一时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变得冰凉冰凉。
虽然这个声音听得很真切，就在背后。但方云也没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是一具吐着长舌的吊死鬼贴着脸或者是一个没有脑袋往外呲血的腔子靠着背。
“嗯……你可以把我当时什么魔法精灵啊、爱与和平的使者啊、象征着希望的力量啊之类的。”背后的声音开始介绍自己。这个声音听上去还是挺好听的，比较中性分不出男女，很温柔听得很真切，不想之前那个声音那样空灵。
嗯？我之前听过很空灵的声音么？方云下意识的把身后的声音和某个东西进行对比，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是什么？上个世纪少年漫的设定么？”方云有些疑惑，不过这下她倒是不害怕了。有的时候人害怕其实是对未知的恐惧，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的时候才是最可怕。但是，要是告诉你周围都是些什么后，即使真的是有东西，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想变成拯救世界的魔法少女么？”
“不想。”
“诶，为什么啊。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的梦想么？”
“不知道，你不是说能变回去的。要怎么变？”方云也没回头，就是盯着地板说着话。
虽说这种有些灵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很惊讶，但是因为平常经常接触类似这种题材的小说漫画和游戏作品，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噗。”身后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没再说话，而是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两个肉垫拍在了一起。有点可爱的声音。
随着声响，方云只觉得自己的“正义的伙伴”开始慢慢长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掏了一下。
“诶！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兴奋的方云一把推开隔间的门准备去教室上课，现在去好歹也不算晚。在路过洗手台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何琳？”方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镜子里的那个人完全就是何琳的翻版，只是身高更矮了一些，可能只有个一米五多。
方云驻足在镜子面前，伸手摸了摸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确认了这个镜子里的人正是自己后，又向下摸了摸确认了自己现在确实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男生。
“怎么样，好看吧。”
之前那个一直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方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猫咪，四只爪子上有着黑色的斑点，额头上有一个黑色的月牙形花纹。
“嗯，好看……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第一次都这样，你适应适应就好。等到下午就好了。”
“下午？！”
“放心，也就第一次会这么麻烦，等下次你就可以自由控制时间了。”
“还有下次？！”
“诶嘿。”猫咪吐了一下舌头。
“我不吃这套！”
一人一猫就这样在卫生间里吵了起来，幸好是上课时间，否则肯定会被当成是神经病。
虽说方云一再强调自己只想变回去，不想掺和过多的事情。但是猫咪不知是没有理解还是装傻，只是自顾自地给方云讲解他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充满着许多“灵”，这些“灵”是正常人无法察觉和意识到的。由“灵”组成的世界被称作“幻界”，意为“不可被认知的迷幻世界”，也称“不可视之界”、“视外之界”；而普通人所看到的世界则是“视界”，意为“可被认知的世界”，也称“视内之界”。
幻界与视界的关系就像是麻绳里互相缠绕着的两根细绳一样，虽紧密而不可分，却也是相互独立的个体。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有些幻界的灵会慢慢渗透两界之间的壁垒来到视界。长年累月的积累让这些存在于视界中的灵就像是空气一般充斥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视界里的人是无法认知到的，因为灵本就从不属于这里。
它不是原子分子组成的物质，也不是某种波，甚至连能量也算不上。对于视界而言，灵就是不存在的事物。
“但是这和我变身成为女生有什么关系？”方云听着这只巴掌大小的猫絮絮叨叨了许久，这第一节课都快要下课了，也没听见它说了自己想听的。
“你就是我的宿主，你和我签订契约后就可以使用‘灵’的力量。这么解释可能不太好理解，嗯……换句话说，你就是可以使用魔法了。”
“签订契约后就会变成少女？”
“哈……那倒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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