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觉得他们都有病
“那么问题来了,这份‘罪证’,我是该怎么处理呢?”
沉甸甸的银行卡,扎手的房钥匙。
“咱们政府,是有规章制度的。”崔管家咳嗽了一声。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阎胖子把银行卡一抛,钥匙一扔,砸我手里。
崔管家瞪了瞪眼,“主席,这不好吧?”
阎胖子一脸肥肉颤颤,眯缝眼,“封主任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做事,那也需要活动经费嘛,自己把握,有时候虚以委蛇也是一种谋略。”
得咧,这就算是盖棺定论了,阎胖子这话,就是告诫我自己心里要有分寸就行,要知道我是站在哪一边的......
“还有件事儿,两位领导。”
我有些慌。
崔管家道:“说吧,啥事儿,就知道你小子没事儿不会平白无故跑来这儿,也是跟聚义百货有关吗?”
“还有啥事?”阎胖子也疑问道。
我弱弱道:“是有点关系,我只是想问一下,我这暂住证能跟冥都户口一样,能去登记结婚不?”
“啊?”
“啥?”
阎胖子跟崔管家都愣了,“啥意思?”
我脸有些红,“字面意思。”
阎胖子咳嗽一声,“小封同志,不是我说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有那方面的想法,虽然是正常的,可你这地皮还没踩热乎,工作也才刚刚开展,就寻思着这些东西,影响是不是不太好啊?”
崔管家板着脸,“是有点过分哦。”
我嘟囔一句,“怪我喽,还不是跟你们这儿办啥破差事儿,这才坏我一世英名......”
崔管家脸一黑,“嘛意思?”
阎胖子倒和颜悦色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我反正破罐子破摔了,“那谁,招待办肖金玲。”
崔管家怔了怔,“是她?”旋即若有所思的打量起我来,直盯地我头皮发麻。
阎胖子也沉吟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俩人一对眼儿,“底子倒是还干净。”
“嗯。”
合着老两位重点思考的问题在这里呢?
崔管家又挑眉道:“那,那谁,怎么办?”
阎胖子也苦着脸,“谁知道,头疼!我是被三天两头给缠得不轻松啊。”
我倒是被他们绕的有点迷糊。
“这小子,真是个事儿精儿!”
阎胖子扫了我一眼扶额道。
崔管家是明白人,“说说吧,你怎么想的,别跟我扯什么一见钟情。”
“应该是一个介入点吧,我相信肖金玲她的背景底子什么的,也瞒不过您二位的眼睛。”我都没敢说,这把她安排在招待办,是不是你俩早计划好的,铺垫?
“哟呵,看来封主任进展很快啊,都跟人掏心窝子了?”崔管家若有所指地老狐狸笑。
“没办法,人格魅力太强大了,总是这么瞩目,这么亮眼,就像漆黑夜里的萤火虫,就......”
“别扯犊子。”
崔管家骂咧一声,打断了我的话,跟阎胖子又对了个眼神,“你怎么看?”
“我只是在想,那李铁牛的表情,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封同志确实不是一般人,这吃吃喝喝算啥事,连桌子碗都准备顺带给人搬走了,强啊.......”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阎胖子好像很开怀。
“那您的意思是?”崔管家摸了摸下巴,“那谁,咋办?”
阎胖子沉吟片刻,“他不还不是‘他’么?”
什么那谁?我都迷糊了,俩跟我这儿打哑谜呢。
崔管家这才点点头,“好吧,那行吧。”
看向我,“我说你小子可真能耐,够不要脸的,找白总管办事儿去吧。”
我摸摸头,“成了?”
阎胖子啧啧嘴,“白总管的事儿,你可放心上点儿,早前我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
“让她俩别离嘛,这都什么狗屁事儿......”我无奈极了。
但是我肯定这里面是有很深层的缘由的,只是暂时我还不清楚,不然阎胖子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
崔管家道:“你别不放在心上,不然以后你在地府,那也得打光棍儿,相信你也清楚,在编人员,那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崔管家咳嗽了一声,似乎这话题有些隐晦,不好说。
我狐疑,心想那不是上头明文规定的么?这还用说?牛大头也说了,咱们不还没到那份儿上么,这规定对咱也没用,怎么怎么着白无常这婚姻问题,就牵扯到以后不能谈恋爱了?
“能给我撂点有营养的么两位领导?”
按理说,阎老大那可真是真真的上头在编人员,不像我们这种口号上说的在编人员实际临时工,可不听说他小老婆都好多个么......白无常一个临时工的婚姻,还能影响到整个地府?
崔管家又咳了一声,阎胖子苦笑着。
“说到底是佛道两派的问题,你也不懂,给你这么说吧,地府呢,上头从来都是睁眼闭眼的,只要没出乱子,其它都好说,但是呢,有些人不愿意眼见如此,有人早就有传话上去的意思,要按着上头的规定来整肃地府秩序,只是一直碍于某些原因,这才没有行动,知道什么叫不看僧面看佛面么?白无常这婚姻啊,就是这么个典型。”
崔管家是这么说的。
这段话内容就比较丰富了,就算是比较有营养内涵的了,我脑子里大概整理了一下脉络。
道派呢,有些派系出家在家都是可以修行的,说到底,天上那帮大佬们,也多是道派出身,虽然天条是那么定的,可天上老大都带头不怎么遵守,地下就更不用说了,天高皇帝远。
而这天条呢,成因肯定是多方面的,老佛家出了不少力,为了秩序不出乱子,天上除了那特例,基本没人敢越界,越界的都没啥好下场,看看天上老大那一帮子自家人越界的下场......
不过下届的就毕竟没在明面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像什么龙王一系啊,什么城隍地仙啊什么的,到底是自家道家派系,能给松点儿口就松点儿口。
换句话说,就是上头盯得紧,大家都眼看着呢,下面就比较宽松,只要不是太过分啊,一般没人管。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就是有人抓着这个问题想着手管了,但是这中间隔了一个白无常,那想管的人啊,碍于情面,暂时没有伸手,要是白无常这婚离了,那那人就没了什么顾虑,要插手这档子事儿了。
白无常啊,他男人黑有道,冥都十三太保之一,老大大太保是跟着佛爷混的,这事儿不就挑明了么?
谁能想到,一个白无常,关乎到下面这千千万万的性福生活......
我感觉我真的醉了,还能说什么,真是奇葩一样的剧情。
看我操蛋的表情,那俩老鬼都是人老成精的,哪里不知道我脑筋一动,就理清了个大概脉络。
崔管家摊摊手,“你说重要不重要?”
阎胖子倒是开怀的很,“看看,我早说过,这小子鬼精鬼精的。”
“明白,为了千千万万的同胞们,我会很认真的操办这个事情的......”我苦笑着。
“去吧去吧,你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啊,不过我看好你,继续努力!”阎胖子很欣慰。
崔管家摇摇头,低咳一声,“戏过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头疼的人儿吧。”
我耸耸肩,告罪一声,撤退了,接下来的路,就算是有了个大概的方向。
临了还听见俩儿在屋里念叨:
“他是不是‘他’,可说到底不还一人么?万一那姑娘轴儿,可咋整?”
“哎呀,别吱声,我想静静,头疼!”
“这刚上班呢,想什么静静,能注意点影响吗?”
“你有病,什么静静,我是这个心思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静静不就那谁吗?你还瞒得了我?当心我告你黑状。”
“老崔,你是又想单挑了吗?”
“来呀,谁怕谁?”
“马小面,棋盘摆上!”
......
在这老两位手底下办事儿,我真心觉得蛋疼,不靠谱。
不管怎么说吧,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聚义百货周旋,怎么跟白无常打交道来的好。
想想那更年期女鬼,我步子有些踉跄。
门口遇着马小面,打声招呼,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又怎么了,领导叫唤,他也没空搭理我,一溜烟就进屋去了。我摇摇头,果然,都没有啥正常点的鬼。
刚出门口呢,大门还没帮关上,那神经病镜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啧啧,看嘛,负心汉出来了。”
镜子前,有一人,曾见一面,白衣胜雪,恬静文雅,还是像那画中人,与世无争,遗世独立。
她回头,看向不足五十步的我。
这一眼,蛾眉黛目,肌若凝脂,琼鼻檀口,就印在了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典型的美人鹅蛋脸,一副古装美人的温婉气质,微微一皱眉,“你就是封大龙?”
长发飘飘,头上梳着发髻,还是那一袭略显简单的古代长锦衣,那白色基调的衣衫上,用棕红色的丝线纹绣着几枝分叉的枝桠,胭脂色的丝线,在那枝桠上勾勒出了三两朵点缀的桃花。从裙摆延生到腰际,一条淡紫色宽腰带勒紧了细腰,显出了身段的窈窕婀娜。
声音,就像圆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悦耳。
只是这态度,有些冷冷的如冰似霜。
“你好,我是封大龙。”我短暂失神,但又很快回神,在美女面前不能失了风度和礼貌,尽量用很亲切平静的语气回应。
尽管我心里已经上上下下在给面前人无耻的打分。
十分制,那该打九分还是九点九分?
我不知道,因为我始终觉得,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女人。
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几朵色彩妖艳到了极致的不知名花朵,竟是诡异地迷人,俩色花,血色如血欲滴,妖艳到了极致,只是一眼,就让人抽不了身,好像那花里,充斥一股极致地荒凉,充斥着一股源自灵魂的嘶吼,不住地拉扯,不住地拉扯着你想燃烧掉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而那白色,晶莹透剔,纯洁高雅,与血色相映成趣,生死反差,充满了圣洁神圣的气息,洗涤心灵。
曾听人说过,黄泉路上,生长两色花,代表了死亡与新生,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原来彼岸花,是如此的美丽。
但是自从我入地府,是从来没走过黄泉路,也没见识过彼岸花,用牛大头的话来说,现在那都是风景区,一般人可别想随便进,收费可老贵了......
当时我是无语的。
“听说,你准备结婚?”
女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语气也是不冷不热,基本连陌生人也不如,至少,陌生人还会跟你礼貌的客气一下,而且,还问的是这种比较私密的个人问题。
很没有礼貌,咱又不熟。
不过看在美女的面子上,我决定不计较。
瞪了一眼善恶镜,“二皮脸,关你屁事儿,侵犯别人隐私,是犯罪的,你知道吗?”
除了这货,还有谁能看尽地府一切事,我估摸着阎胖子晚上跟哪个小老婆睡,说了几句悄悄话,他都一清二楚。
“大喜事嘛,有啥不好说的,嘿嘿。”空荡荡的镜子里,影印出了我帅气的容颜,只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镜子里的‘我’笑得是那么猥琐。
“能别侮辱我吗?”我捂着额头。
“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神经病镜子还反嘲讽我,“现在我觉得牛大头倒挺可爱的,也比你帅很多。”
镜子里的‘我’,一会捏捏脸,一会摸摸头。
我只当他神经病,懒得理他。
“她很漂亮吗?那在你心里,是不是最美的女人?”
女子这次眉头微微动了动,没有再面无表情,问我。
“姑娘,您到底是谁呀?我说,这好像也不关你的事儿吧?”
地府里的鬼,就没一个正常一点的吗?
我很无奈。
“嘿嘿嘿,关也不关,年轻人,你能好好回答霖妹妹的问题吗?”神经病镜子好像不说话会死一样,时不时就插句嘴。
不过这次倒是女子先开口说他,“混沌,你能不能别用这幅模样?”
“欧拉。”神经病镜子没想到却很听女子招呼,唰的一下,镜子里的‘我’,就消失了,空荡荡的。
他杂不影印漂亮女人呢?我很好奇。
“谢谢。”
女子对神经病镜子道了声谢。
“霖妹妹,哪里的话,我还要谢你的花儿呢。”神经病镜子谄媚的笑声。
女子摇摇头,“她也不一定会喜欢的,你可能白费心机了。”
“有些事,总要尝试过,才知道,说不如做,不做哪来这一说。”神经病镜子叹口气。
女子点点头,这才又问我,“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脑子不好呢,我很惋惜,这问题有意义吗?就算有,又关您什么事儿呢?
我都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想了想,虽然她脑子不好使,我总不能跟她一般计较吧,我封大龙作为一名有深度有礼貌有风度的优秀男子。
“也算很漂亮吧,但是到底什么才算是漂亮呢?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淡淡道。
“原来是这样,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她,在你心里,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吗?”女子又问道。
我实在无奈极了,“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真是有病,神经病女人,可惜了这么美,真是可惜了。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女人很轴儿,真的很轴儿......
真是惹不起,我认真想了想,“可能以后会是吧。”
“那现在呢?”
我......
有病您吃药好吗?
摇摇头,思绪一时恍惚,我闷闷道:“我做过一个梦,虽然我不知道她具体长什么模样,但是,我觉得,她就是仙女,那一幕,我忘不了......”
“梦?”
“对啊,有问题吗?”
“那,那是一个什么梦?”
我......
“那好像是一处世外桃园,鸟语花香的,有亭台楼阁,有风车水榭,还有小桥流水,满园子的阳光明媚,春色盎然,连花花草草,也都充满了灵气。我就牵着狗在边上,可她好似旁若无人般,翩翩起舞,一颦一笑,惹人遐思,美的像九天的仙女......”
我又沉浸在了那个梦里,心里甜甜的,傻笑。
不和谐的是,神经病镜子的嘲笑声。
“哈哈哈,连梦里也忘不了狗,真是乐死我了,霖妹妹,看来在‘他’心里,你跟他那狗一样重要!”
我皱眉,“有毛病,我自己的梦,关你屁事儿,你笑毛?”
不过神经病镜子这话,让我有些讶然,什么叫‘他心里,你跟他那狗一样重要’?
我仔细端详了面前漂亮女人,实在是跟梦里那人儿,没半点联系,不管是气质,还是什么,虽然我都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神经病镜子骂咧了一句我听不懂的,“我又没笑你,你丫有病?你又不是‘他’!”
我真的一脸黑人问号,被这俩神经病要弄疯了,合着我的梦,我不是我?
“我看你们才有病!真是惹不起,溜了溜了,办我的正事儿要紧......”
再陪这俩多呆一会,我觉得我也快要有病了。
“等会儿。”
女人又把我留住。
我都怕了,“大姐您还有啥事儿?”
谁想,这姑娘突然笑得好像很开心,那笑容,真的甜到齁,我都看愣了,这一笑,好像拨云见日,所有的冷若冰霜,都不复存在了......
“谢谢你封大龙,这花儿送给你,祝你新婚快乐。”
俩色花,她递给我的是白色的。
新生么?
有趣。
“谢谢。”
入手,一点冰冰凉凉的清爽,闻着淡淡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的清香,真的整个精神整个灵魂,都充满了愉悦。
“我叫谢霖儿,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笑容,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让人不能释怀。
但是为什么,这么美的姑娘,脑子不好呢?
天道不公啊,我鄙视他。
果然,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完美女人的。
“谢谢,我会记住的。”我有点受宠若惊。
神经病镜子还阴阳怪气,“可惜了这么好的花啊,他又不是他,瞧把你高兴的。”
“早晚他会回来的,他知道我在等他。”
这叫谢霖儿的漂亮姑娘,说话就说话,还一直盯着我,那目光真是看得我瘆得慌......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两个神神叨叨的神经病......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不耽搁你俩探讨病情了。”
招呼一声,我溜了。
背后那神经病镜子还在疯言疯语。
“不知道谁有病,哈哈哈,可能我们都有病吧!”
“霖妹妹,你有药吗?”
“我没药,可我还是想去问问,棋,为什么要这么下呢?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
“都说了,他不是他,他们可不会考虑你的问题。”
“可是他知道我在等他,他早晚会回来的。”
“得了,蒋阂老儿算是要头疼一阵子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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