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乡土
在莫云楞楞回忆中,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了,大山倒影渐渐淹没了夕阳的余晖。这时,大门开了,一个挑着两只竹箕的中年汉子奋力推开铁门,莫云见了赶紧抹抹脸,手忙脚乱的帮着推开铁门,卸下扁担,“二叔,你这是上哪去忙活”
大汉笑呵呵的给了莫云个熊抱“老李家今天开房基,这去忙活一天”说完从口袋子摸出盒红塔山挑出跟递给莫云
“几年了?你娃张出息了,二叔就盼你请口酒,这几年可让二叔好等呐!”请酒是当地人的说法,每家有个红白喜事,出远门归家都会请上亲朋好友摆上一桌,不管饭菜好不好,酒管够,不管啥酒,喝足了亲戚们都乐呵!
“好!二叔,小侄明儿天就找人去家里摆上一桌,只要二叔不嫌弃,这酒管够”!说着莫云红着眼眶放开二叔,看着二叔那爬满褶子脸和依旧硬朗身子骨,莫云又是一阵心酸。大汉名叫莫怀青,莫云爷爷战友的孩子跟莫云父亲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吃饭了,吃饭了!你叔侄俩,大老爷们的磨磨唧唧”婶子的声音恰到好处的破坏了久别的气氛。
“娃他娘,把我从老张那顺来的两土罐子摆上,今天叔侄俩喝上几杯”!
“行行行你俩去洗手,我这就去拿”
“走今天陪二叔喝几杯”说完便拉着莫云往里走去。
一间不大的水泥房没贴瓷砖也没刷墙灰,青灰色的墙面上布着淡淡的烟熏痕迹,靠窗边是个贴着瓷砖的灶台,灶台上两个炉子,其中一个还冒着天然气的火苗,火苗舔噬锅底冒出一阵阵让人垂涎的香味,房间正中摆着个上了柒的木桌,从桌上一盘盘菜肴仿佛能看到主人对其用心良苦。“别杵那呆站着,赶紧过来坐”莫怀青招呼道,莫云晃晃头赶紧坐到二叔对面。
桌上六个菜和一个大空盆,蜂蜜搬罗卜丝,闷香肠,油炸干洋芋片,煎豆腐炒白菜,香菇炖鸡,一道道农家菜看得莫云食指大动。
这时,屋内光线一暗,张静初托着两个土罐子走了进来“吃着吃着,叔侄俩看啥呢!”莫云急忙起身从一边拿起只竹凳摆好“婶子,您坐,”
“哎,好!娃他爹你瞅瞅阿云这孩子,可比你这老榆木疙瘩机灵多了”,
“给拿着”。莫怀青一脸尴尬的接过婶子的递过来的陶土罐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顿时一股酒香飘散满屋“这可是你李二爷前几年埋下的高粱酒,上个月帮老李搬家才从他那里顺走两个,看他那表情跟欠了他八百万似得,嘿!”
“来满上,”
“我来,二叔,哪有长辈给晚辈倒酒的”莫云急忙伸手去接。
莫怀青摆摆手“咱农村人不兴那套”说着拿碗给莫云倒上一碗。又给婶子倒是一杯。放下酒坛举起碗道:
“叔也不问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回来就好,这碗是给你接风的”。
莫云连忙起身“多谢二叔二婶叨念,是我年轻冲动,这些年劳烦您二位挂念”!
一杯烈酒下肚,烧的莫云满脸通红,
“别干喝酒,吃点菜,阿云今天回来想问问那老宅子的事儿,你跟阿云说说吧”
“老宅子在你大哥名下,这些年蟒山村路不好都搬桥头镇来,那边也没个人打理荒废了”
“你要想回来住二叔隔壁这块地皮你拿去建个小楼,缺钱找你大哥,你大哥进些年做点生意,在滇南买了房子,这地皮也用不着”
“谢谢二叔,这地就给大哥留着,要是大哥以后想家了回来建个房子,逢年过节回来住也省得您二老牵挂着”。
“我这次回来是想回老宅子住一段时间,母亲走了就没回去过,不管咋样那地方也住了十几年。”
“哎!行,你要想邵宁嫂子就常回去看看。”
“不提这事儿了,二叔二婶,我敬您二老。”
莫云说着起身给二老倒上。
“好”
莫怀青笑着接过酒碗一口干到底!
“正菜好了,这可是阿云小时候最爱的火腿锅子”,不一会儿张静初便端着一个铁锅炖放到桌上,“这可是去年腌制的老火腿,味道可比城里那些流水线的正宗”二叔边说边夹着个大猪蹄子往莫云碗里放。
火腿锅子在桥头镇村民常用来招待客人用的农家菜,选腌制一年左右的老火腿加上,川芎,党参,黄芪,沙参等滋补草药起锅后用老汤炖上小白菜粉条,倒入烧热的大铁锅一锅子全部端上桌,锅里还咕嘟咕嘟冒热气,天冷趁热,大冬天能吃出六月酷暑的感觉!
饭后,张静初看着躺倒一地的叔侄俩,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去收拾洗碗。
晚上莫云迷迷糊糊醒来,在边上二叔鼾声和客厅电视剧配音形成的交响曲中爬起来。
“阿云,醒了?水在楼梯口饮水机,洗手间出门左转,”张静初说完又全身心投入泡菜剧中去了,莫云吧嗒吧嗒嘴,去接了杯水一股脑灌下又默默躺回床上去。
次日一大早莫云在第好几次被外面的叫卖声吵醒后暗自叹气“被窝是青春的坟墓,我愿意一被子做个守墓人”一番洗漱后莫云走出客房。
“二叔,婶子我想回老宅去看看,”
张静初放下手中喂鸡的竹箕,走进客房拿了串钥匙出来“这是老宅子钥匙,你拿走,你二叔出门时交代过了,你要想回去住这钥匙你拿着,你先住着,过些天你大哥回来,让他把老宅子转到你名下,你要住不习惯就来婶子家,别跟婶子客气。”莫云接过钥匙,小心翼翼的收进旅行包:“放心吧!婶子小时候追鸡敢鸭的我可没跟您客气过。”
“得!你小子还记着婶子说你两句呢,你这脾气可不随你娘。。。。。”说到这张静初沉默了,张静初至今还记得那个十六岁的孩子一个人大雪天背着母亲上齐云县求医的一幕幕,一个人在医院守着母亲哭了两天两夜晕倒,醒来听到母亲病逝的消息后一个人背着母亲默默离去,不管亲人怎么劝也不肯放下,回到家用双手在带着冰渣的土地垒起一座父母,至始至终那个叫父亲的人都没露过一面,自那以后再也没了兄妹俩的消息。
“没事,婶子,这些年我也想通了,不管怎样,我相信母亲大人一直在看着我。”
“行,你看得开就好,婶子也不多说了,大门旁边那摩托车是你大哥留下的,你骑着去加点油,回去路上带点东西也方便”。
“婶子,那您忙着我去买点东西。”
中午莫云在镇上最好的酒楼请二叔一家吃了顿饭后,骑上摩托车默默离去。
有些事总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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