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恶狗欺人
夜晚,林溪枫躺在酒店的宽大单人床上,辗转难眠。他想起母亲给他做的鸡蛋煎饼、蚕豆鱼面条、叠咸馍等好多的可口饭食,说实在话,他感觉着,味道比在酒店吃的大鱼大肉强的太多太多了;想起父亲林士洵在灯光下批阅学生作业的劳累身影,虽然他只是个乡村小学教师,但对待工作的认真程度却是一流的,家中堂屋条几上陈放着他从县乡领回来的一份份奖品;想起哥哥林溪水在集镇上做服装生意的奔波辛苦,想起小侄子林宝宝背诵唐朝李绅所写《悯农》时的口齿不清,这些都令他更加归心似箭。
去年暑假,因为要参加九月份举办的司法考试,他没有回家看望父母家人,而到了寒假,本想回家和亲人好好团聚一番,谁料少林寺武院的师父高德禅师给他来信,说新研究了一套鹤形拳,极具强身健体之功效,要让他回少林学习。师命难违,他只好赶到少林,陪着师父高德禅师共同度过了一个寒假,和被高德赏识的仅有的几个师兄弟一同学习了那套拳法。现在司法考试已经通过,师父高德所教的那套鹤形拳也已练得纯熟,但是却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人家说父母在不远游,幸亏现在父母亲也才五十岁左右年纪,身体还很康健,否则林溪枫一定内心深度内疚不安了。
也正因为这样,第二天一早不到六点钟,他就起床了,虽然一夜没有休息好,却精神抖擞,倍感兴奋。昨天晚上张仲成为他专门安排了一个司机,他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也起床,早饭也不吃,就匆匆乘车往家乡胡集镇王家庄而去。
他的家乡王家庄在寿元县城和庆州市之间,和两地之间的距离大致差不多,都是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王家庄外路口,他发现那里新竖立起一座高耸的牌坊,十分气派。他想下来看看,连忙和司机打招呼,说要下来走走,活动活动,就让司机返程了。
牌坊耸立在临近公路的王家庄乡村公路路口,黄柱红瓦飞檐,中间一个大门,两侧两个小门,大门可供大货车行走,小门可供三轮车摩托车以及行人通行。主门黑漆横匾上是三个蘸金大字“王家庄”,两个侧门各写有“开拓”、“进取”字样。
林溪枫从和父母的电话通话中听说,牌坊是去年村里的新任支书王飞文出资建成的。王飞文初中毕业,在外打工创业十余年,有了一定的资本,回乡当上了村支书,说是要带领村民们脱贫致富。
林溪枫停下来欣赏牌坊两侧立柱上所撰写的一幅对联:
“农为民本,溯古鉴今,一村浓缩千秋史;
景开图册,勾红染翠,百姓欣醉四季春。”
边门上的两个侧柱雕有龙凤图案,没有再撰写有对联。
林溪枫不知道这是谁选择的村联,但王家庄说有千年的历史,却是无据可靠的,本村虽然最老的老人也不知道村子是何时建成的,但却从没听说王家庄有什么历史人物,或者在县治上留下记载,这千秋历史却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不过,由于上个世纪破四旧,好多历史古迹遭到破坏,村庄的历史湮灭在时光隧道中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这个意义上说,他林溪枫可不敢否定这千秋史的说法。无论如何,这个牌坊建的还算气派,算是给王家庄涨了面子了。林姓在王家庄中虽然是小姓,但作为这个村庄的一分子,当然希望村庄日新月异,蒸蒸日上的,新书记上任,就建了这么漂亮的牌坊,林溪枫当然也很是自豪。
林溪枫行走在乡村道路上,望着两旁绿油油麦田,心潮澎湃。故人云,近乡情更怯,他却是近乡情更浓,一种只有在家乡才能感受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令他心情更加舒畅。
道旁不远处,新建了一座厂子,占了十多亩土地,远远看到院子里堆放着水泥、大沙、钢管、烟囱、板材、机器、吊斗车等各种器械,显然还正在建设中。
林溪枫见到这座工厂,才想起来这就是父母在电话中和他所说的王飞文书记新建的造纸厂了。
看着院子中横放着的长长的烟囱,再想起刚才牌坊楹联对联中所描述的勾红染翠情景,林溪枫不由一阵叹息,这种纸厂污染是极为严重的,虽然利润丰厚,在一些发达地区也已经关停或者改造升级,这个王飞文将纸厂造在村里,以后村里的水源、空气都难免要受到严重污染了,村民的健康无疑会受到很大影响。
哎,不知道县里镇里为何会批准这个项目,难道为了挣钱就可以破坏生态吗?
走过纸厂,他还不停地回头凝望,心头莫名变得有些沉重。
正在边走边感喟,忽然听到前面有哗啦哗啦地响声急速地由远而近,他忙凝神一看,一道黑影已经像闪电一般向他奔袭而来。却是一条体型硕大的黄狗,拖着拴在脖子上的铁链子,正恶狠狠地向他扑了过来。
俗话说,汪汪叫的狗不咬人,闷声不响的狗才可怕!如果不是铁链子拖在地上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正在陷入沉思的林溪枫几乎没有来得及发觉,那样势必会被这闷声不响的恶犬咬上一口。
林溪枫大怒,这狗是谁家的,既然喜欢咬人,他的主人应该是知道的,为何不管好他,将他牢牢拴住,却让它一大早就在村中发威逞凶呢?
眼看着恶狗就扑到自己身边,他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竹制的牙签来。一般人或许没有带牙签的习惯,而作为少林武院出来的学生就不一样了,在武院中,一个重要的课目就是飞针穿气球,林溪枫在这个课目上下足了功夫,浸淫了数年之久,而后的岁月中,这门绝技也从未停止过练习,可以说飞针飞出去,指哪射哪,针无虚发。
他曾经在大学军训期间,面对经过特殊训练的武警教官,一针将教官握住的手枪打掉,博得同学们惊为天人的赞叹。他这手绝技,也是北龙市公安局相中的他的主要因素,在处理绑架杀人等危机事务中,这手飞针绝技将起到很大的作用,虽然林溪枫加入北龙市公安局,其志并不在于仅仅成为一名处理突发警情的特警战士。
针击手枪,那是游戏,针对作为教官的武警战士,他出针时的劲头要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能将战士给打伤了,虽然战士手上带有防刺手套,针的力度用大的话,也会刺入手骨。而此时面对迎面扑来的恶狗,他可不会保留什么力气,劲贯手臂,一根牙签向着大黄狗的肩部打去。之所以打肩部,因为这是家乡,大黄狗肯定是乡邻的宠物,万一一针打死了,那就会伤害和这个狗主人之间的邻里感情。
一切都是林溪枫预料中的结果,整根竹签都陷入了大黄狗的身体中,大黄狗嗷嗷惨叫着向林溪枫旁边躲了过去,眼中流露出惊惧的神色,向前面的厂房方向跑去,鲜血一滴滴地洒落在地上。
这时,林溪枫才看到不远处的前方,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匆匆地跑了过来,手中拿根棍子。只见这个中年人身高不到一米六五,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衫,灰色裤子,脚蹬一双半旧皮鞋却没有穿袜子,显得很不讲究。这个中年人留着平头,身材不胖不瘦,常年经受风吹日晒让他未老先衰,额头布了好几道皱纹,眼角、双颊上也都是皱纹可见,这让他倒显得有几分和蔼可亲的样子。
林溪枫想,这可能就是他家养的大黄狗了,可是,我怎么不记得这人是我们庄上的人呢?
中年人怒目看着林溪枫,显得和蔼的面色却没有露出和蔼的样子,眼中放射着凶恶的光芒,恶狠狠地问道:“你为何把我的大黄给打伤了?”
林溪枫见这人不问青红皂白,一见面就怒气冲冲地质问,纵容恶狗咬人还这么咄咄逼人,一点涵养也没有,刚刚产生的一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了:“你为何纵容你的恶狗胡乱咬人?”
“什么?你把我的大黄打了还有理了,大黄咬到你哪里了,让我看看。”中年人喊起来,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我要是让这狗给咬了,还能站在这里和你好好说话吗?”
“走走,你随我到派出所讲理去。把我的大黄打伤了,还这么不讲道理。”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拉林溪枫的手臂。
林溪枫有些讨厌这个中年人的凶恶霸道,一抬手,轻轻将他的手给甩了开去。
中年人眼中立刻厉芒闪烁,大叫道:“ 你还打人!”将手中的棍子朝着林溪枫的头部用力地甩了过来。
林溪枫见中年人毫不讲理,也生气了,随手将棍子夺了过来,扔在地上,将中年人也带了一个趔趄。
中年人不干了,怒气冲冲地道:“你有种别走。”说完就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林溪枫倒要看看中年人能耍什么把戏,平静地往路边沟渠边一站道:“好啊,我不走,等着你喊人。”
只听得中年人在电话中叫道:“大力,你快带几个人过来,大黄被一个野小子给打伤了,这个野小子还敢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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