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歌的助攻
在学校的日子很枯燥也很有趣，虽然日复一日的三点一线，但是偶尔和董星祺斗斗嘴，和隋宏宇他们串串班看看美女或者在操场上打打篮球让叶绽觉得现在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惬意的。
自从上次秦夜歌借了叶绽的试卷，两人终于打破了虽近在咫尺却好似天涯相隔的疏离。
秦夜歌虽然数学成绩是班级上顶尖的，但是跟叶绽这个学过高等数学的重生者一比还是相形见绌，遇到拿不准的题目总是会跟叶绽讨论一番。
但是叶绽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好多题目明明可以用一个公式解决的事，却偏偏非要通过初中的知识来解答，否则他无法解释那些只有高中大学才能接触到的公式是从哪里学到的。他不想被别人当怪物看。
有时候叶绽也会逗逗夜歌，比如当她拿出苦思冥想好久的题目来请教，叶绽会在帮忙分析解题思路后故意问她：我厉不厉害？要么就是各科作业太多引得秦夜歌这样的尖子生都轻轻蹙眉的时候，叶绽就问数学要不要抄我的？
往往这个时候夜歌总是自己处理自己手头上的事，也不理他。叶绽不但没有觉得无趣，反而越加喜欢“调戏”这个冷面班花。
可能连秦夜歌自己都没发现的是，虽然她对叶绽的一切无聊举动都选择无视，但是两人心里的距离却越来越小，真正有点同桌关系的样子了。
和姜帆约定的事情叶绽也没有忘记，他暂时先拿出了几首后世传唱度比较高的歌给他们。姜帆和乐队成员试着唱了一下，立刻就被叶绽的“才华”折服。
在董星祺等人看来虽然叶绽那天唱的歌很好听，但从理智上还是觉得他一定和专业的歌手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但是姜帆却明白叶绽拿给她的歌一旦演唱出去会收到怎样热烈的反响，她很珍惜并且很用心地编曲排练，所以最近也很少来三中找叶绽聊天。
就在叶绽悠哉地享受他的校园生活的时候，他来三中后的第一次月考来临了。
叶绽考虑到董星祺等大院的朋友知道他以往的成绩，这次月考稍微的藏了下拙。一周后成绩发下来的时候除了数学满分、语文和英语得了高分之外，文综和理综两科都考的惨不忍睹。
值得一提的是，叶绽和夜歌两个人的数学都考了满分，全班再无第三人，惹得班上有些同学对叶绽刮目相看。但是其中也有些人有不同看法。
月考排名在班级门口处张贴后，看过成绩单的张佳怡回到座位对董星祺说：“小星，你那个叶绽这次考试考了三十六名，虽然排名只是属于中游阶段，但是你猜他数学考了多少分？”
董星祺正在修改刚刚发下的数学试卷，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张佳怡道：“哦，他能考多少分啊？”
张佳怡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道：“满分，满分哎！咱们班除了她只有秦夜歌数学考了满分，如果这是真的的话，他也太厉害了吧！”
董星祺一愣，随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数学试卷，120分的满分，她考了114。本来这个分数是不低的，但是她很清楚跟满分相比，这6分的差距根本就是差了一个段位。
想起刚才张佳怡说的话，董星祺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说道：“你刚才说‘如果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张佳怡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像月考这种小型考试咱们都是不排考场的，直接拉开座位在自己班级考。这段时间我听人说起过，叶绽以前在四中学习成绩是很差的，你看他理综文综考试只有70分左右，但是数学竟然考了满分。刚才我在前面看成绩单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叶绽是抄的秦夜歌的卷子才考了满分的，不然以他的学习成绩考满分也太夸张了吧。”
董星祺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正低头写着什么的叶绽，然后皱起了眉头。
叶绽这次打算藏拙但是在数学这一科上完全放飞自我也是出于无奈，毕竟秦夜歌和前排经常抄他作业的孙海洋和李辉是清楚他的数学水平的，如果考差了反而会让人怀疑。
正当他修改自己的理综试卷时他的右手旁边出现了一支笔，在他的试卷上轻轻点了点。
叶绽转过头去，秦夜歌正在看着他，琉璃般的眼睛明亮动人。
“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问题？”夜歌轻轻皱了皱她好看的眉毛说道。
听她这么说，作为重生者的叶绽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道：“我需要问的太多了吧，如果一直问你会打扰到你的。”
“那为什么你也从来没问过老师？”
叶绽察觉到秦夜歌说话的认真，不敢敷衍她，于是耐心地解释道：“我总结出了不少学习方法，上课的时候也有认真听课记笔记，你是知道的，这些问题由我自己解出来，虽然费点力气，但是印象会更深刻。”
秦夜歌点了点头道：“勉强相信你了，不过你说的认真听课记笔记就是上着物理背历史然后下课借我的笔记抄？”
叶绽有点尴尬。夜歌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指了指他的试卷说道：“理综72分，如果你能考一百分就可以进前二十名了，以后物理化学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我，再这样下去就不要想我把笔记借你，明白？”
叶绽如闻天籁，连带着身体都有些轻飘飘的，忙不迭地点头：“明白明白，以后肯定向你请教。”说完又有些鄙视自己，一个三十多岁见过世面的大叔竟然会因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的话激动，还真是有点丢脸。但是看看秦夜歌那明艳姣好的侧脸，叶绽一整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竟然没在课堂上做其他科目的东西。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刘凤祥走进教室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是本次月考的数学单科成绩排名，他在成绩刚刚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班级里两个满分。
开始他满心欢喜，觉得班级里又出了一个好苗子，所以忍不住在试卷发下来之前单独拿了叶绽和秦夜歌的数学试卷。可是看完后他却发现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两人的解题思路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道题的分值是6分，班级里好几个考了114分的尖子生就是在这道题上遇到了障碍。刘凤祥随后又找出了总成绩单，发现叶绽除了语数外三大主科外，文综和理综的成绩却有些难看。假如他文综理综哪怕能考到班级平均水平，那也能稳进班级前十。
但是刘凤祥回头又找了一下教务主任，了解了一下这个之前从没有关注过的转学生转学之前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这个学生在以前学校的学习成绩并不好，他爸为了让他转到三中花了足足三千块的转学费用。
那么这件事就有疑点了，一个差生在转学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进步神速，然而他的同桌恰好和他考了一样的满分，又恰好两人在最后一道题的解题思路上如出一辙，这也太恰好了吧？
所以刘凤祥在宣布上课后，说了一下本次月考的情况，说到数学成绩的时候意有所指道：“这次考试咱们班数学有两位同学考了满分，秦夜歌同学和她的同桌叶绽同学。”说到叶绽的时候刘凤祥的语气明显加重了一些，下边同学们有的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刘凤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后继续说道：“这次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题确实有些难度，这是因为出这道题的老师没有注意有些超纲了，能答对这道题的同学绝对是人中龙凤。但是叶绽同学，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最后一题的解题方法为什么和你同桌一模一样吗？”
全班“哗”的一声炸开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我说怎么那个转学生成绩听说很差的，数学却考了个满分。”
“解题方法一样哎，这也太可怕了吧。”
“对呀对呀，秦夜歌的话我们都知道她有多厉害的，这个叶绽怎么回事嘛。”
“同桌啊，很方便啊，但是秦夜歌怎么会让他抄答案，一定是他趁人家不注意偷看的。”
刘凤祥看着叶绽重复道：“叶绽同学，请你解释一下。”
叶绽站起来，平静地说道：“刘老师，我不知道我该解释什么，分数是阅卷老师给的，我也检查过了确实没有丢分的地方。”
刘凤祥有点恼怒，他此刻心想一个考试中抄袭别人试卷的人怎么就可以这么无耻，在事实面前不但不承认错误还妄想狡辩，当下沉下来脸道：“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不会要求我的每一个学生都能在成绩上出类拔萃，成绩不能完全代表一个学生的综合素质，但是我要求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诚实。”
叶绽耸耸肩道：“刘老师，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诚实吗？”
刘凤祥声调拔高了好几级：“你说呢？”
叶绽自嘲地一笑，说道：“那么请问老师，我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是诚实的呢？再答一次试卷吗？”
刘凤祥从来没听过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学生，看到叶绽脸上嘲讽的表情更是生气，他觉得果然这个学生转学是有原因的，这就是个问题人物。正要开口训斥，他发现叶绽身边那个雪莲一般清冷的女生站了起来。
秦夜歌没有理会班上同学的惊讶，面对刘凤祥疑问的表情，她开口说道：“这最后一道题在月初发下来的压题卷中有一道与之类似的题目，只不过题干中的水池被换成了油桶而已，当时我没有思路，是叶绽帮我分析解答出来的。”
这句话像是在班上刮起了一阵飓风，把所有的学生吹的东倒西歪，大家讨论的声音大的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我不会听错了吧，秦夜歌居然帮他说话！”
“秦夜歌这么维护他，这两人同桌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刘凤祥十分恼怒，心想就算你家庭背景厉害但是也不能这么顶撞老师啊，我如果当众批评你想必你的家长也不会说什么吧。但是想到秦夜歌那从来不用他操心的成绩，和平时她安静如莲的样子，责备的话却怎么也舍不得说出口。
于是刘凤祥用板擦使劲地拍了拍桌子，说道：“安静！给我安静！你们两个先坐下吧，不要耽误大家上课。叶绽，自欺欺人地做法到最后只会自取其辱，真正可以得到大家尊重的永远是自身的实力！希望以后你的成绩能够保持下去。”
叶绽点点道：“谢谢老师，我会的。”
刘凤祥心里郁闷非常，再也不看叶绽一眼，打开课本开始讲课。而班上的同学们却一直偷偷的议论秦夜歌和叶绽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前者竟然在课堂上公然为了后者顶撞老师。这堂课后，估计这件事就会在全校范围扩散出去，关于两人的猜测一定会甚嚣尘上。
放学后，叶绽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秦夜歌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
夜歌看了他一眼道：“每一个走向领奖台的人穿过观众席的时候都会隐藏在阴影之中，但这丝毫不影响灯光打在你身上时大家因为看清你的脸而欢呼。不要放弃你自己，时间会证明一切。”说完对叶绽浅浅一笑，向教室外走去。
叶绽如中了冰系魔法一样被这个笑容当场定在了原地，唯独心脏却瞬间加速跳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冰消雪融，鸟语花香。在这个秋意悄悄触探却依然稍显闷热的季节，叶绽却感觉到了一种春风拂面般的舒适。
直到眼前一只手晃了又晃，叶绽才发现身边站着的是另一个如盛夏般明艳的女孩。
董星祺使劲地皱着眉头，道：“人都走了怎么还望着凳子发呆？真是变态！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和董星祺出了教室，两人步行在教学楼后面一个林荫小道。走到一块假山处董星祺停下脚步，看着叶绽说道：“你数学成绩怎么回事？满分？你太嚣张了点吧。”
“什么意思？”
“你想考个好成绩，让你爸安心这没错，但是用这种方式是不对的。”董星祺说：“你做的这么明显有点过分了，一百分就不少了，非要考满分，这样不但不会满足你的面子，反而会让大家都瞧不起你的虚荣。真正的尊重是靠实力赢来的，而不是弄虚作假或者找关系好的人打掩护换来的，谎言永远是站不住脚的。”
叶绽突然感觉有些寥落，刚才秦夜歌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是在劝慰，因为他压根就没把别人的误解太当回事，他只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善良和敢于道出真相的无畏而感动。此刻听了董星祺的话，他这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曾看到过他内心的人并不多。他们从小学开始就玩在一块算是青梅竹马，虽然弄哭过她也惹怒过她，但是他却从来没有骗过她。
叶绽叹了口气道：“你认为他们的看法是对的？你也觉得我的分数是抄来的？”
董星祺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一紧，她从来没有见过叶绽这样的神情，用这样低落的语气说话，但是她又气恼他掩耳盗铃的幼稚做法，于是赌气说：“你成绩那么差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
叶绽低了下头，然后抬头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
董星祺看着他的笑容嘴角有点发涩，一双狭长的大眼睛已经有雾气弥漫。本来就是你的错嘛，你做错了难道还不许我说吗？你快认错啊，你认错我就原谅你。
叶绽看到董星祺咬住了嘴唇不说话，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朝校门的方向走去。
董星祺看他不再理自己，早就蓄势待发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慢慢蹲下身体，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脸不让可能会在这里经过的人看到，忽然一张纸巾伸过来抹去了她脸上的晶莹。
她赶忙抬头，就看见叶绽的笑脸，灿烂地如同在斑驳树叶中洒下的阳光。
“我们的小星这是怎么了，嗯，现在没有缺了两颗门牙，哭得倒是比小时候好看点了。”
董星祺“噗嗤”一笑，随即抢过纸巾打开他的手自己擦了擦眼角，又板起脸来说：“你才哭的难看，你一笑比哭都难看，我警告你要是把我缺了门牙的事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叶绽哭笑不得：“谁小时候不换牙？”
董星祺道：“我不管，反正不许说。今天你又欺负我，我要告诉你爸！”
叶绽苦笑道：“不要了吧，大家都这么大了还打小报告你不嫌丢人啊。”
“那你道歉，还有请我吃一个星期的早饭！”
“好我道歉，早饭请三天行不行？”
董星祺傲娇地扬了扬头道：“切，一个大男生的小气死了，一个星期一天不能少。快走吧，一会赶不上公交了。”说罢拽着愁眉苦脸的叶绽就走。
学校外面的站台上，一辆公交车刚刚驶过，然而却有下一辆在等着他们呢。
这一秒的忧伤总是会被下一刻的笑容取代。昨天的眼泪不再，
于是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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