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日 多云
五月十日 多云
傍晚时分，何歌泡了一壶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时有一个上半身是45度的人一路斜进来。
“剪头发？”她站起来招呼。
“你们这里有什么服务。”
何歌重新坐下来，喝起茶来。
“我这里剪发、焗油。”
“还有呢？”
“另找一家。”
“你这儿qiao不qiao bei？”那人试探着。
何歌继续喝茶。
“你这样怎么做生意。”
“你另找一家，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生意，而你应该重新学习怎么做人。”
何歌手有些抖，重重的放下茶杯。她一向尊重别人，可对于这些人，她一贯排斥。
上次有一个上下腿的一路高低过来，让她做面部按摩。
噢，天！他那口气连苍蝇都能熏跑。
“你这里有没有那个服务啊。”
“我这儿是理发店。”她压着火。
“我上次在百回那儿打过一次，那个女的十七八岁，外地人，长的很漂亮。她花样挺多，手软软的。我四十分钟才出货，就是不给ban shi，还要深夜才能去。”
“你认不认识一些人，可以办事的那种。”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愤怒着。
“多少钱。”
“二十。”
“二十。”他的声音立即高八度。“人家十八岁小姑娘那个才二十，也不看看你多大了。干这个不晓道行情啊。”
“那是别人的事，我这儿就是二十。”
“你拿刀杀人呢.”那人跺着上下脚，歪歪斜斜。“刀那么快，想钱想疯了，想钱就ban shi啊，老子有钱。”那人拍着胸脯。
“滚。”何歌拿起扫帚。“带着你的脏钱立即滚。”
“扮什么呀！想钱？在男人身下比谁都dang，早被人shang过八百回了，还装。”
她一扫帚下去，上下腿立即卷了出去。“你要敢再不走，你要再有一句废话，我就打得你不是上下腿，教你从今以后没有腿。”
现在想起来都气的她浑身发抖。
有一次，有一个浑身的骨头是鸡腿上的骨头，背是骆驼的背，脸上的骨头是狗脑袋上的骨头，衣服上都要刮出灰的人站在她面前。
“给我做个护理好吗？”
“你皮肤那么好啦。用不着做护理呀。”何歌消遣着，继续喝着茶。
“我有钱，是现钱。”
“我说过啦，你皮肤好，用不着做护理，再护理你老婆就要哭了。回家吧，你老婆等着你呢，好好过日子吧。”何歌送他出去。
真的匪夷所思，何歌叹息。是前天吧，她想------
前天何歌打了一个盹，走进两个人，一个是隔壁的炸烧饼油条的，一个是捡破烂收废品的。
炸油条的是公鸭嗓子，流着黄水的眼总是由下向上45度看人，想阴雨天的鬼火。
捡破烂的是鸡脖子顶着鸡屁股脸。
“昨天我和一个包工头联系好每天给他的工人送三百块烧饼五百根油条，必须请客的啦，去桑拿洗澡，那xiao jie xiong好大啊，伸进去滑胸罩。包工头说她那个nai zi挂下来拖多长的。哎，zao tang里啦，没一个象样的货。”
“我上次那个女的那脸可叫白，原来是搽粉的。身上的肉啊，象豆腐泡-----”
当时她就吐了。
现在想起来还想吐。这世道是怎么了，人为什么这样堕落。何歌自从开了这店，看到了许多事情。真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来她这里的有搭三轮车的、做苦力的，做泥瓦工的。也有做生意的、甚至当官的。有钱的，没钱的，有文化的，没文化的。有家的，没家的。他们是那样的不同，可有一点相同，他们是来寻欢的。他们在荒唐的时候，想过他们的妻子吗？想过他们的家吗？她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有那本事，可以“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有些人有钱，想着欲望，发泄yu wang，她暂且不论。可有些没钱的呢？那些做苦力的，搭三轮车的，捡破烂的，他们宁愿苦多少天，熬了多少夜，不给孩子买书，不给老婆买盐，他们宁愿把钱花在xiao jie身上，只为那几分钟。
这世道是畸形的，人性被扭曲了，所以堕落，颓废，不辨对错，不分廉耻，人是空虚的，没有方向的。
何歌又倒了一杯茶。
“来干洗头。”
她去取洗发水。
“你这儿就你一人？没有xiao jie？”
“没有。”
“应该找两个，我给你介绍两个。”
“不需要。”
“没有怎么挣钱。”
“钱可以少挣点，人不能没有原则。”
“原则有什么用，可以买衣服吗？能拿来花吗？原则重要钱重要。”
“人不能把钱看得那么重，有原则可以使人活得心安。”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女人，都发霉了-----”两个人笑着走了
何歌浑身发抖。
又进来一个人。对面修车的。
“生意不好吧！”那人说着风凉话。“这儿不能开理发店，这儿适合开飞机场，如果你开，生意准好。”
“滚。”她把茶杯掼在地上。
“有病。”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她点上一支烟让自己平复。
一支烟过后，何歌去捡地上的碎片。碎片刺破了她的手。这时有人拉过她的手，帮她清理伤口。
“你应该学会照顾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为什么这么不平。”谭振夜拉住她的手。“跟我来。”
到了外面正好有一个清洁工在点燃废弃物。
“看到什么？”
“垃圾。”
“我看到了火。”
“是垃圾点起的火。”
“对，是垃圾点起的火，只要你有信心，只要你有爱心，如果你愿意清洁，垃圾也会点燃成火。
她转过身看他，在她眼中他高大起来。
“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东西。”
“饿了。”她娇着。
他从车中取出一个大蛋糕。
“蛋糕?谁过生日。”
“今天多少号。”
“不知道。”
“五月十号。”
“五月十号，我生日。”她睁大了眼睛。“我都忘了。”
他在星空下点上蜡烛。“许个愿吧。”
何歌开始许愿。
“许什么愿。”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清明，每个人都能清清白白，快快乐乐的活着。”
何歌，可爱的姑娘，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你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改变。我爱的就是你这份清明，这个爱心啊！
“在想什么？”她递一块蛋糕给他。
“谢谢。”
他们在星空下分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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