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9102年，哦不，是2019年的清晨，7点钟的朝阳那么热情似火。7月份的南方早上7点和中午12点的温差只有那么一度。一栋栋居民楼还在一片祥和之中，楼下的早餐店正忙于向上班族和学生们兜售豆浆油条。楼上4楼的一户人家，住着一个男的，此时男子的手机闹铃响了响，男人抓过来手机一看。
“我要屎了，我要屎了。”男人淡定的囔囔道。
“我他吗的真屎啦！”下一秒男人不再淡定，从床上一弹而起，打翻了地上的饮料瓶。赶紧穿衣服，拿起标识牌为“饭碗”背包逃难似的冲下楼。
来到楼下，男人挤开排队的人群，从豆浆店的摊子里抓起一杯店主刚给别的客人准备打包好的豆浆和油条，转头就跑，跑路前还喊了句：“老哥，记我的账哈！”
店主老哥拿着大汤勺，怒敲了一下摊位：“你个瓜皮哦，前几天的钱还没给呢！”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什么人呢这是？有没有素质？真是的。”
“啪！”一声犹如惊堂木般的砸桌子声响起，“你们还买不买嘛？要买赶紧给钱。真是瓜皮哦！”一个牛逼哄哄的女孩在里边的桌子上拍了一把。
店主老王头一个激灵，赶紧说道：“来来来，下一位。”
周围的住户都知道，老王的女儿王冬冬不好惹。曾经有几个小混混来店里给老王上上课，老实巴交的老王被逼的毫无办法。王冬冬一进门，抄起折叠凳就跟小混混来一场随机大乱斗。不仅打跑了小混混，自己还毫发无损。自此以后，王冬冬成了这家豆浆店的镇场子。
本来是在超市当销售员的她，结果这么一闹，索性就在家里的小店帮忙。按王冬冬的话来说，就是：“哎，我这么彪悍的人生，怎么摊上这么个废物老爹。”
可是就算暴力如龙的王冬冬，遇上方才的男的，也只有管其叫哥的份儿。
“老爸，风哥欠多少顿了来着？”闲下来的王冬冬和老王坐下来聊到。
“得有三四天没结了吧。他这几天看起来很忙的样子。”老王擦擦身上的汗水。
“嗯，看来得宰他一顿了。”王冬冬双眼一眯，变得跟奸商无二。
“哎，他最近忙于生计，你也别老是找他麻烦了。”老王倒了杯茶，跟女儿说道。
“那可不行，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话说，男人三两口把油条塞进嘴里，跳上滴滴赶紧往公司跑。
男人名字很文艺，燕随风。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你问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在一家本地比较有名的房屋中介公司，百盛置业公司 当业务员，说白了就是给外来人员找房子租，给想买房的人找二手房，没事的时候就去大街上发传单，搞营销。
燕随风来到公司，公司一个重要的早会已经开始了有段时间，他猫着腰从人墙身后躲到自己的位置去。这是一个任务分配的会议，昨天百盛置业的老板在龙光地产新开发的一个海景小区招标会上，拿到了一手的房源，今天要正式向客户推销。
“来啦？”隔壁的小刘轻声说道。
“嗯，来了。”燕随风边打领带，边小声的回答。
“有！”众人一顿山呼。领导继续分配任务。
“昨晚打得怎么样？”小刘问道。
“M4号2盾破了。3盾打到2%！”燕随风整了整头发，道。
“可以啊少年，有戏啊！”小刘高兴道。
“我们组今天干嘛？”燕随风问道。
“还能干啥？新楼盘一来肯定就是扫大街呗。”小刘回答道。
“小刘，你有什么独特见解么？”领导见小刘和燕随风正在交头接耳，点名问道。
“没有见解，请吴经理放心的把任务交给我们吧！”小刘机智且圆滑的大声道。
“靠，舔狗。”燕随风小声的吐槽道。
“好，很好，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期待你们组的任务完成量了。”领导吴经理漫不经心道。
“得，玩脱了吧。”看着同组周围几人递过来杀人的眼神，燕随风道。吴经理这么一说，其实很明显就是要给他们的任务量进行着重照顾了。大夏天穿西装打领带外出发传单，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小刘挠挠头，大不了自己多帮别人分摊些呗。“啊！多么痛的领悟呜呜。。”
早会结束，燕随风一组人，人手一摞传单。很明显，小刘手里的任务量是其他的数倍。
“行了，小伙子，好好发挥你的才干，让咱吴经理放心，我往市中心扫大街去。这就是当舔狗的代价。哈哈。你去南边，方向不对，恕不远送啦。”燕随风拍了拍此刻泪流满面的小刘，走了。
早上9点钟，市中心的时代广场上人来人往。这是一个被商业楼包围的草坪广场，也是众多晨练人士的聚集地，到了夜晚更是广场舞大妈们的聚会场所。天上休息了一夜的太阳卯足了劲儿地散发着活力，地上西装领带拿着猛灌矿泉水的燕随风却像落汤鸡一样，一步一滩汗水。手里的传单发了不少出去。
“奶奶个熊！昨天晚上打永恒王宫都没这么累。”燕随风是个忠实的魔兽世界玩家，也是仍然活跃于一线的玩家。
从公司出发，这一路过来边走边发传单，热得头顶冒烟的燕随风在广场上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脱下皮鞋，再把袜子脱掉，一用力将十个脚指头使劲儿张开。“尽情的呼吸新鲜空气吧，小弟们。”自言自语道。
“好！”数声叫好声，几个黑衣年轻人引起了燕随风的注意。燕随风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几个年轻人围着一个老头子。
“喝！哈！”老头子显然是位晨练的老人，而几个黑衣青年则是老人家的人。老人家年约六十，此刻醉心于拳脚之中。年纪虽大，却拳拳带风，打完拳做了一个标准的收势。外行人看不懂的，燕随风看了一眼却嘟囔道：“菜得抠脚。”
“哪来的不长眼的，说得好像自己多强一样。”其中一个青年喝道。
“怎么回事？”没等燕随风说话，打拳的老人擦了擦汗，转过身道。
“老爷，这个人说您菜得抠脚！”另一个男青年答道。
“哦？”老人家转头注视着穿西装打领带，光着脚提着鞋的燕随风。燕随风同样也注视着这位在别人看来不怒自威的老人家。
“有意思！”燕随风和老人家心里同时给了对方一个评价。
“这老头的气场有点气势，当过兵的，还是个练家子的，有意思。”燕随风是这么想的。
“这小家伙居然能敢和我对视？练武的？不如问问敢不敢打一场？”老人家却是这么想的。
“年轻人，你说我菜得抠脚？这是为何啊？”老人家擦了擦手问道。
“老头！”燕随风张口就骂，按他的话说来，不管是天王老子还是地府阎王，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面子不能丢。“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在小爷看来，就是菜得抠脚。”燕随风牛逼轰轰的顶了回去。
“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为首的黑衣青年怒道，他想继续说，却被老人家一抬手止住了。
“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这么说！”燕随风压根儿就不怕踢到铁板。
“年轻人，你这话，我不爱听，我看得出来你小子练过，但是最起码尊老爱幼的道理以及基本的礼貌总懂吧。”
“老头，别倚老卖老哈，小爷不吃你这一套。你刚刚打了半天，不就是军体拳外加点少林的罗汉拳嘛，有啥稀奇的？”燕随风撇撇嘴，不屑道。
“哟呵，小家伙识货啊，怎么着？你以为就你能打？”燕随风的话，正中老人家下怀。
“想打就打，别废话。最烦你们这些老人家啰里啰嗦的打太极。”燕随风摩拳擦掌。
“来啊，奉陪！”老人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老爷，这。。。”身边的黑衣人慌了，先不说打不打得过，老人家要是出点问题，怕是自己要有好果子吃。
“小李，一边看着。老爷我今天要教训教训这个眼高手低的小鬼。”老人家一点都不慌，毕竟是军人出身，强强相遇，一较高下的心态还是占了上风。“小家伙，准备好了吗？”
“等下，我穿个鞋。”
“。。。”老人家一帮人瞬间无语。
“来吧！”燕随风穿好鞋，站在老人家面前，冲他抱拳。
“少林寺，原昆明军区14军40师直属侦察连连长，洛振华。打过老山战役！”洛振华抱拳自报家门。
“小爷燕随风！曾经当过兵，武当算过命。少林搬过砖，如今发传单。请赐教！”燕随风老不耐烦的以打油诗自报家门。
“臭小子，小心了！”洛振华眼闪精光，左手一记老拳直取燕随风的脖颈。
“我靠，这老头上来就是杀招啊。”燕随风一个激灵，也不敢怠慢。向前跨出一步，手掌将洛振华的老拳向上一托，咏春的挡拳。一个变招，直取洛振华腋下。洛振华右手一接抓住燕随风的攻击，左手肘直取燕随风的面门。燕随风前脚一滑顺势拖着洛振华的右手，这下子两人是肩并肩的距离。燕随风一个贴山靠，左手顺势一推，用一个借力就将洛振华推开。
“老头，不厚道啊，上来就是杀招。哪有这样比武的，看我的！”燕随风打出火了，PK一下耍耍就行了，上来就大招，你个老头输不起啊。
燕随风也没胡里花哨，一个右鞭腿朝洛振华右臂踢去。洛振华后退一步闪过去，燕随风右脚落地以为支撑，一个弹跳直接和洛振华拉近距离，右勾拳直冲洛振华左脸，洛振华左手准备格挡。突然燕随风将右拳角度拉低，直接打在洛振华手肘上，这个变招洛振华倒是没想到，硬吃这招的洛振华左手发麻，灵活性已经跟不上了。
哪知燕随风的连招还没结束，左手一个勾拳又一次朝面门而来。洛振华不敢怠慢，双手挡在面前，暗地里观察燕随风的意图。燕随风却突然停住左勾拳，张了个手掌给洛振华看。
“糟糕，虚招！”洛振华反应很快，却没有燕随风的右鞭腿来得快，左边肋部吃了一记鞭腿。洛振华侧着倒地。
“老爷！”一见洛振华被踢倒在地，黑衣青年着急了。
其中两人冲燕随风而来，两人去查看洛振华的情况。燕随风赏了他们两个鞭腿，两人倒飞出去跟洛振华躺一块。但是两人爬起来挺快，刚想上去继续打，洛振华喝道。
“住手！”
“老爷！”两人赶紧扶老爷子起来，心里慌得一笔。
“你们几个人一起上去都不是他的对手。”洛振华揉了揉肋部道。“他上来一招咏春，一招太极就把我的攻势化解了。真要想打，我第一个照面都已经被他打趴下了。记住，习武之人要赢得起输得起，况且你们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两个人上去都被打趴下了，再上去不是送的吗？这又不是打仗，对自己的人民群众这么干，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回去写份儿检查，明天交给我！给人家道歉去！”
洛振华说完，面朝燕随风抱拳行礼。
“对不住了，兄台！”两黑衣青年上来朝燕随风鞠了个躬。
“小意思小意思。我又不亏。哈哈。”燕随风回了个礼，哈哈一笑也就算过了。
“过瘾！今天真他奶奶的过瘾，小伙子，你很不错，有时间吗？老头我请你喝早茶！”洛振华哈哈大笑，虽输了比武，但却打得很开心。“多跟人家学着点，别小家子气，尽丢我的脸！”
武者，心胸决定成就！
“老头你要请客，小爷我自当奉陪！”得，这一老一少还就勾肩搭背的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个黑衣青年。
“走吧，快跟上吧，回去又得熬夜写检讨了。”黑衣青年摇了摇快步跟上。
广东这个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不仅啥都有，还都离你不远。不一会茶楼里开了两桌，洛振华和燕随风一桌，四个黑衣青年一桌。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老人家开两个桌子，必然不会让他们跟着挤。等洛振华和燕随风入座后，他们自动自觉的坐到隔壁桌去。
老人家点了一桌茶点，两人边吃边聊。
“小伙子，你哪里人啊？”
“我本地的。”
“曾经当过兵，武当算过命。少林搬过砖，如今发传单。有意思，哪个部队的？什么时候退伍的？”
“我原先在西部战区的，被辞退的，不是退伍的。”燕随风头也不抬，可劲儿的往嘴里塞东西。本来早上就豆浆油条，还跟你个老头儿练了半天，饿滴很现在。
“哦，武当和少林是什么情况啊？”看燕随风不想说，洛振华也就没继续往下问，转了个方向问道。
“原因很简单，穷！小时候嘛，要养家糊口。一开始是去少林干杂活，做了一段时间就被个老秃驴收为外门弟子，然后学了点拳脚功夫，无奈还是穷，就去武当山陪那帮臭道士当陪练。顺道混点钱，养家糊口。”燕随风不紧不慢的说道。
“咕噜！”喝了一口茶，“后来听老爷子说部队福利不错，就报名参军了。”见燕随风的话又一次中断在参军这一点，洛振华能联想到的，就是燕随风的军旅生涯不太称心。“老头，我看你方才自报少林出身，你丫跟谁学的？这么菜！”
“呵呵，我师父啊，我师父是靖轩大师。你呢？”洛振华报出自家师父大名，脸上写满了自豪。
“哦，靖轩啊。我那死鬼师父，就是觉明那老头。哎，说起来靖轩好像得管觉明叫师叔吧。反正我不讲究这个。”燕随风道。
“哈哈，是是是。”洛振华本想拿出师父的招牌杀一杀燕随风的气势，结果倒头来按辈分还得管燕随风叫声师叔。
燕随风也觉察到洛振华的小九九，索性也就用一句不讲究，缓解了洛振华尴尬。洛振华也乐得如此，省得丢面子。不过从这一刻起，洛振华可也不敢再倚老卖老了，反而对燕随风变得相对尊重，这也就是习武之人的品格。
“老弟啊，老哥托大，叫你声老弟，不介意吧？”洛振华此刻语气变了，不再老人家欺负小屁孩了。
“行，你老头子想咋地就咋地。”燕随风也不端起架子了，就这样子，称兄道弟上了。
方才见自家老爷管这年轻人 小伙子小伙子的叫，这会却称兄道弟上了。不禁自问，“这哥们什么来路？”
“唉，按我说，你就是太久没回少林了。你不知道现在的武功都跟玩游戏一样，要点天赋等级的吗？真是的，不是我说你，你得多少年没回去了。对得起你师父吗？”燕随风就跟教育小孩一样，侃侃而谈。
“是是是，是有些年没回去了，回头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洛振华被训得跟员工一样点头哈腰的。
“我勒个去，这老爷可是一号面前都横得很的，怎么今天成这样了？我的世界观啊！”四个黑衣青年心里嘀咕道。
“哈哈，老弟啊，你这今天是在发传单吗？看你拿着那一摞单子。”洛振华问道。
“现在做房地产中介，这不，公司刚拿了一个楼盘，我这等屁民就是搞地推的，发发传单，拉拉客户，赚点零头。除非客户认我的业绩，否则一个月下来也就是3000来块，能认我一套，那提成就是每套房5%。你想想一套房100多万，一套提5%就是5万啊！我能不出来跑吗？”燕随风揉揉太阳穴，“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咯！”
“哦，这样子啊，嗯。你看这样成不，我帮你找客源，你回头帮我做事？”洛振华尝试着勾引燕随风。
“不会是让我娶你女儿吧？我对中年妇女没啥兴趣。”燕随风一脸鄙夷。
“别急，听我说完，我客源多。额，真要的话，你手上这摞传单全部变现问题还是不大的。”洛振华拿起燕随风的传单，打了个招呼，让其中一个黑衣青年收下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燕随风虽然很不想这么被PY交易了，但是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留个电话，我们再联系。”洛振华拿出手机。
“现在都是留微信的年代了。电话传单上的名片就是我的。”燕随风也拿出手机。
洛振华心里乐开了花，“任你其奸似鬼，倒头来不得喝老子洗脚水。”
“老爷，时间到了。我们要迟到了，那边已经打电话催了。”这时一个黑衣青年过来道。
“嗯，知道了。那小老弟，我就先撤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洛振华起了身道。
“行，别忘了我的事情啊！”燕随风喊道。
“给我查一个人。资料我让小李给你发过去。”老头拿小李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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