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王樯老师的画
画室外，黄训问魏伯忠：“美院的专业考试你去过没有？”
“去过，但没考得成……”
“咋啦？”
“第一次去地方没找着，最后没赶上报名。”
“今年去就是了。”
黄训一笑。
片刻，魏伯忠说：“我在美院认识一个考生很厉害，还认识美院的一个教授，对人也不错。我这次去可以找他帮忙，肯定方便很多。”
“哦，到时候能不能介绍认识下？”
“可以啊，他是涪都的，很好接触。”
黄训对艺考啥都不懂，既然有机会当然愿意多了解，而且能结交朋友。
“那好，谢了。”
黄训说道。
魏伯忠说：“没必要客气。”
“哈，好吧！”
周二，走近画室时，看见王樯老师在调整台子上的静物，那今天的习作肯定是画色彩。
黄训走到画架前做准备，刚弄好又停下，他突然不想画了。
旁边黄芳问：“怎么了？”
他笑了下，说：“没怎么……”
“同学们，今天要画的这组静物是为了让大家分析冷暖色在相互影响下的色彩变化，不针对单个物品的色相，但是对物品相邻的地方，要表现出色彩的冷暖……，没得课时要求，只要关系找准了就可以。”
王樯老师说完后就喊大家开始，他就随时指点，有时还动手示范两笔。
黄训看到他走过来了，便说道：“王老师，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嗯，你说。”
“想请你作个示范可以吗，就用我这东西？”
王樯老师想了下，问：“你叫黄训？”
“……”
他楞了下，这有关系吗？
不过还是点头说：“嗯，我叫黄训。”
“好，没问题。”
‘刷刷刷’画笔挥动，在纸上不停勾勒。
黄训在看，很认真的看。
习惯性掏出烟点燃，身边黄芳皱起鼻子，低声对他说道：“下课抽嘛，太呛人。”
没问题，就准备灭掉。
这时班长李垚在后面说：“以后在画室里最好不抽。”
黄训一听就不爽：“你管得还真宽啊！”
李垚瘪瘪嘴说：“我还不是为大家好！”
“你……”
……
本来他跟李垚还是很友好的，不过从卖了架自行车给他之后就没有了。
黄训那儿来的车卖呢？
这事得从几年前说起：
从草河再往里走几公里就是四队，队里有个远近闻名的惯偷叫王单（shan）。
黄训在二中读书的时候，有次和同学去买电影票，拥挤的时候买票的钱被偷了，同学告诉他估计是边上那个人。
看了眼站在人群边缘的瘦高个，他一下子就乐了。
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但认识。
于是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就说把钱吐出来。
王单当然不予理睬，甚至恶言恐吓。
也就是一句话没说完的功夫，王单瞬间就被他一拳打翻，同伙上前帮忙，读秒间再解决一个，其余的就作鸟兽散。
这时黄训才说，他也是草河边三队的，问王单是不是混了社会就不认人？
他一听，赶忙抹了把鼻血，说真不好意思。
不但赶紧把钱还了，还给黄训挤了几张电影票出来，钱都不要，说都是一条沟的人。
搞得他还有点过意不去，此后两人只要碰见了就会互相散烟聊两句。
所以，前段时间李垚问他哪儿能买到旧自行车时，黄训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给他弄了一架。
不过随后又想起万一李垚骑出去被车主碰见了咋办？
总不可能退货吧，赚的二十块钱都花了！
于是干脆买了几卷胶带给他，让他把车杠缠一下，起码心安一点。
谁知道他不愿意缠，说缠了难看，还拿黄训的改装车比喻。
无法，也不能说明原因。
有鉴于此，从那以后他就经常留意李垚和他的自行车，只要没见着车或者人就有些忐忑，无形中多了个羁绊。
所以，虽然看到李垚无恙之后他好过点，但始终没法给他好脸色。
……
三十分钟不到，王樯老师就把静物的关系大致明确下来，接着盖色。
数支水粉笔轮番上阵，很快就把色彩布满画纸，渐渐组合成一个个质感强烈的物品，还能从色彩上看出它们的远近关系。
黄训一直站得很近，不时眯着眼。
调整收尾的时候，他也跟王樯老师一样后退，目的是看看整体效果，谁知道却撞着了身后的同学，‘哎哟’的喊疼声虽然很低，还是被他听到了。
赶忙往前一步，却没回头看是谁，继续看画。
结束！
王樯老师放下笔，问他：“看明白了？”
他感觉到老师在笑，不过不像徐老师那样倾向性不明，王老师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懂了没有？
黄训点点头，目光继续停在画面上。
他明白，甚至明白为啥子王樯有资格钻研油画，为啥子有资格当老师！
车棚出来往大门口溜，看见前面的郑晓，发现她走得比较慢，便停车问道：“脚还在疼？”
“你说呢？指甲都黑了！”
他看了下自己的脚上，三接头，还是那天为了上台而买的。
“……我拉你吧？”
“我住水库边……”
“我拉你！”
“……呃。”
她个子不大，但和黄训差不多高，可能是脚不方便，所以他等了半天才听她说好了。
一路风驰不用脚蹬，很快滑过二小桥头行驶在裕仁东路，来到北门就拐往公园方向。
学院路有点坡度，他习惯性的拐着小弯，一晃一晃的让郑晓在后面坐不稳，就赶紧伸手去抓坐垫，但是用力过大，他的某部位被使劲掐了一爪，一激灵就差点翻车。
郑晓也感觉到抓错了地方，倏地一下缩回去，摇晃中不得已只好抓住他的肩膀，这才稳下来。
好容易到了水库边，没等完全停稳她就下来快步走了。
未必脚不疼了？
书法课……
虽然黄训上课的时候并不多，但是他写的字在班上数一数二，所以苏雨老师对他平时缺课的问题没加指责。
期末考试，写一幅楷书‘赤壁怀古’。
黄训习惯颜体，既然是考试当然得认真写了……
不出意外，郑晓的作品是优。
上一次书法评阅后，他在家里练字的时候就稍多了些，还是没能超越。
不知道郑晓是从啥时候开始练字的，很想问问。
两人虽然经常说话，算是走得比较近的，而且在画室里她还随时过来看黄训作画。
但互相之间还真没聊到过这方面的话题，最多在无意中提到她还有两个妹妹而已。
虽然黄训得的‘良’跟后面一串‘可’相比要好很多，但是他还是有种挫败感。
看到郑晓那张骄傲的脸，他索然无味的抽着烟出了教室……
扶在走廊的栏杆上看外面。
上课期间，石径小路上没人，无数光秃秃的树丫枯草塞满花台。
围墙外是卫校的楼角，远处可以看到通往红沙的盘山公路，像黑色的线条穿插在不落叶的松林、黄褐色的田陌间，最后从山垭口消失。
看到这条路，想到过年又要去给大伯拜年！
“去写生的时候你带我。”
身边传来黄芳的声音，黄训说：“你弟不能拉呀？”
“你愿不愿意嘛？”
她脾气来了，恶狠狠的问。
“愿意愿意。”
“还有，你答应帮忙的事呢？”
他想了下，没印象，便问：“啥事？”
“普师班那个家伙……”
“那……你还要找人家啊，气还没消？”他哭笑不得，都多久了，竟然还记着要报仇的事情。
“起码让他道个歉啊，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行，我找时间去找他来道歉。”
“好吧。”
这时，陈成风也出来了，见两个人在说话，便调侃起来：“吔，你们两个姓黄的未必还要说些悄悄话吗？”
“呸！”
“别乱说话！”
黄训黑脸道。
老陈不以为忤，拉着他就往旁边走，同时声音放低，说：“晚上跟我去喝酒。”
“你晓得我不喝酒嗳。”他奇怪的说。
老陈鄙视了一下，还是说：“吃饭总可以吧？”
“嗯，那是可以的，有啥好事？”
陈成风头一扭，说放学等我就是了。
嚯，看来有名堂！
……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