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动乱
第五章 动乱
依稀记得我当时的那种心境,是处在一种不安中,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的年纪,虽然是至亲的奶奶和家人在周围,但是总会有不安全感,那时的社会也处在了一种蠢蠢欲动的状态,好像风雨飘摇中,稍加些外力,所有的人设就会崩塌,社会也是倒向性的倾斜一样。
“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
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
能够见到他
可以日日见到他面
任何大风雪也不怕
我要我要找我爸爸
去到那里也要找我爸爸
我的好爸爸没找到
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我要我要找我爸爸
去到那里也要找我爸爸
我的好爸爸没找到
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
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
能够见到他
可以日日见到他面
任何大风雪也不怕
我要我要找我爸爸
去到那里也要找我爸爸
我的好爸爸没找到
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我要我要找我爸爸
去到那里也要找我爸爸
我的好爸爸没找到
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这个歌词可能85后的人根本不知道,是一部日本动画片,名字叫“咪咪流浪记”,具体的内容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歌词一直在耳边,还有那个旋律。我曾经在上学的路上又想起了这个歌词,在眼前突然就晃过一个人的背影,酷似我父亲,于是我追过去好几条胡同,天真的以为父亲回来了,没有告诉我,最终那个人影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终究没有让我找到。
我从异地调回帝都,当时二年级,按照常理是要从新读二年级的,但是入学考试跟当时的补考生一起,我一下考了满分,在加上我姑姑是学校的老师,就顺利的跟读了,上了三年级。其实好多人不知道,五年制的小学学的东西比较快,我在二年级学习的内容就是有好多三年级的知识,所以考试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事。那时候只有数学、语文,我估计像现在的小学内容有英语,我就彻底玩完了~~~
不过确实是教育质量不一样,在这里学习的内容要丰富很多,初时我还真不适应,包括老师的说话,语速太快,我都有些听不懂。虽然我在军工厂大院生活,父母都是帝都插队走的,基本没有别的地方的口音,也不会说、也听不懂当地的话,但是帝都的话使我需要时间来接受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写生字,连续好几次,老师总说我不完成作业,找到我姑姑。我当时最怕我姑了,因为他是老师,还跟我在一个学校,见到她总有老鼠见到猫的感觉,能躲就躲,都不愿意在一起吃饭。我姑姑问我原因,我把作业给她看,她就明了了,原来人家一直延续着一个传统,就是把每一个生词都要写一行,我呢,抄完一遍完事,而且老师说的内容我也含含糊糊没听明白。自此以后,我能完成作业了,也能听懂别人说话了,在学习上才算走上了正轨。
我的学校离家有20分钟左右走路的路程,对于当时我来说是离学校比较远的了,我又不会骑车(没有人刻意教我学骑车,还是上了中学以后,我抢过来小孩的最矮的自行车,从坡上往坡下滑行,才在一中午的时间学会的),所以每天都要早些走,怕迟到。开始的时候我姑姑中午骑车带着我回家吃饭,后来就带着吃了,因为时间很紧张。我记得第一次上学的时候是奶奶送我去的,那时候天还没有亮,我们就出门了,她领着我穿了好几条胡同,让我记得上学的路,把我送到校门口才转身离开。就那么一次,我就记得了路程,基本上都是自己上学的,不过有值日或者值周的时候,我走的非常早,奶奶担心我,总把我送到天已经大亮的时候才转身离开。
这样的时间过了一年多,我父母正式的调回了帝都,这中间的关系复杂,又是接收单位,又是调令的,托了不少人,最后还是回来了。其实他们真的舍弃的很多,当年我父亲是军工厂的采购,印象中一个月回家一次(我好像就继续了他的命运,现在也是这样),母亲在公会工作,负责放电影(军工厂有自己的大型电影院,不是露天的那种),调回帝都以后,父亲从采购变成了销售,从甲方变成了乙方,母亲的工作则好久以后才有着落,开始都是打散工,最后在一个密封件厂上班,做的是体力活,他们当时在军工厂上班可谓是风光的很,扎根了十几年,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上下级关系也是说一不二的。当时我们家住的就是楼房,那个时候就是个二居室,主卧室让我母亲收拾的一般都不让我进去,因为太干净。之所以最后还是调回帝都,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我,也是为了落叶归根。
当然最头疼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房子。这也是亘古不变的头疼事了,奶奶的小院根本住不下,只能想方设法的租房子住,还好,隔了一条胡同就有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出租,也是老邻居,跟奶奶关系很好,这样我们才算是有了家,基本算是暂时安顿了。对比在异地的生活,条件一落千丈,所有人际关系要重新开始,所有的生活都是全新的,母亲和奶奶的关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缓和的,母亲说过:我不在我儿子身边的日子,是老太太又当爹又当妈照顾我儿子,就冲着一点,之前的事情都能过去。她是对我当年出生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多年以后我知道的一句话可以解释:勿以小恶忘大恩。这就是她在言传身教给我的,也是我多年奉行的。现在的人缺乏的就是这个理念,总觉得所有人都欠她的,别人付出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忘记了感恩。
社会的动荡是我们这些凡人阻挡不住的,我记得那年年初帝都就开始下黄土,现在叫沙尘暴,那时候没有这个词,只是漫天黄土,根本看不到蓝天,天都是黄色的,出门的时候没有口罩会让人剧烈的咳嗽。学生躁动就在这个漫天黄土的天气后开始蔓延开来,各种新闻媒体在不停的播放这些内容,人们心中都是惴惴不安的,尤其是经历了那十年动乱的人们,就像我父母他们,心里总是不安,因为那个年代带给他们的痛苦实在太大了,影响了他们一生,以至于当时要过平静的生活了,在他们不惑之年仿佛又要经历一次,他们真的怕了。十年动乱时期,我奶奶就明令禁止家里所有人不许参加各种批斗,又赶上学生躁动,奶奶更是下了命令:能在家的别出去。
我家离帝都最中心的那个什么门(不能说的太具体了)很近,各种的动向在家门口看的很清楚,我记得当时家里人只有坐在屋里全是自家人的时候才会偶尔谈论几句,并且会避开我,让我少听,怕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到时候找麻烦,这都是十年动乱时期的经验,间隔了十几年再一次用上了。
奶奶是街道主任,各种事情还是要处理,所以更加忙碌了。我父亲和老叔下班回来,偶尔也会帮点小忙。学生躁动的动静越来越大,开始有绝食的了。那些不明事理的老太太就看着这些学生可怜,自掏腰包的熬粥,然后用三轮车给学生们送去。奶奶当时就很皱眉头,远远的看着,也不参与,也不支持。直到后来遇到了个小人,非说我奶奶当时给学生躁动的学生们送粥了,奶奶怎么申诉都不管用,一气之下,毅然辞去了担任的近30年的街道主任的工作,再也不干了。
后来的动静就更大了,我们也已经不去上课了,家里人也基本不上班了,我就在家里玩,整个就是无所事事。我们胡同里的孩子要不比我大3-4岁,要不就是比我小3-4岁,跟我一样大的几乎没有,有的也是凤毛麟角了,所以我要找谁玩总玩不到一起去。有一天中午,突然跟放鞭炮似的,我撒丫子就往外跑,想去看热闹,以为办喜事呢,我父亲跟着我就跑出来了,薅着我脖领子,像堤拉小鸡子似的给我薅回家,关上门对我小声说:你干嘛去?外面打枪了,你不要命了。我一脸好奇,没有一丝惊恐的看着他,心里还觉得挺好玩呢。那就是我对当时的那场运动的印象,我当时年纪很小,总觉得好奇,甚至于觉得有些好玩,试想一下,如果在十年动乱的十年的时候,是不是跟我年纪相仿的人也会有着相似的想法。
后来的动向越来越乱,我们家离那什么门那么近,奶奶根本不让去看热闹,所以后来的事情我也记得模糊了,只记得最后慢慢的恢复了上课,父母亲开始上班,一切归于平静。我们班在时隔半年以后,到区里做教学示范课,班主任分发给几个人做演讲,我就是其中一个,描述的就是当时发展成暴乱后几个英雄人物,我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我家里人在帝都分散的居住,涉及的行业也挺多的,其中就有在部队工作的,不过不是当兵,给我们讲述的故事也很多,不过那都是故事而已,没有必要详细的叙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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