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凶兽咆哮（六）
“你是谁！你是怎么通过先生的结界的？”
“是姜家的人吗？”
面对两个灰衣人的质问，那人直接跳下了集装箱：“在下泰山巡府顾炎城，也许有些人已经在货船上见过我了。”
“泰山巡府！”
灰衣人们明显都露出了惊惧。
“那个‘先生’不在吗？那么为了情报，我希望尽可能留活口，你们不要反抗，束手就擒的好。”
顾炎城环顾着四周说道。
“别嚣张了！”
“该束手就擒的是你！”
十几个灰衣人向他扑了过去，抽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另外三个是法师的灰衣人也在准备着法术。
而在他的身后和左右两边的阴暗处又有十多张表情各异的惨白的脸扑了出来。
瞬间他就被包围了。
只见顾炎城伸手抽出背后的剑，同时也把剑从缠绕着的布带中拔了出来，在路灯的照耀下亮出了黄金的剑锋。
“轩辕剑！”
其中一名灰衣人认出了此剑并喊了一嗓子。
顾炎城将剑插入了地面，顿时血红的光芒呈半球罩朝着周围扩散开来！
“啊啊啊——”
灰衣人和面鬼纷纷摔落在了地上。
路灯也都在一片“噼噼啪啪”中全熄了，这一条路只剩下了前方仓库门口的那盏灯还在维持着一点光明。
顾炎城走向了其中一个在昏迷的灰衣人，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对方的眉心处。
本来的他，在踏上那艘货轮时是做好了要以最雷厉风行的方式直接处决掉所有众生道的门徒立威，但经过了这一天的战斗，他已经不得不慎重起来了。
结果不一会儿这灰衣人就身体猛地一颤，这个刻意被他留了一命的灰衣人就这么气绝了。
“禁制吗？果然师姐说得对，不能对众生道的人抱有希望。”
说着顾炎城一挥手中的剑。
一道血色光扫向那个从起重机上爬下想悄悄溜走的那个灰衣人。
“啊！”
惨叫声响起。
顾炎城没有再理会转头看向了那个贴着符咒的集装箱寻思着：“也许可以从姜家那要个人情。”
他可以确信这里面一定镇压着极其危险的东西，因为即便隔着贴满符咒的集装箱都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似乎那里面蛰伏着一头绝世凶物。
正当顾炎城伸出的左手要摸上去时，一阵恶寒从后背心袭来。
本能的危机感使他迅速拧过身，手中的剑也随着身体的动作向后挥去。
映入转过来的视角中的，是带着一抹寒光的短剑和手持短剑的灰袍人。
太近了!剑根本来不及替他挡下或击飞这把距离自己身体不到10厘米的剑尖。
这个刺客般的家伙把气息隐藏得很好，就为了从躲着的暗处发起的突袭的成功。
自认为已经把握了此处灰袍人数量的顾炎城面对这出其不意的攻击只能尽可能调整身体不让要害被击中。
只要撑过这一击，下一瞬间自己的剑就能把对方斩为两段。
而那个发起偷袭的灰袍人已经翘起了嘴角。
这把短剑可是焠了七七四十九种奇毒的，不管有没有刺中要害，只要破一点皮，就能让这个泰山巡府把命交代在这里。
虽然还没被短剑刺中，但身体上那个即将被刺中的部位已经传来了刺痛感。
也就在这时，手中的剑突然颤了一下。
“啪！”
即将生死交锋的两个人头顶上的路灯猛然亮了起来。
灯光照在了两个人的脸上，刺眼的程度让他们不得不合上眼睛。
他们展开的动作也因此而顿住了。
先从灯光中反应过来的顾炎城却没有抓住时机将还在目眩的灰袍人一剑两断，而是向后退了几步，与灰袍人暂时拉开了距离。
而使他放弃大好时机的原因则是刚才轩辕剑传来的躁动。
神剑有灵，对于种危机的感知往往都能先于人类。
作为陪伴了多年的剑，顾炎城自然对它无比信赖，他瞬间就确信，有什么不得了的存在正在接近！
感受着轩辕剑不断传来的不安，他的心头也是一阵压抑。
“啪啪啪啪啪啪——”
在第一盏路灯发光后，其他路灯也一盏盏亮了起来。
灯光为地面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顾炎城的冷汗从额头流到了他的下巴处，他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庄重感。
原本不可能再亮起的路灯此时以被损坏前更大的光芒燃烧着断掉的灯丝，如此压榨自己已死的生命只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存在提前铺好御道。
他只觉正午的艳阳都不如此刻的那排灯泡亮眼，再深的黑暗都要在此退避。
“哒，哒，哒。”
脚步声格外的清晰。
他咽了一下口水，双手死死握紧剑柄，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在前方这条路的拐角处出现的身影。
此时的灯光眩得连他眼前的景象都有些迷离起来，无法看清来者的相貌。
“慢着，你，是谁？”
手持毒短剑的灰袍人在强行摆脱了因光线加强而产生的炫目感后如此喝问道。
“嗯？”
缓步走来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好似才注意到脚边的小虫般。
“谁允许你向我擅自搭话的？贱民。”
顾炎城在迷离的目光中看到有碧绿的光芒闪过。
接着那个灰袍人看着自己的手发出了惊恐的声音，然后——
整个人如同灰尘般飘散了。
看着灰袍人的身影在眼前如化灰般消失让顾炎城把心脏揪紧了起来。
顾炎城强迫自己集中起注意力。
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已经垂到了地面上。
举起来！把剑举起来!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要把剑重新抬起来。
喉咙里发出了呻吟般的吼叫。
绝对要举起来！虽然不知道来者何方神圣，但如果现在没把剑举起来的话，那将来再次面对这样的存在时肯定就再也举不起剑了。
“还拿着剑啊，有胆量。”
来者再次开口。
又是碧绿的光芒闪过。
但顾炎城来不及看清,就扑倒在了地上。
他想爬起来，却感到双腿没有知觉。
“在御前要跪着，连基本的礼教都没学过吗？”
不讲理的冷冷声音传入耳中。
“啊——”
身体迟钝地传来了撕裂的剧痛。
“吵闹。”
顾炎城的身体飞了起来，砸进了一推集装箱中后便再无声息。
那个男子踩过金黄色的路面走到了还在起重机上的集装箱前。
停下脚步，抬起手。
手掌一挥。
集装箱板从上方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悬浮着的一个木箱。
木箱解体，木板掉落在地。
那里飘浮着的，是一颗颅骨。
那颅骨看着像是兽骨，从这个比拳头都大不了多少的头颅就能看出生前不过是某种小型动物。
“犼吗？”
看着那个飘浮着就让周围的空间都有些扭曲感的小小颅骨，男子一眼看出了其来头。
那颗颅骨飘了过来，落在男子的手中。
掂了掂手中的分量，便转身要离开了。
“嗯？”
男子有所感地扭头看向了某个方向——市区的方向。
▁▁
坐在奶茶店里无所事事的珈摩柯正抱着一杯奶茶咬着吸管边吸边看着玻璃外人来人往的行人。
突然，她盯住了一个穿着很破旧的人。
那人年纪挺大须发半白，头发邋遢，胡须好久也没有见过的样子。
看着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后，不知怎么想的，珈摩柯加速将奶茶和珍珠吸完。
然后跳下了椅子，走出了奶茶店。
……
小巷里，乞丐一样的老男人抱着手臂一边哆嗦着一边走着。
明明天气不冷。
“给我吸一口吧…一口就好……”
边走边在嘴里碎碎念着。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前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看上去不大，像个孩子。
走进些，发现是个小女孩。
老男人看了看四周，小巷里冷冷清清，就他和这个小女孩两个人。
于是他便上前道：“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呢？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摇了摇头。
老男人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女孩——肤色比较深，灰白色的头发挺特别的，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
“小妹妹你是迷路了吗？前面有派出所，要不要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啊？”老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动起了歪心思。
见小女孩点了点头，他更是有些高兴了：“来，我们走吧。”
说着他就拉起了小女孩的手臂朝巷子更深处走去。
这条巷子的深处里可没有什么派出所，但他知道有一家黑酒吧，那里是各种非法的地下交易的场所。
他是一个“瘾君子”，但他如今已经没有钱来满足自己了，最近上街乞讨都没人搭理他了。
正愤恨着世态炎凉一边饱受身体的折磨时，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这么天真的小女孩，怎能不让他动心思？
再说这么荒凉的街道就算用强的把她带走又能怎样？
等拿这个小女孩换到了钱就能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一下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走着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开口问道。
“嗯？”
老男人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后回答道：“叔叔没有家，大街就能睡。”
“为什么没有家呢？”小女孩又问道。
“叔叔的家人都走了。”
“为什么都走了？”
“因为叔叔犯了错所以都走了。”
说道这里他不禁有些惆怅起来。
这些话是真的，自从他染上了不好的东西后，他的家人就离开了他，朋友也都一个个与他断绝了关系。
“那你后悔吗？”小女孩接着问。
老男人忍不住回想起了以前美好和睦的家庭以及后来那些对自己失望无比又悲伤的眼神。
“后悔啊！但那也没用。”
是的，回不去了。
他将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么点侧影之心掐灭了。
接下来小女孩没有再问什么问题了。
快到了。
老男人的心情有些激动和紧张起来。
突然，他在道路旁的灯下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的放开了小女孩的手臂跑了过去，兴奋地捡起了躺在地上的钱包。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让我看看有多少？”
兴奋的他打开了钱包，看到了一面一叠红色纸币高兴坏了。
但他藏起了脸上的笑容，将钱包收好后转回身：“小妹妹我们继续走吧！派出所马上就到了。”
只见此时那个小女孩正回头望着身后他们走过来的路。
“看来我得回去了。”
听到小女孩的话，老男人先愣了一下，而后眼神冰冷起来。
他上前一步，突然感觉胸口剧痛！
他低下头来，看到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但就是有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他的胸口传来。
这时他突然瞥到了旁边被路灯照着的墙壁上的影子。
哪里本该是有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
但现在——依然是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不过那个小的影子却是他！
“派出所不可能会在这么偏避的地方，这我还是知道的。”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那举着两只钳状巨螯的怪物的影子用那带着尾钩的长尾刺进了胸口的位置。
老男人见到如此惊悚的景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妖…妖怪啊——”
他瘫软在了地上，看着那可怕的影子拔出了尾钩并渐渐远去。
但他依然起不来。
一是胸口的撕裂剧痛正在传遍全身，二是因为极度的恐惧。
“吱！”
旁边有像老鼠一样的声音传来。
他偏过头，只见几米外的黑暗处，有一张惨白的脸抬着正在斜俯着自己。
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是这样的。
“吱——”
那张脸扑了上来！
“啊——”
▁▁
CBD区某大厦顶端的直升机坪
两个身影还在持续缠斗着。
洛桐旋转着身体挥动漆黑的长刀与旋转的枪刃碰撞在一起。
金光在漆黑的刀身上流动着。
洛桐双手按着倒提着的横刀将骑士枪往下一压，随后抽出左手，握拳。
风流在拳头上汇聚，带着一道破风声重重落在反应不及的龙浩霖的胸甲上。
“咔嚓——”
铠甲破碎声响起，龙浩霖被轰退了数米后才停下身形。
“唔……”
龙浩霖的喉咙中发出难受的声音。
从胸口铠甲的破碎处，可以看到一道竖在躯体中间的伤痕，伤口两边不断有肉芽想长出，但却被一股时不时冒出的血红色的诡异气息阻碍着。
本来可以凭借强大生命力恢复的伤口，却因为这道气息的阻碍，迟迟无法愈合。
“昂——”
龙浩霖长啸一声，天上又有雷电落下，在他的胸甲被液态金属复原之前，洛桐看到那些在龙浩霖身体覆盖的铠甲表面消失的电弧全都在那道伤口中闪过。
每当一道电弧闪过，就有一道黑气从伤口中冒出。
洛桐看得明白，他在借助雷电驱除体内那股一直想往更深处钻的诡异气息。
此前出现在这里引雷，所为的便是如此。
数道落雷后，龙浩霖似乎感到状态好了些，手中骑士长枪的枪刃也加速旋转了起来。
向前挥枪，橙金色的螺旋脉冲在不到五米的距离之间爆发！
面对席卷向自己的热流，洛桐抬起了右手的长刀就将螺旋的脉冲挡在了面前。
流动着金光的横刀一侧，锋刃偏向前方，洛桐的脚下一发力，就推着长刀切开了橙金的热流。
一霎那，洛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龙浩霖的后方。
旋转的枪尖缓缓停下。
鲜血从腰部被斩开的铠甲裂缝中喷洒出，被浇到的直升机坪地面如被酸液浇灌般，冒出了腐蚀产生的白烟。
龙浩霖身形一踉，又站稳住，接着猛地朝天暴吼。
“昂——”
携带着橙金色热能的风卷起，在上方汇聚出了一条龙形。
龙浩霖举起左手，释放着炎龙般的热潮的橙金色龙影俯冲而下，在他覆盖着铠甲的左手形成了一只半米宽的橙金色炽热龙爪。
龙浩霖转身向着洛桐挥着爪子扑去。
在橙金色龙爪抓向自己时，洛桐也挥起了提着刀的右手，但不是要用刀斩击，而是将捏着刀柄的拳头向前挥去。
“昂——”
比起龙浩霖充满狂暴气息的吼声，更显得清越的咆啸在空气中响起。
当洛桐的拳头与龙浩霖的爪掌相触时，一层灵力凝成的黄色鳞片覆上她的拳头表面。
虽然她的拳头不如龙浩霖半米宽的龙爪有气势，但覆盖在右手上的鳞片比龙浩霖大爪上的更有实感，也确实挡住了袭来的炽热龙爪。
“轰！”
一声爆响，巨大的龙爪无法再寸进丝毫。
在拳头与爪子相持时，洛桐突然将身子斜撞向了龙浩霖的怀里。
龙浩霖身体一低用肩铠挡住了洛桐的一记肘击。
双方分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龙浩霖左手的龙爪消失，又抬头朝天咆啸了一声。
天上又有落雷降下。
这时龙浩霖头盔的嘴的位置裂开了，露出了大张着的嘴，可以看到他牙齿竟是异常的锋利。
从天上落下的雷电竟全被吸进了他的嘴里，当他再次张嘴时，电光如蛇向着洛桐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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