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很快就开启了我的筹款行动,在宿舍里挨个化缘。
老熊这家伙一脸的苦逼:“哇靠!老大刚问我借了三千,你又来催命,我都弹尽粮绝了。”又问老王,老王也说:“抱歉,兄弟,上午刚被老大借走了两千,他说家里有急用,现在正满世界的招呼呢,等着吧,一会儿他回来了你也跑不掉!”
我心里一惊,这家伙该不会也是在为宋云筹款吧,不能啊,以宋云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向老大张口的。
午饭时老大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不出老王所料,这家伙一见我就直奔主题:“哥们,借我点钱,多多益善,我家里有急用!”
我抹不下面子,点出两千大钞交给了老大。
唉!看来我只能另想他途了。我琢磨了一下午,终于在晚饭时分拨通了老爸的手机。
“老爸!”我鼓足勇气说:“我需要一笔钱。”
老爸的声音很严肃:“出什么事了?”
“唉,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我决定改变套路:“老爸,这么多年了我没求过你什么吧!”
“切!你求我的事还少吗?”
哇靠!会不会聊天啊!跟这种人讲话就得强硬点。
我说:“我只问你借钱,你想借就借,不想借就拉倒。”
老爸不吃这一套:“臭小子!借钱可以,但我必须知道你是为什么要借。”
看来我必须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我说:“您知道理财产品的事吗?”
“知道啊。”老爸说。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从我的小舅干上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之后,已经把家里的亲戚都扫荡遍了,老爸对什么人生保险啊、分红理财啊、分期定投啊什么的都了如指掌,而且不胜其烦。
“我们学院郑书记的爱人最近干上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了,不少同学为了巴结郑书记都在忙着到他爱人那儿买点保险或者理财产品什么的,好为将来的毕业分配做准备。 ”
“噢! 是吗?我懂了,我明白了。”隔着几千公里我都能感觉到老爸的不安,“一定要和领导搞好关系!知道吗?这对你的毕业分配至关重要,你的同学都买了什么了?花了多少钱?”
“我知道的几个人都买的理财产品,三年期,有买三万的,有买五万的,也有买八万的。”
“咱们买八万的,一举两得的好事,干嘛不干! 要不也是便宜了你小舅。”
“成交!老爸英明!老爸神武!”我连忙打出了黯然销魂掌。
其实老爸对我一直不错,别看平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可到关键时刻从来没掉过链子。
哇靠!千万别让我堕落了,我要是堕落了,还有那些诈骗犯什么事?
这将是一场豪赌,我必须在三年期满时拿出八万块钱,不对,加上红利应该是十万多,要不然,我将面临一场浩劫。以老爸出手之狠辣,想想我都战栗。不过,我并不后悔,我做的是义事,打死我我也是个烈士。
第二天下午,我的卡上立马到账八万,乌拉!老爸真是太伟大了,效率真高,到底是亲爸啊!
我忍不住设想起见面时的场景,嗯!见到宋云我要装的一本正经,即不能太严肃,也不能太张扬,有了,见到她时我就说钱是我们家攒给我买车的,叫她不必着急还,反正上学这几年校方是不让学生买车的。这还不行,我得把自己余额宝上的一万也贡献出来,多一份钱就多一份力量嘛。她要是不可收,哼!我就把卡往她手里一塞,然后虎着脸说:“都什么时候了,宋云,还婆婆妈妈的,给你爸治病要紧!”
总之,我必须要让她收下。
然后,然后宋云就会对我感激涕零,我再一鼓作气,勇敢追求,最终拥有全世界。
我激动不已。
可这激动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
当我跨进宿舍时,老大正坐在床上数钞票呢。
床上垫了张报纸,报纸上堆着数叠钞票。
老大正沾着吐沫飞快地点动着手里的大钞,一脸的苦逼。
我的激动戛然而止,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唉!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我问自己,自己说:“做贼心虚呗!”我说:“胡说!宋云又不是老大的什么,我怕个鬼?”自己说:“那就挺起胸膛。”于是我昂首挺胸,大剌剌地问老大:“嗨!款子筹的怎么样了?”
其实我忐忑的不堪一击,就像一个被故意吹涨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嘭的一声炸成碎片。
“唉,总共才筹到一万多,杯水车薪啊!”老大郁闷地说。
“我的天,一万多还不够,你到底要多少?”
老大看看周围无人,叹了口气说:“兄弟,对你我就不瞒着了,上个周末,我去女生院找宋云,看见她正趴在桌子上哭,我问她怎么啦,她不吱声,就是哭,劝都劝不住,搞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后来我通过攀枝花的同学才了解到,他的父亲胰头上发现了个肿物,需要动手术,可是手术费大概需要七八万,你不知道,她父亲当年跑运输出了车祸,把家里赔了个底掉,还残了一条腿,如今她们家根本就拿出那么多的钱,所以我才四处帮她张罗。”
我的天! 这家伙真的是和我在做着相同的事。
我强忍哭天抢地的冲动。
无数只乌鸦飞过,让我头发涨眼发花。
靠!为什么我看上的美女身边总是蹲着一只狼,呲牙咧嘴地非要跟我抢,哪怕这只狼根本就没有牙口,也要站在一旁大刺刺地挡着本狼的去路,理由仅仅是这只羊是我先发现的,偏偏这只狼还和本狼生活在一个狼窝。
“哥们! 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凑个七万八万的?我周伟岸感激你一辈子!”老大红着脸,腼腆地说。
我该死的同情心又无可救药地发作了。
我拼命抵抗着……
可我的嘴巴却在关键时刻犯了一个关键性的错误,它完全失了控,它秃噜着说:“这样吧,我找个理由去跟家里借个七万八万的,看看行不行。”
这家伙愣了几秒钟,突然间目光大盛,一副就要扑过来的样子。
我撒腿就跑,想想被这家伙痴痴地攥住过手,再看他现在一付要熊抱我的样子,我还是赶快溜了吧,免得叫人家误会成了“同志”。
唉,就不能检点点吗?笨蛋!
周三上午,我把那张卡和密码都交给了老大,“八万啊!收好了,不许激动啊!”我伸出双手,做推挡状。
老大兴奋莫名的样子让我黯然神伤,也让我悔断了肠。
“我代表宋云一家谢谢你!要不……兄弟,以后我管你叫老大得了。”老大颤抖着说。
“别,老大,千万别,我们北方人都是活雷锋!”我拼命压制着心底的抽痛,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我想到了可以描述眼前状况的唯一成语: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是,上帝呀,为什么牺牲的总是我啊!
我先喜欢上一个女孩,却被黄伟刚后来居上横刀夺爱,丧权辱国还得忍痛割爱。
我又喜欢上一个女孩,却被兄弟先声夺人画地为牢,窥觑半天我也不敢表白。
现在可好,罗婷婷,宋云,哪一方我都无法靠近,哪一边都没我什么事了。
突然就想起了任贤齐的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我就是心太软,我对得起老大,对得起罗婷婷,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他妈的自己。
……
周三之约我没有去,我不知道该怎样对宋云说。
老大这两天开心极了,偷偷的对我说宋云拥抱了他。
我和罗婷婷又谈笑风生了,虽然心里在隐隐作痛。
我想我一定是上帝派到人间的救兵,
幸福了千万人,
唯独苦了我自己。
那么,
就静静地等待吧,
也许我的真命天子还没有到来。
我无法埋怨上帝,
更不能埋怨命运
我所能做的,
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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