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造梦大师聂贺云
3 造梦大师聂贺云
尹离寒一早出去上班了，没惊醒熟睡着的张池，张池一觉睡到了八点五十，这才从酣睡中清醒过来。
昨夜在楼梯里面呆坐了一宿，今天虽然睡得很足，但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没有吃早餐，张池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离开了尹离寒的家，走之前带上了尹离寒留在家里的备用钥匙。
走了好半天，张池才找到一家网吧，在网吧里编辑了很久简历，又四处去找复印社。一边漫无目的的走在平城的街巷中，一边看着他周边略过的求职广告。
晴天，天气热的喘气都觉得累，风很大却也燥热，吹在身上反而激起了一身的汗水。咸味的汗水流到了张池的嘴边，此时他正坐在一个商城的楼梯上，在脸上擦了把汗，从兜里掏出蓝白沙牌的香烟，点着之后，就这么默默的抽着。街道上很是热闹，但是这种热闹并不像张池想象中的那样。张池心中的繁华并不会出现在人世间，真正的繁华，永远都是汗流浃背的招揽客人和声嘶力竭的叫卖，还有更多的，面无表情的行走着的人们。
中午的时候，张池买了一瓶可乐和一块儿小小的面包，这就花去了他六元钱。
必须要赚钱呐，张池还是高估了三百元在平城的分量，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昨天尹离寒请的那顿饭就要三百多块！
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弥。
混迹在这蓝天下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张池他不会被人多看一眼，也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分毫，他想起了当初在大学时候的双选会上，他是何等的骄傲与自信，或许是在自信心的作用下，只要是他面试的公司，都会对他伸出橄榄枝。
毕业之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没有去任何一家公司就职，原因是父母年迈，他觉得有责任将家庭的负担和使命担负起来，但当他真正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发现，他家的负担，很重。
走到了火车站，还要到人才市场上去看看才好。
火车站前，车声鼎沸，不闻人言，每个人都沉默的被各种工具载着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也许那些目的地不是他们想去的，但他们还是要去。
人群中的面庞，大多是面无表情的，张池在那些面孔中看出了一种悲哀，那些人，就好像被什么驱使着，走向一个又一个并非令他们心旷神怡的所在，看着人群，张池感觉整个世界都被一张巨大的钞票裹挟着，那张钞票上躺着美人，安定的小房子和精致的各色好景，人们在这张巨大钞票下沉默的行走，而钞票上则冒着森森的鬼火，炙烤着将它制造出来的每一个人。
张池也需要钞票，他要在这座城市中，先安定下来！坐在楼梯上，看着熙攘的人群，一道身影坐在了他的身边，和张池一样的也是席地而坐，却在这熙攘的街道上坐出了一种磅礴大气。
“年轻人！看看相吧，不管你要钱呐。”一个声音如锤声般钉在了张池的脑海，他回头望去，看向这道打破世间沉默的声音来源，那是一个怎么看都不像算命先生的算命先生。
那是个中年人，一身的穿戴张池看不懂，但即便都是假货，也不会很便宜。
张池心想我真不信你不要钱。
“你在找工作？”那人道。
张池说：“我这身穿扮不难看出吧？”
张池指了指自己的大书包和他那身廉价的‘求职用西服’。
那人又说：“我观你面相，却不似人间俗物，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小哥不需要着急。如今困于彀中，不日便有机会一展宏图。”
那人说的声音很大，很多的行人侧目望着古怪的张池两人，这让张池觉得很不舒服，没有多理会那个‘疯子’，张池离开了座位，准备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不料却被那人叫住了，那人道：“相信我，你今天就会找到工作的，我敢肯定，也肯定你的新工作做不长远，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真的一语成谶了，不妨到我那里聊聊。”
“聊什么？”我接过名片问道。
“随便什么，人生，天下，前途，爱情。都不管你要钱。”
说着那人笑了出来，张池摸不到头脑的走开，路边碰到第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他把手中的卡片扬起看了一眼就欲丢出去，但当他看到纸片的内容的时候，却笑了起来。
那名片上的内容，实在是太有趣了！
聂贺云？造梦大师！？八卦风水，治疗失眠还能星座占卜？最有意思的是，旁边的那只比对了OK手势的HELLO KITTY猫...
这东西得给自己兄弟尹离寒看看，当做一个笑话。
人才市场的大厅是有空调的，这让张池如获大赦！坐在玻璃窗前，他忽然希望聂贺云预言的是对的，他多么希望拥有一份儿工作呀！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填了多少的表格，也看到了不知道多少的，形形色色的人，张池离开这座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其实两点多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但他还是在人才市场大厅里坐着，呈思考状，其实也只是为了能够享受到那一丝空调带来的凉意。
回到尹离寒的家，尹离寒还没有回来，给他打了电话之后，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房间，那是一间从未有人居住过的客房，只是尹离寒的父母来到他这儿才会小住几天，后来尹离寒总是去看父母，这间屋子就空出来了。
即便是在空调房中，收拾完房间的时候也给张池带了一身的热汗，洗了个澡，将厕所收拾干净之后，张池开始看着尹离寒的电脑，他没有动，主人不在的时候，这种私密的东西还是不要去动的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里面会有些什么。
无所事事了一阵子，尹离寒就回来了，带回来一只烤羊腿，据说就这一斤肉就花掉了尹离寒一张红票呢，尹离寒说他今天高兴，下班前就定好了。
“诶铁子，今天找工作的时候碰这个怪人。”张池说着将放在兜里的名片拿了出来，尹离寒一看就乐了。
尹离寒说道：“我C？这不是个精神病吧？他这名片设计的挺独特呀！”
“哈哈，当时我都像丢了，但看到这么奇葩的设计，我就想着给你带回来看看。”张池说。
“诶老铁，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尹离寒说。
“找到了，在肯打鸡做实习副经理。”张池说。
“诶呦，这才来一天，就成张经理了？哈哈！”尹离寒笑着说完，两人开始对付那盘已经撕成了块状的烤羊腿。
肉很腻，尹离寒不觉得怎样，张池想下楼散散步，不知道为什么吃过肉之后，张池总觉得人头昏脑涨的。
风吹在他的身上和脸上，让张池心里安定了许多，一天的奔波，见了好些人，也累了好久，风穿过了岁月，来到张池的身旁，在街道上行走，风中不知是谁的发香，亦或是体香。
不知不觉的，张池兜兜转转了两个小时，期间赶上了高中生放学，看着年轻稚嫩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每个夸张的或沉默的脸都那么的鲜明，就好像曾经的自己一样，但又和自己有着很明显的不一样。
少年不知岁月长，张池可是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岁月漫长，从他父亲发病之后，他的生活就换了另外一种滋味，大学四年的离家生活，让他着实的好好休息了四年，但是那种隐藏在骨血中的苦楚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夜，进入了十点，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了，空旷的街道却让张池的心里产生了更大的涟漪！那是一种，隔岸众生百万，此间唯我独行的微妙感受，仿佛只要这样的一直行走下去，在这街道的尽头就能够找到生命的，意义的终极。
只是街道没有尽头，街道的尽头还是连着的别个街道，张池也不会在今夜找到意义的终极，漫步般的，走到了尹离寒家楼下，小卖店还在夜里闪烁着慷慨的光。
民工席地而坐，用他破旧的手机玩着消消乐，街角处两个女人聊着天，三人靠的很近，却各不相干。就连两个交谈着的女人也只是为了纳凉而凑在了一起消磨时间，那亮着光的便利店让三人得到了救赎。
民工的救赎一半已经灌进了他的胃里，一半在他手中的酒瓶中。两个女人只要便利店的亮光和消磨掉的无所作为的时光，对她们而言，时光被消磨掉了，就是极大的满足。而张池的救赎已经在他的手中了，他拿着那瓶可乐穿过便利店的光，经过沉默的民工和两个吵闹的女人，遁入了黑暗之中。
张池坐在尹离寒家楼下的凉亭里，悠闲的享受着自由的时光，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玩着手机。掏出耳机开始听音乐，耳机放着Barns Courtney 的Good Thing，激昂的音乐声盘旋在星光满天的夜空。
张池的身后闪烁亮光，很快，亮光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一个老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奶奶，一个拾荒者。
张池听着音乐，没有在意，夜色将拾荒者的身影包裹在黑暗当中，张池本就不想去看，这样就更加的看不清了，张池听音乐的时候，总是放很小的声音，这样会省些电，积水成渊。在他贫穷的童年和贫瘠无味的少年时光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至理，现在更像是一种甩不掉的顽强的习惯长在了张池的身上。
在很小的音乐声中，张池听见了眼前拾荒者的念叨，不知她在念叨些什么，反正不是对他说的，他也不想知道拾荒者念叨的是什么。
只听咕咚一声，拾荒者倒在了张池的面前，躺在夏日还泛着热气的柏油路上，张池依然没有什么作为，只是呆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听着早就不知道播放的是什么的音乐。
过了很长时间，可能拾荒者自己也感到了无趣，或者是在地上休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看着走向远方的拾荒者，张池起身向尹离寒的家里走去。
他的心中有着一种愧疚，对拾荒者，他曾想过给他一些钱，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还三餐不继，就只能望而兴叹了，想到自己的家庭，路仿佛一下子变得难走了起来，拖着自己的步伐，回到了尹离寒家。
尹离寒正在玩电脑，其实也只是看着一些不知名的电影。
寒暄了几句，张池带着老太太在暗夜中的呢喃，沉沉的睡下了。
第二天，张池很早起床，就又出去找工作了。
在他走到商业城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喂，你好，你是张池么，昨天咱们在人才市场聊过的，你看什么时候你有时间过来体验一下咱们的工作环境啊？”
“哦，我随时都有时间，看领导方便了。”
“那今天下午一点就过来吧，地点在有点神秘的黑色大楼西侧街角肯打鸡...”
下午吃过饭后，张池立刻出发去往位于城西的环城购物街，肯打鸡就位于——有点神秘的黑色大楼的楼下，靠在街角的位置。
这辈子都没有进过肯打鸡的张池还是第一次来这种洋快餐的餐厅！里面的装饰不可谓不考究，客人刚走，很快就会有员工来清理干净桌面，而后又会回去做着自己的工作。
“你好，我是来这边做一天工作体验的，请问我现在要做些什么？”
张池看见一个粉色制服的漂亮女子，在员工当中，她是最为活跃的，也是最漂亮的，所以张池来到点餐台前的时候，首先便和这位离他最近，也最像领导的人攀谈。
“我们现在还真没什么给你安排的，不然你就在前台招呼一下客人吧？”过了很长时间，见没人理会张池，粉衣女子便开口道。
店里这么忙，将张池放在前台处正好，来往招呼一下客人，就像前台处带领顾客点餐和取餐的服务员一样，没什么技术含量，却也确是一份工作。
“你好，欢迎光临肯打鸡！”
很快，张池带着礼仪课程时训练过的微笑，对着来往的食客们说出了这句话。
随着不断的欢迎光临声，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四点，张池觉得这样的工作自己还是能够胜任的，只是在心里又不免想到了那个隐藏在灵魂之中的疑问：“我这样做，能有什么意义？如果说这就是我人生开始的地方，我到底算是个什么？”
无数的遗憾和自负悄悄的在张池心中滋生，直到他习惯性的说着欢迎光临，一边带着食客吃过的餐盘倾倒厨余垃圾，再将餐盘擦好后递回餐厅前台，那漂亮女人才对她说了来到这里她说的另外一句话：“行啦，差不多先休息一下吧。你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一个小时，张池蹲在‘有点神秘的黑色大楼’的阶梯上，吸烟，喝着从前台要来的冰凉的水，当张池看到餐厅里人逐渐多了起来的时候，张池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看他表现的观众，张池自认为一下午的表现还算得上是中规中矩，至少在前台待客的时候，他的笑容还是很真诚的。
一个身上没有穿制服的人走进了一件控制室，在上面的电脑上看了很久之后，才看到了张池在前台处招呼客人。
那人走上前来，先品了品张池的‘欢迎光临’而后将他带到室外，对张池说了很多的话，他首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又介绍了一下餐厅的环境，营业时间，工作内容以及张池所面试的程序，在店里的实习程序。
那人给张池的印象很好，始终都是一种诚恳的态度，用一种春风化雨的姿态在和张池交流，而后张池便分到了擦玻璃的这项工作。
在空调间里擦室内玻璃，在室外擦室外的玻璃，两相映衬下，张池又擦拭了他觉得不干净的地方，时间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六点，完成擦玻璃工作后的张池汗水浸透了衬衫，应试用的廉价白衬衫贴在张池的身上，说不上的难受，纷扰的食客和明亮的灯光让张池从心底里觉得慌乱，没有了从前那种从容，但他还在忍受着，毕竟这一天的体验时间也是要按照工作付给他费用的。
晚上四点到五点的时候人是最多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们，张池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声：“群生何多苦！”
八点了，餐厅里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客，这时店长想起了他，张池又开始擦拭天花板。直到九点半钟，餐厅里只剩下几个配送汉堡的员工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时候，店长找到了张池。
店长：“一天的工作体验怎么样？累吧？”
“还行，也没做什么，所以不觉得多累。”张池说完就有些后悔，别再给我分配什么工作了呀！
店长说：“好，我这边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接下来还有几轮面试，如果能够通过，你就会分配到店里实习了，咱们平城一共有四家肯打鸡...”
不知怎么的，当店长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的时候，他话锋一转道：“你看那个小伙子，他已经在咱们这个店里干了八年了，现在还是副经理，其实这个地方真的很训练人，但也要看你想不想上，要是觉得当个副店长就不错的话，这里也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尤其是副经理的活可以说是店里最好做不累的，等到资深副经理的时候就不好当了，你得照顾到很多方面，有机会你可以和那小子聊聊。”
在店长评论那胖子的时候，张池也在端详着那副经理，那分明就是个中年大叔，和尹离寒的苍老还不一样，尹离寒估计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脸色显得苍白，再加上黑重的眼圈，总是给人一种精神憔悴的感觉，但是胖大叔却不同，那油腻又粗糙的脸上分明写着劳累过度！神色上很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在一下午的接触下来看，他的本职工作还是做得很不错的，只是工作的态度可能有些不严谨，凭借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什么事情都做得游刃有余，却又总是给人一种闲散拖沓的感觉，我想这就是员工中的老油条一类的了吧，他知道怎么表现能够让人忙活起来，却又不至于将自己置身在特别累的岗位，在无声处，将自己的工作安排在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当然这里面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且优先级要远远高于一切别人和一切的突发状况。
店长的从容是一种所有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的无畏和对于工作的游刃有余，而胖经理的表现也很从容，只是就连我这个新来的家伙都能看得出来，他那忙碌的身影上贴着一张消极怠工的标签！
夜班十点，一个中年女服务员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工具放到工具间后，她就也加入到了等待下班的队伍当中，在张池身边靠坐了下来，张池这才看清原来是教自己洗盘子和使用清洁工具的老阿姨，即便老阿姨有胸牌，但张池也只是看到了服务员三个字之后，就不再往下看了。
累了一天，老阿姨显然很累了，但还是努力的和张池说话，仿佛只有说话才能证明她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丝价值一样。
“累了一天了，感觉这份工作怎么样啊？”老阿姨说。
张池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也还好，一天忙忙呵呵的，还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老阿姨继续说：“其实我刚到这边干活的时候也是很不适应，等到习惯了之后发现，其实服务员这工作也是很有意思的，在咱们这家店里啊，什么人都能见到，多不讲理的事情你也都能遇到，这么一天下来，有的时候心情好，有的时候心情不怎么样，但是总的来说还不错的，你看在外面那些公司，不管什么单位都是勾心斗角的，咱们这边就没有这事，谁都挺和善的，干活干累了，也都知道互相帮扶一下。”
张池心想，没有勾心斗角我看是因为活太累了吧！
但张池还是很尊重的说了一声：“嘿嘿，真谢谢您了，我这刚来这一天还真没有看出那么多道道来。”
见张池接了她的话茬，老阿姨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起来，仿佛一下午累的说不出多余的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看那个胖小子了没有，在咱们这干九年啦！那人其实也挺好的，当初厕所被顾客甩了一下的大便，没有哪个服务员想整...”说着，又加了一句，我只是装作没有听到她话语当中的微小的停顿，“就是他擦的！”
“大娘，咱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张池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所有人都没有事情做了，打烊了！
店长出来和张池说了声：“行，好小子今天干的不错，可以走了，然后过几天就可以等通知了，在我这一定是个好结果，哈哈。”
说着，他便离开了店里，随后那漂亮粉制服也出来，现在她对张池也有了一些笑脸，只有那个一下午总是和粉制服搭讪的胖经理独自去了外面抽烟，一下午的时间，就连宅急送的快递员都和张池攀谈了几句，现在也算是有个道别了，这个时间，必定是要打车的了，虽然尹离寒总是睡得很晚，但毕竟身在屋檐下，张池还是有这个觉悟的，走到餐厅门外，张池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拿出了自己的蓝白沙，点着之后对胖经理道：“这一天还真是挺累的呢。”
“嗨，其实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了。”胖经理说。
“您在店里工作几年了啊前辈？”我假意寒暄着说道。
“九年...”
张池不记得胖经理说得其他话语，坐在车上，他的脑海里还回味着胖经理说出的话——九年，张池同样不能忘怀的是胖经理的那几不可查的表情，在劳累了一天之后，悄无声息的在张池这个陌生人眼前泄露出去的，那种不甘，心酸和认命！
是啊，张池在想，当真是习惯了就好了，当你习惯了之后，你好了，店长好了，整个餐厅都好了，当然等到胖经理的合同到期，他的命运就未必是好的了。
不过，习惯了，张池想胖经理只要在快续签合同的时候勤恳点，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下一个三年时间了，胖经理也就好了。
当然，如果说餐厅中很多事情都要按照制度和程序来进行，则不能应付得了用餐的高峰期，而不管多么勤奋的员工，总是不免在快速高效的工作当中犯下错误的，就算胖经理做什么事情都中规中矩，那么也必然会将配餐的速度降低下来，总是会被抓住痛脚的，这一点张池十分肯定！于是呢，这家餐厅就又好了，肯打鸡明天照常，不好的就只有那个胖经理。
十点五十，张池用飞快的速度回到了尹离寒的家，现在是两个人的集体宿舍了，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付钱。
张池本想和自己的好兄弟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的，但看到尹离寒一副神不守舍疲倦不堪的样子，也就作罢了，洗漱好后，张池回到了刚刚收拾好的房间，尹离寒的鼾声就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面了。
尹离寒说他总是失眠，但现在看来，我张池一来，他这失眠的毛病就好了，想来还是空旷的房子一个人住太寂寞了，想到这里张池的心里面总算有块东西放下来了！那就是对于尹离寒的愧疚之情，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明知自己将来一定会报答尹离寒，更何况又不是在白住，也要交房租的，还能陪他说说话聊聊天，但张池那颗骄傲的心总是觉得被别人给予就会让他张池产生一种极大的负罪感，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想到而今寄人篱下的生活，张池就算再多的羞涩和愧疚，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去乞讨这份真挚的友情了。
张池觉得自己‘乞讨’这个词用得很准确，翻个身，就睡着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张池已经习惯了肯打鸡的工作环境，从腌制时的一身味道，到炸鸡时的满身面粉，再到配餐时麻木又忙碌的手脚。
第一个月的工资到手，还有第四轮面试时候的火车票，健康证和几次出差调货的报销，去除险金之后，刚到两千。
尹离寒没有急着催房租，张池就已经将三百元钱放到了尹离寒的手里，张池说：“这个月的水电我就先不交了，不然我这个月活的又该痛不欲生了。”
“嗨池子，看你说的，你现在没挣钱，所以吃饭什么的我请就是了，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也不差你这一张嘴的粮食，再说了，我现在工作工作就这样了，结婚还没有个对象呢，一天天的啥事儿没有，也就在这嘴上抓挠抓挠了。想吃啥了，你就别和我客气，别太贵就行。”
“兄弟，不能总这样的，等下个月我发了工资，我请你吃烧烤吧！”张池说。
尹离寒说：“行，对了，之前我找到一个贼搞笑的视频，咱边吃边看，贼有意思。”
说着，尹离寒开始在网页上翻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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