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乡情 6.骚动的工厂
6.骚动的工厂
酒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脱离现实，让人心花怒放，让人做出平时做不出来的动作来。古人总结出来一句话，酒能乱性，看来不假。
陆文强酒量本来不错，在学校和同学拼酒他喝过一斤半二锅头，也没有显出醉态来。但是今天不行了，中午喝的有六七两，现在和李槐花两人又干掉了一瓶，他的意识有点模糊起来。
李槐花也是有些酒量的，薛二利不在家，她也常常自斟自饮，小酌几两，让酒优化自己的情绪，想那些不该想的，做那些不能做的。
女人大起胆来，就如春天的荒野，揭去了冬雪的被子，成千朵成万朵小花竞相开放起来，咤紫嫣红，千种姿态，万种性情，烂漫风流，等着人去欣赏去拥抱。
“喝！”面对胆怯的陆文强，李槐花站起身，左手端起酒杯，胳膊㧟住他的脖颈，要往他的嘴里倒。
晕晕乎乎中，陆文强感到一只柔软的馒头一样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脸部，让他麻酥酥的，心猿意马起来。
“张开嘴，喝了！”陆文强越是怯战，李槐花越是咄咄逼人。
“好好，我喝！”陆文强看到那只小兔子挪走了，李槐花肉感的红唇又凑过来，更加担心这娘们继续疯下去，就自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了。
“文强，有个姐，好多些！你当我弟弟吧？”醉醺醺中，李槐花说。
“好呀，你本来就是我姐呀！”这个小媳妇的热情让陆文强感动，她的美貌也让陆文强感动。
那个夜晚，那个夜晚……隐隐约约中，陆文强意识又回到了学校操场，看到欧阳倩坐在自己身边，一双玉臂攀着他的脖子，红唇烈焰，两人狠狠地吻了下去。他融化了她，她也融化着他。
“哐当！”一声，在两人你推我抱中，桌上一只杯子被打翻在地，陆文强猛然醒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陆文强顿时懊悔起来。
他轻轻推开李槐花，说：“我该走了。”
“不，我不让你走！”李槐花如美女蛇一般缠住他。
“对不起，姐。我失态了！请你原谅！”陆文强冷冰冰地说出这句话来，李槐花顿感冷水淋头，清醒许多。
风花雪月，斗转星移，江河湖海，这世间有太多的美好，有太多的无奈。有些事情，你大起胆子追求了，即使追求不到，也不后悔。在李槐花眼里，陆文强是一个比薛二利强百倍的男人。可惜了，这个，男人！
日子在持续，工作在推进。刘子发把王固集镇皮革市场分为两个销售片区，陆文强负责北区8个村庄，何丽负责南区11个村庄，用刘子发的话来说，各管一片，不耽误事。事实上这种分工并没有完全得到执行，何丽身材瘦弱，在送货时刘子发帮忙装却不帮忙卸货，因为他得留守看门，等着来电话。于是，陆文强给何丽帮忙便是常有的事了。
前赵村、后赵村就在何丽的片区，陆文强深入她的片区，何丽求之不得，起码送货路上有人可以说说话吧。
这天，陆文强、何丽驾车送货来到前赵村。
这个东京皮革厂就是皮革经纪人赵大能开办的，他不但生产皮革，还搞皮革交易，因而事业做得挺大。东京皮革厂是一个拥有30个转鼓、一台皮革打尺机、一台轧光机、一台片皮机的大型企业。这家企业加工能力强，化工原料用得就多。何丽一下子就在这个厂开发出皮革鞣剂、涂饰剂、填充剂等多种产品，一下子打开了阳山市皮革化工厂在王固集镇的销路。
说是皮革厂，其实就是村头的6间简易平房。房间内堆放着尚未喷涂的一堆堆皮革，还有许多床铺。房间外就是一个空旷的所在，有三亩地大，有许多长长的架子，人们用竹竿把喷涂好的皮革串起来，拿到架子上晾晒。一般的沙发革要喷涂三遍，即底层柔软，粘度大，利于浆料附着；中层偏中性，加重颜色；顶层则主要解决光亮、耐磨等需求，主要采用硬度大的涂饰材料。
几台空压机在拼命的转动着，声音响彻几百米外，空气被压缩到盛有涂饰浆料的喷壶内，挤压浆料雾化喷出，一张皮革喷涂一遍也就几秒工夫。每当喷涂完了的时候，喷涂师傅并不动作，自有小工拿起竹竿从皮革中间一挑，匆匆驾到架子上了。小工们往往不带口罩什么的，喷涂师傅则带着大口罩，身穿很大的围裙。由于喷壶喷出的是含有揩光浆、涂饰剂的混合液体，或红或白或黑或蓝，每每雾状的液体接触皮革表面的瞬间，便有部分被溅出来，飞向人们的身上、脸上、头发上。于是，喷涂师傅的围裙就变成了五颜六色的，上面附着的浆料厚厚的，而口罩也花花绿绿的，不知道还能不能透气。
工人们多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间或有十一二岁的男童出现。在农村，人们并不在意什么《劳动法》，小孩子能挣钱，家里大人高兴；能干活，老板高兴，有啥呢？在年轻人的说说笑笑中，厂里的满是晾晒的皮革了，远远望去如同千军万马一般。
与房间外热闹地劳作场景迥异，屋内则很是休闲。赵大能蹲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和他一起看录像的是四川客户张长路、广东客户郑华。正在播放的是一个非常露骨的黄片，一个裸体外国女子搔首弄姿，用手抠弄自己身上的几个关键部位，发出“哦哦哦哦……”的欢愉声音来。门是虚掩着的，偶尔有小女工进屋拿东西，看到录像画面，总是羞得满脸通红的。小男工则总会停留几步，偷眼欣赏一下录像春色。
这是一个什么所在？陆文强见了顿感恶心。但是，他俩送货到来，并没有引起赵大能太多注意，他只是说“你们自己卸吧，打好条就行”。
在王固集镇皮革市场，有几种业务关系，一种是工厂买来或赊来皮革，自己加工后卖成品；一种是顾客买来皮革，找皮革厂代加工，每张皮给予厂里一两元加工费。张长路、郑华就是赵大能的驻厂代加工客户。在等待产品期间，他们吃住在厂里，百无聊赖，看看禁片取乐。
陆文强明白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敢对赵大能他们当着男女工人的面播放黄色录像表示什么异议。顾客就是上帝，为何要得罪自己的客户呢？但是，内心深处对这群有钱的土鳖愤愤然了。
回程路上，陆文强问问何丽，这种情况一直存在吗？何丽说早就是了，有啥办法？刘子发也知道的，只是轻描淡写的劝何丽忍忍吧，我们哪有权利选择顾客呢？又有哪里的顾客能够按照自己的思路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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