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丽轩洗浴中心
“其实这些并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你眼下的危机吧！”老者不无得意地说道。
我那早已游离到九天之外的思绪被老者一句话拉回，对呀，下午有很重要的产品推介会，我这参会嘉宾还没有着落呢，我瞬间心中烦乱，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为何，在这老者面前，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的我直接变成了单细胞生物，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很不爽，毫无安全感。
加之内心烦躁，乱了方寸，之前对老者尚且还有很多疑惑未得而知，现在他又说我有燃眉之急，他到底有何神通？怎么可能无声无息洞察到我的一切！
对方比你聪明顶多招致你的嫉妒，对方长得比你帅也无是非招致你的诅咒，一旦对方能透视你的身体，甚至灵魂，那就不是简单地嫉妒和诅咒了，这会让你莫名感到恐慌。
我郑重看了看面前这老者：一头乱蓬蓬的灰白花发，油乎乎地黏在了一起。面容苍老，沟壑纵横。满脸胡子拉碴，毫无气质可言。一双眼睛，空洞深邃，让人无法直视心灵。
除了那一贯的猥琐和肮脏之外，此刻，似乎还多了分莫测的高深。真是高手在民间，捡废品出能人呀。
我端详良久，直至把老者看得目光闪躲，心中才稍有释然，不管他是谁，在我看，他不是个坏人，坏人有杀气，他并没有。
我两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突然眼前一亮，顿时兴奋起来。
开心地打了一记响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苦心寻找的参会嘉宾，这不就在眼前吗，虽说……
危难关头，就不要挑肥拣瘦啦！虽说这老者品行稍差，但是装扮一下，还是勉强能用的，聊胜于无嘛。
找朋友冒充客户去参加公司举办的重要会议，相信在座的各位大神都干过。而这冒名顶替的对象，其实很是关键，必须符合三要素，方可滴水不漏，愚人耳目。
其一：年长者为尊。年长者总是给人稳重多金的念想，当然，如今社会富二代都是小年轻，但年轻人鲜有会参加什么产品推介会的。就好比淘气的孩子开家长会，你找个大叔冒充，没问题，你要找个同龄的，就算粘上胡子也不像你爸爸，所以，长者为尊。
第二：衣着得体，端庄大方，这个自然不必多说，你找个要饭的指定让保安架出来。
第三乃关键，一定要气定神闲，说白了，得能装，坐得住，听几分钟就跑了，那必然不行，起码看上去得是那么回事，哪怕是暴发户，那种土财主的气质也是有的。
综上三点，完全吻合，方为冒名顶替之优良人选。
可再看这老者，貌似并不太符合。年龄是够了，老气横秋的。穿着可以后天去装扮，主要是这气质，完全让人联想不出是个成功人士，虽说成功人士也有很多看上去特别猥琐，但老者的猥琐，似乎还带着几分下流。
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现让我叫人顶替，我可没这个候选名额，上班的上班，哄孩子的哄孩子，泡妞的泡妞，唯独这老者，是当下我唯一的出路。
“哎。”我摇头轻叹，最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老头儿，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如何？”
“哦？你会有这么好心？”老者不屑一顾。
“这……”我顿感语塞。“我这不是想听听您之前说的那番话嘛！您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我似乎是找了个不错的借口。
“这有何难？老夫掐指一算，天下之事便了然于胸。”老者显得很是得意。
我则不懈地撇了撇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门道，我不信这世上会有神人，只是其中的门道，我还尚未得知罢了。
我也不与老者计较，姑且让他装神弄鬼自鸣得意吧，当务之急，是把他变成我的大客户，冒充嘉宾以解我燃眉之急。
我扯了扯老者褴褛的衣衫，假装捂着鼻子说道：“咱要吃啊就去高档的饭店，我这人一向尊老爱幼，既然高人愿意为我指点迷津，我自然不能怠慢，可咱这衣服，估计饭店也不让咱进啊！”
“当真只是单纯请我吃饭请教问题？而不是因它事有求于我？”老者冷笑着说道，似乎早把我的小伎俩看得透彻。
我脸一红，辩解道：“您刚才说什么火灾啊车祸啊，还有什么破财之类的，我承认，确实发生过，还说我菊花有难，我这不是得好好向您请教一下嘛！”
“哈哈，你若是真心请我吃饭，一切便都不是问题。”老者神秘地笑道。
“啥意思？我告诉你啊，咱就吃饭，你可别指望我再送你套衣服！”我生怕被这老鬼套路，趁火打劫，立即警觉起来。
“那倒不必，你看这是什么？”老者随即俯身拉开了破提包的拉链。
我定睛一看，只见破旧的提包中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黑色的制服，傍边还有一双北京老布鞋，用塑料袋包裹着，看不出新旧。
这老家伙出门怎么还装着干净的衣物？沉吟片刻，我顿时恍然大悟，惊声叫到：“靠，你是那种骗子！白天装乞丐要钱，晚上五星酒店找小姐。”
话音一出，老者几欲喷血三升，赶忙拉住我，示意我不要那么大声。
他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又似乎生怕别人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而在我看来，只是被我拆穿后的做贼心虚罢了。
他瞪了我一眼，恨恨说道：“你小子别狗眼看人低，想当年，我也是吃诧风云的人物，只不过市道中落，如今低调些罢了。”
“哈哈！”这老家伙真是搞笑的高手，我听他之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这厚颜无耻的嘴脸，和某个人好像。
“哎呦呦，我的风云人物大爷，咱能不能不问来生，但求当下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哈，我以前是顺义首富，有天在地铁里吃烤榴莲，熏死了半车人，被罚了10多个亿，现在我就落魄成一个小小的公司职员了。”
老者见我根本不鸟他，便不再做无力地辩解，悻悻拉上了破提包的拉链。
“嘿嘿，走吧大爷，先带您洗个澡去吧，您闻闻您身上这个味儿啊，哪个烤串的孜然用完了，在您这腋窝下一撸，得嘞，色香味俱全。”
老者闻听此言，赶忙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真切地问道：“有味儿吗？”
我摇头轻笑，头前带路，径直向丽轩洗浴中心走去。
丽轩洗浴，是一代顺义人的记忆。有那么一句话形容顺义人：潮白河里泡过脚，丽轩洗浴搓过澡。但由于种种原因，老板几经更迭，只是这“丽轩”的招牌，却始终依旧。
从和谐广场到丽轩洗浴中心，仅需跨过两个街区，不多时，我们一老一少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洗浴中心的大门口。
我正要迈步进去，转头看见老者正盯着大门发呆。
“这老家伙，白天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一到晚上，肯定是夜夜笙歌，没少来这种地方消遣，如今反倒矜持起来了。”我嘲笑着心中暗想。
老者先是把门头和台阶看了一圈，又对着绿植和那镇门神兽上下打量。
我见老者迟迟不动身，有些不耐地说道：“大爷，是不是怕别人嫌咱脏弄污了池水啊？甭担心，在顺义，还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我虽然表现得底气十足，可内心，还真没什么底气，虽然是土生土长顺义人，但家庭中庸，经济平平，小小的我，又有谁会真的给我面子呢？
老者不为所动，若有所思地跟着我进了洗浴中心大堂。
临近中午，洗浴中心大堂中并没有什么顾客，我和老者的装扮，显得尤为惹眼。
前台服务员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她，却装得很有礼貌：“您几位？”
“两位。”我随口答道。
服务员拿了两个手牌递给我：“右手边，把鞋寄存一下。”
我接过手牌，正要去换鞋，见老者在大堂内东张西望，看看这，看看那，俨然一副农民进城的模样，便催促道：“赶紧吧，一会儿水凉啦。”
前台服务员“噗呲”一声掩嘴轻笑，说不清是被我的幽默感打动，还是对那脏兮兮老者没见过世面的嘲讽。
老者不以为意，面色凝重地跟上了我的步伐。
寄存鞋子的地方总是臭气熏天，这也是我很少去洗浴中心的原因。
我脱掉鞋子，一个男服务生为我递过拖鞋，当他去拿老者那破烂鞋子的时候，眼中充满了鄙夷的神情。
“哟，这是带你爸爸来洗澡啊。”一个手握真空玻璃茶杯出来接开水的秃头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嫌弃的神色，一点都不带掩饰。
“我带你爸爸洗澡！”我没好气地反驳道。
“你进去啊，先去淋浴冲，冲干净了再下池子。”秃头男子暗语嘲讽道。
“耽误你泡茶了是吧？”我自诩骂街的功底绝对是胜人一筹。
“你哎呀喂！”秃头男被气得不浅，手一哆嗦，开水都溅洒到了手臂上，一边用力甩着一边杀猪般地鬼叫着。
“别在这接了，池子里水温刚好，第一泡我准给你留着。”我趁热打铁，继续嘲讽道。
我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小人，对于那些自觉高人一等的杂碎，我是不会发善心的，都是人，你有钱自己偷着乐去，干我屁事？你有钱我就得哈着你？别操蛋了，爷天生看不得鱼肉乡里的恶人。
说到这里，不得不承认，或许这个时代的我们，或多或少都具备了一点愤青的气质。看不惯我就要骂出来，谁牛逼都没用。
虽然自己不够完美，远远不能和物欲横流的社会价值所匹敌，但个体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价值，否定一种价值的存在，那与杀戮何异？
所以，做好自己的事情，过好自己的生活，有余力了多帮帮别人，别有事没事蛋逼得搜，这样，你会拥有一头动人的秀发。
秃头男被我教训得半晌无言，只得强压怒火自己生着闷气，虽恶狠狠地瞪着我，似乎想一口吞了我，但他也只就能恶狠狠地瞪我，2018年啦，打人的成本很高。
这一番吵闹，并没有惊动老者，他依旧自顾自的东张西望，我真是纳闷，这是有多没见过世面，一个廉价的洗浴中心，你也至于新奇成这个样子。
“喂！喂！喂！大爷，适可而止啦，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也顾及下我的颜面好不？”我出言提醒道。
老者并不对我多加理睬，自顾自嘟哝道：“离位开口纳气，下元八运，当旺！只是这砍位，定生是非。”
“什么李子梨子的？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我被老者弄得一头雾水。
“离位开纳气口，指的是大门朝南开，按照定向，此处为坐北朝南的山形，也就是坐砍向离，典型的砍宅。”老者非常从容的解释道，仿佛是信手捏来，成竹在胸。
“您还懂这个，平时就靠这个骗钱找小姐啊？”我认定这老者是个江湖术士。
老者白了我一眼，继续开口道：“此处虽财源广进，但并不聚财，甚至逢那太岁之年，往往破财，这破财还不是小破，而是大破，若伴有五虎煞气，还容易横生枝节，犯那牢狱之灾。”
“嘿，您可得了吧，这里以前的老板因为赌博输个倾家荡产，就连这丽轩洗浴中心，都抵了出去还债了，这事情顺义人尽皆知，您这事后诸葛，做得有些不地道啊！”我嘲讽道。
“果然，山管人丁水管财，死水处处散钱财。”老者眯着眼睛，捏着胡须振振有词。“哦，对了，我并非顺义人。”
“废话嘛！顺义人哪有当乞丐骗钱的？”我不屑地说道。
“我不是乞丐，我也从没有骗过谁的钱。”老者辩解道。
“谁信呐，不是乞丐穿成这样在大街上闲逛，不是骗子到哪都一套一套的，说一些骗人的鬼话。”我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我……”老者欲言又止，仿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罢了罢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说罢，老者步伐沉重地向浴室走去，这一瞬间，我突然感到那背影的苍凉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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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章：五行相关
五行是指气体的五种运动方式。
春天属木，代表气体向四周扩散的运动方式。春天，花草树木生长茂盛，树木的枝条向四周伸展，养料往枝头输送，所以春属木。
夏天属火，代表气体向上的运动方式。火的特点就是向上，夏天各种植物向上生长，长势迅猛，所以夏属火。
长夏属土，长夏是夏和秋之间的一段过度期，天气湿热，庄稼走向成熟的一段时期，所以长夏属土。
秋天属金，代表气体向内收缩的运动方式。金的特点是稳固，秋天收获，人们储蓄粮食为过冬作准备，树叶凋落，所以秋属金。
冬天属水，代表气体向下的运动方式。水往低处流，冬天万物休眠，为春天蓄积养料，所以冬属水.
古人认为一年可细分为五季，分别对应木、火、土、金、水五行。
五行学说是以五种机制的功能属性来归纳事物或现象的属性，并以五者之间的相互滋生、相互制约来论述和推演事物或现象之间的相互关系及运动变化规律。
五脏中心属火，肺属金，肝属木，脾属土，肾属水。
凡具有生长、升发、条达舒畅等作用或性质的事物，均归属于木;
具有温热、升腾作用或性质的机制，均归属于火;
具有承载、生化、受纳作用的机制，均归属于土;
具有清洁、肃降、收敛作用的机制，均归属于金;
具有寒凉、滋润、向下运行的机制，均归属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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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节：秋风凉、菊花伤
附章：先天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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