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看的人
坐在戏台之上的一个老头不露声色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润润嗓子，看着下面不满的观众，心里满是得意。
他说书几十年，自然能够很好的把握到下面听众的心里，在最精彩处留下悬念，才是一个成功的说书人应该做的，毕竟没有了悬念，下次怎么还会有人来？
老头放下茶杯，眼睛偷瞄了一眼戏台上的钱，心里估摸了一下，大概有了数，满意的站起身，拱手朝着四面鞠躬，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笑说道：“各位来听小老头说上这一段，让小老头我不甚感激，但今天确实有些乏了，如果想听下一段，明天还请各位继续赏脸，多谢多谢！”
这样吊人胃口，自然让人很不满，比刚才的嘘声从台下传来，还伴随着叫骂和威胁，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老头不断的躬身致歉中慢慢离场。
听众们也无可奈何，但这小老头的故事讲得真的精彩，让人欲罢不能，只好央央作罢，茶楼里响起一阵热烈的讨论声。关于这项白墨和姬长风到底谁胜谁负展开激烈的争讨。
茶楼二楼一处面对戏台的包厢里，一位少年正慵懒的瘫在躺椅上，眯着眼看着下面还在议论的听客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年脸庞虽然显得有些稚嫩，但清秀异常，一身白色锦服，用料讲究，银丝卷云纹，低调而不失华贵，一头长发随意的扎成马尾甩在身后，手指无意识的敲在膝盖上，似乎也在回味刚才的故事。
很好看的一个人，好看到让人遗忘掉他的性别，不同与男人的帅气，更多的是一种女子的柔美，如若换上华裳彩裙，画上妆容，额间点上朱砂，当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好看的人不论做什么看起来都看起来赏心悦目，更别说少年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一种自然而然的华贵感，让他穿上普通人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也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凡。
不得不说，有些人生来便不同。
少年微微眯起狭长的丹凤眼，如鹿眸般清澈的眸子满是复杂。轻轻叹息一声，略带稚嫩的男性嗓音，让多少男人为之惋惜，又会让多少女子为之倾慕。
修长白净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膝盖，少年心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复杂，没想到第一次逛茶楼，便听到这样的故事，毕竟从别人嘴中听到自己的身后事，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过了好一会，楼下的嘈杂声都慢慢消失不见了，少年才回过神，抬手摇了摇一旁的绳子，绳子一头在门外，随着少年的摇动，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一个身穿干净的蓝色马褂的小厮麻利的走了进来。
小厮走到少年身边，低着的头抬起，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这人真的是好看，自己敢用两个月的月钱打赌，这是自己这二十多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人，就算是隔壁卖豆腐的刘家小娘子都没有眼前的人好看。
“说书的人还在吗？”
少年的声音轻轻的传来，让小厮回过神，慌忙的低下头开口回答道：“张老先生已经回去了，每天张老就说一个时辰，不多也不会少。”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自己可等不了明天那么久了。
小厮小心的抬起头，看到少年的神情，心里一软开口说道：“公子，不如小的去张老家里把张老请出来？以前也有过客人这样点过张老，张老也接私活的，不过这价钱……”
毕竟是吃饭的门当，谁都不会嫌自己挣得多。
少年点了点头，刚想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一会。”小厮回答道。
少年摇了摇头站起身开口说道：“那不用了，我该走了。”
听到少年要走，小厮心里多出一点不舍，低声问道：“公子，最近城里宵禁很严，如果离得远的话，不如小的去联系一辆马车？”
少年微微笑了起来，如四月清风般拂面，七月山泉般甘冽，手中一翻，一块雪花银放在桌子上开口说道：“马车便不用了，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厮呆呆的看着笑起来的少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你去那个张老家，帮我问一句话，今儿这段评书，最后的一句是什么？明天卯时三刻，在城外等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少年想了想开口问道，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听到还能够见到眼前的人，小厮哪里还思考，拍着胸脯保证明天城门一开他就在城门外等着。
少年感谢的点了点头，走出房门。小厮看着门口愣了一会神，这才转过头看向桌子上的银子，拿起来颠了颠，至少有三两重，放在嘴里咬了咬，小厮眉头生喜，飞快的揣进怀里，左右看了看，长舒一口气，急急忙忙便朝店外走去，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毕竟自己一个月的月钱才不过二钱而已。
走出茶楼的少年，转了个身，直径朝着中心大道走去。
这里是一座大城，四四方方，方圆数百里，人口百万，纵横两条宽阔的官道把以宫城为中心整个城池一分为四，这条大道属于城北，辅路以宫城为中心，呈环行一圈圈的把金陵城再次分割，两条官道，十二条辅路把整个金陵分割成二十四个坊市。
这段时间，城里宵禁森严，过了亥时，便有巡街的不夜人进行巡查，凡是过了宵禁时间在大街游荡的人，如果被不夜人抓住，少不了十五天的牢狱之灾。
但少年对宵禁视如无物，信步走在街上。
开春的天气还带着一丝严冬的苟延残喘，深夜的温度还有些寒冷，少年一身单薄白衣，披着一件上好的狐裘长衣，双手揣在袖子中，黑色的长靴踩在青石板上，步伐平稳。
天空中挂着弯月，漫天繁星下，少年如同踏青一般，只身一人走在大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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