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天地异变
百里煜城盯着天玄老道问：“师父，我最近运行法术，丹田处总隐隐作痛，这又作何解？”
天玄思索半晌说：“你的体质特殊，本门从未遇过如此离奇之事，等为师翻阅师祖的修行手札，再帮你寻个解决之法，徒儿稍安勿躁。”
“还有一件事，望师父能解我困惑。”
“你且说来。”
“我最近睡梦中，常梦见天地幽暗，血雨倾盆，神州破碎的梦境。梦中山河崩碎，大地覆灭，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妖魔肆虐人间。师父，这是不是什么不详预兆？”
“道派从古就有山、医、相、命、卜玄学五术，道家修真讲究心如磐石，你从梦中预知将来事是你心血来潮兴起的一个念头，这种叫做直应之梦，或许未来会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为师曾探究天道，只可惜天机被大神通蒙蔽，浑噩模糊不清，所以将来事将来再说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关专心悟道，将来你梦中事应验，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谨遵师命。”
望着百里煜城离去的身影，天玄道：“劫数难逃，难逃劫数！”
天玄锁观云游这十年，其实是遍访了玄界九派十门的宗主，与他们探讨了不久之后天地大劫难一事。太清观虽说只有掌教一人，但辈分在玄界却无人敢小觑，毕竟那是太清天尊亲传教派，天玄老道亦是道法高深，一身玄术出神入化，再加上观星望气的本事，天玄也可以说是德高望重之宗师，他说的话分量极重，无人敢不相信。在龙虎山正一道掌教发出道贴邀请上清、灵宝、神霄、清微、楼观等道派门庭共商大事，那些掌教对天玄所谈之事也是深信不疑。他们也发现天地异常，灵气中夹杂着一丝阴气，而且气候变化多端，令人难以揣摩，因此众掌教商议一起布道施法推演天机。奈何，此时天道被大神通蒙蔽，谁也无法辨识，众人只好早早归山通知一干好友，掩山门诵黄庭，闭道观不待客，准备应对即将而来的劫难。
玄界各派掌教都悉知此番劫难人界是在劫难逃，因此勒命众弟子严禁下山，外出的一律召回清修，以免生出祸端。平时人头攒动的皇城，突然消失了众多玄界弟子，大周皇朝稍一推算也知晓此事。
“这帮玄界高人，不过如此尔。”周天子厉阳君嘲笑道。
“君上，此番天劫非同小可，还望天子三思。”左太师劝言道。
“无妨。”周天子笑道：“这帮玄界之徒，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听君令，可恶至极。如今劫难当头，却想锁山闭门，避灾躲祸，明哲保身，本皇哪会让他们称心如意。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吾乃当世人皇，又有几人敢违抗王命。这场劫难，就让这群玄界高人身先士卒，除魔卫道去吧。”
“只是众多门派早已闭观，如何请他们出山呢？”左太师问。
周天子笑而不语，遥指太史寮。左太师立即明白，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国家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祭祀和战争。劫难当头，关乎国家存亡，作为天子自然要向上天祈祷。周天子要让神域大陆的子民都知道，这是场关乎到每个人生死存亡的战争，每个人都在劫难逃，每个人都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唯有修仙得道的隐世高人，遨游太虚的神仙能拯救他们。那么，问题来了，谁是神仙呢？神仙就是平日各大宗祠劝人施舍，引导信仰的众教派弟子。
“传旨，布告于民，天地大劫即将降临，三日后，王城封土为坛，天子祈祷祭祀，并发天子诏书请玄界九派十门掌教共同为民请命。”
“遵旨。”内侍领旨退去，周天子与左太师相视而笑。
三日后，大周王城祭祀台。
周天子一身黯墨素袍，表情凝重，面对万千黎民，说道：“天降凶，乃孤王失德；刑罚万民，乃孤王罪亦。今得祖昭，天将有劫，神域大陆将死伤无数，故今日将为民祷于天，以孤王天子躯为百姓受恶，惟神灵悯宥黎。劫数将至，伏愿黎民与孤共渡劫难，与社稷存亡。吾得天之命，玄修道之人可以助尔等，然而今何在？吾尝作诏书，亦不见其来，尔等则何信之乎?其违王命，大建宗祠，尔等何信之乎？若劫至，无神助我，则共毁之宗祠。孤王许尔，护尔等，至于终。”
周天子此番慷慨激昂地演讲，得到了万民地拥戴，更激起了百姓对玄界法师们的痛恨。无灾无难的时候，他们打着神仙的名义，用花言巧语来强取豪夺，如今天子都说了马上有大灾难，现在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却跑的一干二净。更何况，天子都给他们发诏书了，还敢违抗王命，难道他们不是生活在大周王朝的土地上吗，吃的不是大周百姓种植的粮食吗，一帮贪生怕死之徒还妄图修什么仙得什么道！很快，这些话语在百姓中间口口流传，有义愤填膺者叫嚷着现在就去推倒宗祠庙，砸烂神仙像，祭祀的场面一度混乱，幸好有卫兵维护秩序。周天子大声劝诫百姓要冷静，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保护好自己。百姓听了万分感动，跪拜天子，齐声说：感恩天子恩德，天子万岁。
周天子嘴角露出不可察地笑容，右拳微微握紧，暗道：“如此甚好，信仰之力即将大圆满。玄术界，天劫之日就是你们的覆灭之时。”
远在青云山的天玄子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突然笑道：“这天子好算计，只是这场劫难之威，超出你的谋算之外，人皇亦不能独善其身。”
夜间，百里煜城正在打坐，忽觉得困乏，以抱元守一的姿势睡着，但眉头紧皱，好像梦中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窗外，暗风涌动，霎时风吹树枝，猎猎作响，天上明月被一股黑云遮去，天地间一片黑暗。此时，外面的风吹得更猛烈了，天地山谷之间只有一种声音，似鬼哭似鬼笑，似狼奔豕突猖狂村野，似群魔乱舞为祸人间。轰隆隆，轰隆隆，天上响起一阵阵闷雷声，就像军队击鼓出征一样，震人心魄。
片刻许，遮挡月亮的黑云被一道道五彩霞光打散，黑云逐渐散去，天地又恢复了清明。百里煜城此刻面色苍白，五官不断地扭曲，浑身抽搐，道袍已经汗渍津津，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动，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终于，百里煜城大喊了一声，一声喊出精气神又恢复自如，灵魂回归本体，眼睛刚睁开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朦胧人影，接着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天玄老道感到异常情况，忙守在百里煜城身边，他也看见一团黑影往窗外掠去，天玄老道右手食中二指捏剑诀，一道符咒无火自燃。“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符咒化作紫光，朝黑影掠去，黑影快，紫光更快，一幕光华将黑影笼住，封印在纸符内，天玄一招手纸符又飞回手中。仔细打探纸符里的事物，天玄诧异：竟然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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