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水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惊叫女子，只见该女子后退了几步，由于车上空间不足的原因，接连撞上了好几人。
“你是个死人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想吓死我？”女子厉声朝着一名男子骂道。
原来是该女子抬头间不小心刚好和那个病怏怏、形同槁木的消瘦男子来了个面对面、目对目，一时之间，女子被这名男子充满血丝的双眼给吓到了。
再加上今天又经历了这么倒霉的事情，令她心情格外焦躁和不安，如同惊弦之猫，一下子就炸毛了。
本来大家都没太在意这名奇怪沉默的男子，但此时注意力在被这名女子引导之下，开始仔细端详这男子的样貌，确实有几分吓人，尤其是那都快要充血爆炸一般的眼珠子，实在渗人。
“你也别这样说人家，说不定人家只是没休息好。”有人好心道。
“小伙子，来来来，我给你让个位置坐，身体吃不消要和大家说，让个座也就这么点大的事。”一名有座位的大妈一把拉住这位男子，硬生生地将他按在了座位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名男子异常的表现，没有反抗更像没有意识一般，就这么呆呆地被拉着坐在座位上。
大妈叹了口气，心想现在的小伙子真不懂礼貌，身体再不舒服有人让位置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不过说起来，刚刚自己拉他的时候也太轻松了，就算是拉个苗条的女娃，也不至于像他这样轻飘飘，更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刚刚拉他手的时候，冰凉凉的，就好像是块凉豆腐一般。
另一边，一开始尖叫的女人见着男子被拉开了，这才皱着眉头回到原位，一转身，背对着男子，从心底里就不想去看他，这样的人见着就感到恶心。
这场闹剧这样才算是收场，军杰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闹剧上，而他，眼神却死死地盯着窗外。
此时窗外幽静万分，这条马路的路面不宽，但是好在平整，大巴没有丝毫颠簸，路边点缀的路灯时有时无，飞虫在昏黄的路灯下杂乱地飞着。
军杰很确定这是出城的路，而且，这条路很隐蔽！虽然他也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很肯定这条路一定是朝着城外而去，因为这个冲索机场本身就是坐落在郊区，并且最可疑的是在这条路上行驶的除了他们四辆车之外竟然连一辆其他的车都没有见到。
眯着眼看着跑在最后的那辆军用四驱卡车，军杰心里不由地在想，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自己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在军杰万分苦恼的时候，忽的身后又传来了原先那么女子的惊叫声。
“你烦不烦啊你？”终于有人不耐烦地朝着那名女子说道，毕竟不就是一个人身子骨薄，没休息好，神色有点吓人吗？至于这样时不时惊叫一句？
待大家伙反头看去，只见女子非常嫌弃地指了指地上，大家低头看去，只见地上一滩黑乌乌类似油水一样的东西，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小伙子，你要吐朝窗外吐。”原先让座的大妈好心对着男子说道，并且顺手打开了一旁的车窗，示意如果还要吐的话可以朝着窗外。
军杰望着地上那一滩黑水，一时之间眉头紧皱，因为所有的一切他可能想通了。为什么会半路被拦截？为什么会有穿着防化服的军人来带他们走？他的猜测，可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这个呕吐黑水的男子，这名男子，很可能得了什么感染性很强的传染病！所以军方才要带他们所有人前去检测，而且能出动军方来做这种事情，就说明了上面并不希望这件出现哪怕一点纰漏。
想至此，军杰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并且拉了拉马旺的衣角，马旺见着，很机智地照着军杰的模样也捂住了口鼻。
就在二人忙着遮掩口鼻的时候，那名呕吐的男子突然之间喉结处一阵汹涌翻腾，这一次，他不是呕吐，而是喷射！一口将喉咙中的黑水喷向人群，这一次的分量远超之前的呕吐，一时之间大巴中黑水四溅。
站在他面前最先惊叫的女子挨了个正着，大部分的黑水都喷到了她的脸上，剩下的一一部分则四处飞溅。
女子的脸上涂满了劣质的化妆品，此时她惊恐的眼神中又杂糅了愤怒和不知所措等等各种情绪，等她反应过来之后，颤抖着双手四处翻包，她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卫生纸和冲洗用的水，这样的折磨比杀死她还要难受。
拿起卫生纸使劲地在脸上擦拭，因为太用力连左眼的假睫毛都被她自己揉搓掉半截，挂在了眼帘上。
马旺在这次波及中显得很幸运，因为他离的位置挺远，而且，他刚好是在军杰的身后，所以避免了这一恶心的喷射，但是军杰则不一样。
军杰此时有些愣了，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惊慌，这样的感觉还是多年前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才有过，但是这一次，按照自己的逻辑猜测，他竟然开始有些惊慌，没有其他的原因，而是仅仅因为一滴黑水竟然喷向他的面部！
但，好在被他挡了下来。
可惜，挡了下来，只是意味着没有喷到他的脸上，黑水，是被他用手，挡了下来。军杰望着右手手背上一块黑斑，他此时的心情跌落万丈，因为如果按照他的猜测，这个男子喷出来的东西应该具有很强的感染性，那么自己粘上了这黑水，是否已经被这神秘病的毒感染了？等下的健康检测自己会不会也查出异常？一旦异常，那自己又将会面临什么？监禁？还是直接处理掉，就像处理猪瘟一样？
还没等军杰想明白的时候，行驶中的大巴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在这接连的闹剧下，大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停车了？”有人着急地伸头望向窗外，果不其然，第一辆大巴的人比他们先到，此时车上的人们已经在有序的下车，并且被安排进入一间外表看起来像是巨大仓库的房子里进行所谓的健康检测。
有人望着这并不像医院的房子疑惑问道：“这里就是我们检测的地方吗？”
“管他呢！真是倒了血霉了！赶紧检测完走人！”有人被今天的事情搞得心态崩溃，只想赶紧弄完走人。
而此时那个被喷了一脸的女子在擦拭完脸上的黑水之后，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喷完黑水就萎了过去的消瘦男子，要是此地没有其他人，女子感觉连杀了这个病壳子的心都有了。
车窗外传来拍击声，只见一名身穿防化服的男子在窗外喊道：“所有人下车排队，准备进去检测。”
众人一听，早就想离开这个狭小、拥挤、闷热的大巴了，一个个迫不及待地下车排队，有说有笑，真的就像是去医院进行体检一样轻松。
车上的军杰赶紧清理完手上的黑斑，不想被看出有丝毫的异常，跟在马旺的身后下车站好，他此时心情十分忐忑，这黑斑会不会影响等下的检测？万一要是查出了什么，自己该怎么处理？
“妈的，我这一耽搁，客户肯定是没戏了，回去怎么和上头解释？”原先那个说要见客户的男子抱怨道。
另外一人赞同道：“就是，给我们手机也没收了，先打个电话也好啊！”
“所有人员全部安静。”就在几人抱怨的时候，有人过来喊道。
“等下按批次，从左到右，一列接一列进去检测。”此人说话的方式一如既往，不容丝毫的反驳，执行任务的他们就如同钢铁般坚韧。
“怎么样？你感觉？”马旺低声朝着军杰询问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军杰此时心情十分糟糕，心不在焉地回道。
前面说话的军人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班长，在得到班长的示意下，点了点头朝着人群喊道：“众列队，现在开始有序进入，不得喧哗，听明白了没有？”
人群中细细碎碎传来几声明白，军人眉头一皱，这样的声音实在难以入耳，但这些人毕竟不是军人，也不能要求太多。
“你，带头过去。”懒得多说，此人说完就指了指他面前站在第一个位置的一个中年男子。
该男子笑着点头，十分配合地回头望着众人说道：“来，大家跟紧了啊。”一副老干部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班长看着大家有序的朝着房子走去，这才稍作放心。
可是，这原本寂静的夜晚，原本有序的队伍，原本听命的群众，在一阵机枪声后，所有人的步伐全部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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