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人与狗
“汪汪！”
不知过了多久，徐慎南在一阵狗吠声中醒来，他艰难地抬起眼皮，一只瘦弱的黑色小狗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呼，还好不是秃鹫。”徐慎南不免庆幸。
“呵呵，小友你醒啦！”略显沙哑的男声传入徐慎南的耳中，他歪过头，才发现，自己睡在梆硬的石床上，身上铺了一些稻草。
周围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如果仅仅只是将四周用茅草围住算得了房屋的话，那他现在勉强算是在房屋中了。
老人似是注意到了年轻人眼中流露出的疑惑，不免有些尴尬，吞吞吐吐的道：“那个......茅屋有些简陋，还望小友将就一下。”
徐慎南这才算是观得老人全貌，满是破洞的白色衬衣，嗯......就当那是白色吧，蓝色大裤衩，头顶灰土满布，他整个人是弓着的，干瘦的左手拄着一根树枝，也不知道费不费掌心，同样干枯的右手提着一只晕死的野鸡，但是老人的精神状态却是出奇的好，他笑的像个小孩，眼中还有神采。
“老人家，这里是......”徐慎南不解的问道。
“瞧我这记性，忘了告诉你了，这里是光之森，前天我去山上挖野菜的时候，小黑发现了昏迷的你，我看你还有气，就把你带回来了。”老人和善的笑道。
“原来是这样，老人家，小子昏睡的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料了。”徐慎南是真心感激这位衣衫褴楼的老人，在森林中，不说野兽，一些鸟类无法避免，如果老人没将他带回来，他可能已经是一具连骨头都不完整的尸体了。
“哎，小友别这么说，老头子我，也没帮得了什么大忙，倒是你，怎么会昏倒在光之森的中心呢，那片区域可是有不少实力强大的源兽，要是你运气差点，可就......”老人突然打住，他觉得自己糊涂了，人家刚醒，你又来一顿恐吓，岂不是太过唐突。
“老人家，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日后若有需要，必当报以涌泉！”徐慎南下床行叩拜之礼，而后轻轻摸摸随他下床的小黑，“也谢谢你了，小黑！”
小黑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他的手背上舔了两舔。
“小友不必如此，老头子我受不起啊！”老人家松开拐杖，放下野鸡，伸出双手想要将徐慎南扶起，可是看到自己乌黑的手，又缩回去，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掌揉搓着。
徐慎南拉过老人的两只手，他不知道老人为何如此自卑，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帮到这个老人，尽管那远不足以回报老人的救命之恩。
“来，吃烤鸡，呵呵。”老人低下头赶忙撤出双手，背过身去，匆匆在脸上擦过，而后拎起野鸡，拔毛处理后，用棍子架起，对着小黑道：“小黑，剩下的就交给你啦。”
“呼！”小黑的口中喷出火焰，虽然没有多旺盛，温度却恰到好处。
几分钟后，已是能够听到某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小友昏迷这么久，应该很饿吧，你拽一块大腿吃吃。”老人示意徐慎南。
“不用了吧，老人家你自己吃吧，我不是很饿的，嗯......老人家叫我小南就好。”徐慎南委婉拒绝，虽然他很饿，但他怎么好意思接受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的食物，即使这是老人自己的心意。
“咕~”
“呵呵，好吧，小南，你也别和我这把老骨头客气啦，这只鸡你和小黑一人一半，我呀，已经不沾荤很长时间了。”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神有些游离，虽然那面庞上依旧挂着笑容，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情感是很难隐藏的。
“好，我吃便是了。”徐慎南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再推辞，反倒是显得矫情了，只是如此，他承老人的情，越发难以还清了！
正当一人一狗二人吃的尽兴，不远处有人的喧哗声传来。
徐慎南疑惑，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茅房，竟然会有人光顾？
“快！快！快，快收起来！”老人语气急促，手忙脚乱的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伙人已经走近，看到了他们手中的烤鸡。
领头那人身材壮实，赤着上身，露出厚实的肌肉，右手持狼牙棒扛在肩头，眯着眼看了看老头，“呵呵，你这老不死的，还有脸吃野味？”
话罢，没有其他的言语，男子便是持满是尖刺的狼牙棒狠狠地朝着老人家的脸上甩来。
小黑发疯似的向前一扑，挡下了这承重的一击，哀嚎着倒下。
“真是好忠诚的畜生啊，可惜，跟错了主子。”男子露出疯狂的表情，舔了舔嘴角，再次发难。
“喂，你们一大群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家算什么本事？”徐慎南徒手接下狼牙棒，向后猛地一推。男子猝不及防，一连退后好几步。
“小南，这牧寒是锻体七重的源师，在牧白镇的年轻一辈中算的上顶尖，你不用管我，赶快走！”老人急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别人。
“锻体七重？”徐慎南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但他在眼前这群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灵气波动，顶多算是一群身体比较强壮的普通人罢了！
他回头给老人一个安心的眼神，毫无怯意的拦在赤身佬面前。
“呦呵，怎么，你这没有半点源气的小子还想逞英雄？可别怪爷爷我没提醒你，小心驶得万年船。”牧寒像是吃定了徐慎南，刚刚那不过是自己大意了。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出门在外，没点魄力怎么行。”徐慎南回怼道。
“好小子，嘴皮子功夫倒是不赖，就是不知道，你这身子骨，又能有牙口的几分本事!”牧寒也不和徐慎南耍嘴皮了，挥起狼牙棒朝着徐慎南抡去。
“烈拳！”徐慎南挥出右拳，与狼牙棒对碰在一起，只是在徐慎南挥拳的时候他自己就蒙了，他体内的灵气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丝毫的残余。
“什么烈拳，原来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花架子啊！”一棒将徐慎南击退数十步，牧寒等人起初愣了一下，而后嘲笑声便如潮水般响起。
“靠了！怎么在这种时候！也不知道，以我现在的肉身状态能不能挡住。”徐慎南面色阴沉，拳头上被狼牙棒开出许多圆形小孔，血液自其中涌出。
汗珠沿着徐慎南发白的脸颊流淌而下，没想到啊！自己这个年轻一辈无敌手的人，在这个异世界竟被几个地痞流氓逼到如此地步，这要是传到自己所属的世界，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小子，你牧爷爷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我看这样，你给我磕几个响头，学两声狗叫，爷爷心情好了，就放你走怎么样？”牧寒歪着嘴，戏虐的将徐慎南瞧着。
“牧寒！这是你我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实在不行，我给你磕！”就在徐慎南准备拼命的时候，老人站了出来。
“牧墨，你这老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爷爷我成全你！”三番两次被人打断，牧寒真的怒了，毫不留情的一脚对着老人的腹部踢去。
“够了！”徐慎南上前挡下了这一脚。
“考虑好了吗？明智的决定，可以少受一顿皮肉之苦。”牧寒收回右腿，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得意的道。
“不好意思，我拒绝！”
哗！
徐慎南的话音落下，牧寒的脸整个黑了下来。
“哈哈，好小子，那你就去死吧！”牧寒闪电出手，但他那速度，在徐慎南眼中如同慢放的电影，太慢！
徐慎南向左两步，身体略弯，以诡异的弧度避开狼牙棒，顺势一掌，将其震退，整个人腾空一跃，一脚踢向他的脑袋。
嘭！
牧寒倒地，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瞪大了眼珠，两片嘴唇再也无法合拢，如同木雕般呆立。
“妈的，原来你一直在扮猪吃虎，这样的身手，起码也是锻体七重，说不定还要更高。”牧寒起身，神情之中再无小视之意。
“所以，你准备好给我磕头认错了吗？”徐慎南表面淡定微笑，实际上却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神魂的感知能力没有散失多少。
“我呸，就你，也配！一起上！”牧寒眼中闪过凶狠之色，打不过就群殴，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那就请赐教了！”徐慎南做出请的姿势，牧寒这下彻底炸了，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啊！啊！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徐慎南嘴角那某耐人寻味的微笑，那意思就像是在说，鱼儿上钩了。
暴怒后的牧寒挥着狼牙棒一顿乱挥，徐慎南轻易的避开，只是那一窝蜂冲上来的小弟们可就没这般好运了。
“哦！哦！老大你打错人啦，他在你前面！”
“靠，谁踢我屁股!”
“谁摸我胸啊，变态吗？”
“我......别......”
半刻钟后，混乱的战斗结束了，除了完好无损的徐慎南，一伙人皆是挂了彩，原本华丽的衣衫破破烂烂，活像是一群讨饭叫花子要饭来了。
“啧啧，你们这些当小弟的还真是凄惨，不但时不时要领略狼牙棒的滋味，还要满足你们老大的特殊癖好，不容易啊！”徐慎南看了看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圆形小孔，以及某男胸前不翼而飞的两块布料，打趣道。
“你，你，我饶不了你，我要告诉我大伯，你完了。”牧寒听得如此粗鄙之语，气急攻心，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了。
“哦，这样啊，那就留不得你了！”徐慎南不准备放过他了，林梦雅惨死的瞬间时刻警醒着他，谨慎！更谨慎！把问题扼杀在摇篮！
“别，小南，让他们走吧。”徐慎南一愣，没想到老人家会为他们求情，他变成现在这样肯定和这伙人脱不了关系，为什么要帮敌人求情呢，他不能理解，但他手上的动作还是停了，他无法拒绝自己救命恩人的请求。
“感谢墨老的善良吧，还不快滚！”
“你别后悔，我大伯肯定会帮我报仇的，你等着。”徐慎南上去就是一巴掌，这种时候你还嚣张，不知死活！
“看什么看，不想走就别走了。”徐慎南瞥了眼那一群小弟，那群小弟还哪敢说话，没看到老大脸都肿成猪头了吗，悻悻的带着老大退去。
等他们走远，徐慎南看向老人，道：“墨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我不清楚他口中所谓的大伯的实力，恐怕不一定护的住你，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离开了。”
“呵呵，小南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对我来说，生死早就没那么重要了，而且对我来说，死，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老人很平静，徐慎南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老人朝他摇了摇头。
“嗯，我会照顾好它的，墨老您就放心吧。”徐慎南直接答应下来，小黑身子不大，带着倒也不算麻烦。
“小黑，你愿意和我走嘛？”徐慎南蹲在小黑面前，把手伸出。
“嗷呜~”小黑恋恋不舍的舔了舔徐慎南的手，摇摇尾巴，而后头也不回的回到了那个垂死的老人身边，它要陪自己的主人到最后一刻。
“小黑......”老人的眼角有热流滴落，浸湿衬衣，他用干枯的手将小黑揽在怀中，泣不成声。
徐慎南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沉重，世间万般，唯有情字难以琢磨，人如此，源兽也如此。
该走了，该走了，可是脚步为什么踏不出呢？
徐慎南最终在老人的强烈要求下离开了，看着老人与小黑逐渐模糊的身影，一股心酸之意在徐慎南心间散开，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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