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术士家的移动城堡
“破邪驱狞，为燃天下邪魔之厄，王国众无不竭尽全力；然术士之流，公然于恶魔勾结，阻挠大势。今王下令，此事由达帝坷拉斯院长全权处理，天下术士，一个不留……”——《斯太泰斯二世致元素院》。
如今这封密令正静静地躺在银石城大书库的深处；百年前的血腥剿灭和燃烧的焚人火桩，今日只剩下这短短几行冰冷文字可作见证。
直到现在，就算大部分人都明白，那些邪恶的恶魔并非由术士召唤过来，但不少人仍相信，术士的力量与恶魔的契约之力有着一定的联系，甚至保守派仍是坚持己见，是恶魔们的赠予才使得那些术士的力量如此强大。
所以现在的王国内，术士是非常不受人待见的职业；在元素院，没有一位可以身居高位的术士，在更往上的学者研会与绿宝石部，更是有百年没有过术士的身影了。
“能在蓝水这地方见到一位大术士，是该说幸运，还是说这团迷雾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呢……”弗莱林把玩着手中的神秘法器，那是锥形，满身诡异纹路的黄金物器，里面似乎有着一个…活着的生命？..在不断撞击着容器。
翎林托着脑袋有些无聊，“这位大术士架子是不是太大了些，我们等了一个白天了，还不下来吗…”
术士姬玛前三日都是闭门谢客的状态，直到今天才答应见上一面。早上弗莱林他们登门时，除了一位开门的淤泥傀儡领他们入客厅，就再也没见一个能动的生物，直接上楼不太礼貌，所以弗莱林决定就在客厅等着好了。
倒不是精灵的耐心这么差，只是这客厅的布置，充满着不同元素魔法的法器与干扰器混杂在一起，琳琅满目；宝石，虎皮，异域风格的图腾，全是灰尘的书架与梯子…让本就不大的客厅显得非常拥挤。
最关键的是，屋子窗户很小，只有几缕细小的光可以透进来，翎林想要开窗透透气，但那个一动不动的傀儡却阻止了翎林的行为，表示窗户不能被打开。
“翎林，要不你去外面等着吧。”弗莱林说道。
翎林笑笑，表示自己没那么娇气。
“也许那个老媪死在卧室的床上了？要不我们去帮她把眼睛合上吧。”南巷表情真诚地问道。
“小丫头年纪轻轻，怎么嘴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嘎吱的木头作响声从楼上传来，一位有些痀偻的老婆婆从二楼一步步下来。她穿着镇上随处可见的灰色綀服，脸上的皱纹像是深深的树根盘踞，眼睛因为年纪的缘故更有些睁不开了，里面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都有的浑沌。
南巷表情还是那样纯真，“诶，那位术士呢，怎么喊了走路都困难的婆婆您来下来招呼我们，您慢点，我来扶你。”
弗莱林弹弹尖牙利嘴的南巷的额头，他起身点头致意道：“下午好，术士女士。我是弗莱林，这位是艾尔翎林与南巷。”
他没有隐瞒名字，因为这在一位强大的术士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老媪努力地睁大眼睛，像是想看清楚眼前白发年轻人的模样，最后她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啊…”
术士老媪慢吞吞地坐到沙发上，那个傀儡则贴心地端来了茶壶与四个茶杯，“白象花茶，希望你们不介意。我叫姬玛，维他里让最后的一名术士。”
她倒是大大方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维他里让，那是维他郡曾经的名字。
“姬玛女士，很高兴看见你这么健康…”寒暄完后，弗莱林清清嗓子，微微坐直了身体，“现在，需要女士你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回答，我的问题。”
为了见到这位女士，弗莱林付出的价钱可不少。
“开门见山的小伙子，我并不讨厌。”姬玛喝了口茶，“术士都是遵守契约的，问吧，你有哪三个问题？”
弗莱林笑道：“好。我想知道，几天前有群水元素袭击了镇上的猫咪旅店，你是否知道幕后的召唤师…他是谁？”
姬玛喝茶的手一顿，她没想到这年轻男子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这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过她还是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是谁，但我可以感觉到，那是位强大的魔法师。”
翎林与南巷对视一眼，现在她们有些怀疑这位术士是否真的值那一大笔黄金了……
弗莱林却点点头，表示他接受这个回答。
老术士咧嘴笑笑，“你不怀疑是我召唤的那群水元素？”
在来之前，南巷早就和弗莱林说了很多关于术士的知识，所以弗莱林可以确信不是这货动的手，“术士正是因为没有卡恩之核，才会去寻求其他的力量，不是吗。”
所以术士的召唤物，不可能拥有细碎的卡恩之核。
“懂得还不少，”姬玛微笑道，她也不去追问什么，“你还剩两个问题。”
弗莱林想了想，“晚上的闹鬼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尔翎林眨眨眼，我们不是来找公主的嘛…？
姬玛放下茶杯，那个淤泥傀儡马上听话的倒上新的热茶，老媪慢吞吞地道：“那不是传说…那是真的。”
“这个蓝水城，以前有位强大的死灵术士，就死在城里某处。”姬玛急促的咳嗽几声，继续道：“但奇怪的是，本该魂归天国的死灵术士的灵魂非但没有消失，还一直徘徊在城镇中，没到夜晚，那些死灵便会出现，无意识地收割活人的灵魂寿命。所以说关紧门窗是对的，那些死灵不会侵扰在以家为结界里的人，你说郊外…？郊外不归那死灵术士管。”
“如果你们是为这事来的话，多的我不知道，但这里的蓝水修道院，一定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姬玛非常尽责地把方方面面都说了清楚，说完，年事已高的老媪都有些气喘。
蓝水修道院…那群远道而来的车队…
看着弗莱林沉思着她的那段话，姬玛也不催促，她随意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个绿蒲容器。”
弗莱林才意识到她说的是那个黄金小锥，“绿蒲容器…？它是干什…”
弗莱林止住了问题。
姬玛嗬嗬的笑出声，她把茶杯递给傀儡，免得茶水洒了，“哈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真是位狡猾的术士。”弗莱林也笑了。
“我也不继续逗你，弗莱林小子，作为道歉，我确实可以告诉你这容器的作用，甚至它是可以出售的，如果你有让我心动的价格的话，”姬玛看了眼黑发女子，说道：“绿蒲，古语中灵魂的意思，这个绿蒲容器就是个装灵魂的器具，现在里面的是一个我以前的对头，她的灵魂。”
“说到灵魂，我想知道，术士真的与恶魔签订了契约，从而获得无上的伟力吗？”弗莱林把绿蒲容器放回桌上。
“哦…那是你最后一个问题吗？”姬玛也不生气，似笑非笑道。
弗莱林摇头，“算也不算，我想知道的是…”
“维他郡，现在，有没有恶魔的气息？”
艾尔翎林眨眨眼，我们不是来找公主的嘛…？
姬玛皱起眉头盯着弗莱林，浑浊的双目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像是厚重的乌云里，有着闪电，瞬息而至，下一秒又突然不见。
“维他郡没有恶魔，更没有恶魔的气息。”姬玛依旧是那样慢吞吞的，但大家都感觉到其中不同的意味，“若是有，老身会，亲手把它斩杀。”
“这个回答，你可满意。”房间又静了下来，刚才那些波涛汹涌仿佛只是一段幻象。
“女士，尽管放心，在这立场上，我永远与人性一边。”弗莱林并没有因为刚才那股气势而害怕，他彬彬有礼地起身行礼道：“感谢你的回答女士，后会有期。”
“等下，弗莱林小子……”姬玛之前一直在楼上占卜，但她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弗莱林疑惑地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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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街道，回旅店的路上。
“你现在确定公主与恶魔没有联系了？”南巷问道。
弗莱林把姬玛送的一个崭新的绿蒲容器收进怀里，他点头道：“任何与恶魔签订契约的人都算是恶魔的奴隶，他们都有种共同的特性便是会散发恶魔独有的气息。若真如王室密令上所说，艾琳娜公主已经投靠向恶魔一方，那她便一定会沾有恶魔的气息。”
翎林走在前头，她问出那个刚才一直困惑她的问题：“你刚才怎么不问公主的下落，是害怕那术士对公主不利吗？”
“或者说，你已经知道失踪公主的位置了？”南巷接着道。
“是啊，安魂霄节的祝福起作用了，运气不错。”弗莱林笑道。
“你是说…”艾尔翎林惊呼道，她美丽的双眸因为讶异而睁得大大的，璀璨的月华倒映其中，像是那片美丽宁静的湖泊。
等等…月光…？
弗莱林与南巷这才发现，短短一分钟，黄昏的街道竟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月亮高高挂在空中，这分明已是深夜。
周围那些镇民也都没反应过来，不少人揉揉眼睛，以为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接下来，他们便知道这不是梦。
半透明亡灵，发出渗人的嘶鸣，呼啸地冲向那些站在街上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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