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失
随着张慎不断敲击塑形,玄铁也逐渐变成一柄四尺剑形粗胚,最后他高高扬起手挥下锤子,让玄铁在“叮”的一声轻响下成形。
紧接着他用铁夹夹起剑形粗胚放进蓄水池里冷却,随着水池“滋滋”蒸腾起的白雾,粗胚冷却凝形。
而水池里的水被高温蒸发已没了大半,浅浅的水池里正一柄白亮长剑粗胚静静沉浸其中。
张慎见冷却好后又提起剑形粗胚放进火炉里加温,而后拿出铸造,反复进行了一刻钟方才彻底完成。
啪啪啪——
青衣男子观摩完全程后连连鼓掌赞叹道:“大师好手艺!”
他看着张慎手中那柄闪烁着幽冷寒芒的玄铁剑便忍不住心喜。
说罢他上前从张慎手中接过玄铁剑,空挥着耍了个剑花。
“嗯!”
试完后他唰的一声收剑于腰间,满意地点点头,暗想此人这等精湛铸造工艺放在大城内也屈指可数。
张永夜也凑上前喊道:“爹,您好厉害!我若有您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张慎拿起一块布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水,摆摆手说道:“没什么的,以后你会比得上我的……”
他顿了顿后朝青衣男子开口道:“你有块黑色的石头吧?拿那个做报酬吧,反正你也没用。”
青衣男子闻言心里一惊,他确实有块黑色石头,那是他入一秘境时偶然得到的,到现在也不知有何用处。
“怎么?不想给吗?你也就那块石头能让我瞧的上眼,铸造这柄完美无缺的玄铁剑,价值不用我多说吧?”
张慎见他有些犹豫继续开口说道,拿起锤子漫不经心地比划了一下。
青衣男子见状眼皮子一跳回道:“那我便给大师,反正我也看不透,不如给懂的人。”
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头,手一挥便扔给了张慎。
张慎抬手一接,点点头道:“没什么事你就可以走了。”
青衣男子闻言拱手告退,心里五味掺杂,万般不想将那黑色石头交出,虽然他并不知道有何功效。
可正如张慎所言,他没什么东西能抵得上造这把剑所用的技艺,况且不交那块石头,怕是会大难临头。
张永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侧首好奇问道:“爹,您怎么知道他有这块石头,还有您为什么要这块石头?有什么用吗?”
张慎一瞪眼回道:“小孩子别问这么多,跟你说了也不懂!好好练习铸造兵器!”
就这样张永夜在练习铸造兵器里度过一天,而他爹也陪在身旁指点他,两人的一天都在铁匠铺里度过。
……
翌日清晨。
今日是陈嫣的祭日,他们父子俩正在房内忙前忙后地做着准备。
“整理好仪容,去祭拜你娘吧。”
张慎面露庄重,正照着镜子不断地梳理着仪容。
张永夜头一次看他爹面露庄重,想了想后无奈叹道:“我早就准备好了,倒是您一直时不时照着镜子,连发丝都仔细梳好。”
他爹在这种时刻才显得正经,不过又显得正经过头。
最后张慎确保万无一失后放下镜子,拿起准备好的祭品和纸钱往门外走去。
张永夜也随之提起一些祭拜用的东西,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踏出房外往山上走去,陈嫣的坟立在高山之上,需走上些时间才能抵达。
此时天阴阴,暗沉的天气如同行走在山野上的两人心情一样,有些阴郁。
“爹,您和娘亲是怎么认识的?”
张永夜低沉开口打破这死寂的气氛。
张慎闻言眼里流露出思念,好一会才开口道:“一个偶然,她惊艳了我,我对嫣儿一见钟情,花费好些手段才得手,当时还有很多情敌呢。”
张永夜闻言苦涩问道:“那娘亲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
他生时陈嫣撑了半刻后便死了,导致他对娘亲的面容一片空白。
张慎一愣,脸色变得复杂,良久后叹道:“很美,世间所有女子加起来都不及她,她也很爱你,爱到最后一息都紧紧抱着你。”
张永夜听着低下头,紧紧咬着已发白的嘴唇,眼里有着无尽哀伤。
他丝毫不怀疑陈嫣的爱,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都会回忆着刚出生时感觉到的温暖,那是一双温柔细腻的臂膀,每到那一刻思念之情都会忍不住决堤。
此刻走在路上的两人神色皆是复杂无比,没有心思交谈。
这下气氛又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陪伴着前行。
他们整整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一座高峰之上屹立着一座孤坟,在坟后开满了白色花海,那花名为白桔梗。
“嫣儿很喜欢花,当初我就是以这花示爱,她那时的笑容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张慎看着这片花海感慨道,心里的思念之情也控制不住地溢出。
白桔梗寓意着永恒的爱与无望的爱,那时的他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用上这一层含义的花语。
“很美……”
张永夜呆呆看着,每一次来都会看到这盛开的白桔梗。
张慎上前将坟前长出的一些杂草清除干净,手温柔的抚摸着那座刻着“陈嫣之墓”的墓碑。
“嫣儿,我带着夜儿来看你了,夜儿很懂事,若你在天之灵能看到,想必也会欣慰吧。”
张慎轻声说着,罕见的露出温柔神色,那沧桑的脸变得柔情。
张永夜也上前触摸着冰冷的墓碑,轻声道:“娘……我想您,想您……”
他顿了顿哽咽着继续说道:“想您再抱我一次!让我再一次感受那温柔!”
此时突兀掀起一阵风,风轻轻摇曳着吹动墓碑后的白桔梗,一片片白色花瓣随着风儿飘荡,一朵朵的落在张永夜身边。
“娘!是您有灵感受到我的思念而显化吗?”
他看着这些花瓣飘零泪水忍不住决堤,哽咽着大喊道。
而一旁的张慎眼神有些复杂,收回那只背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夜儿,该上香了。”
说完他便起身从身后拿出几支香递给张永夜,自己也拿了几支点燃祭拜着。
张永夜擦了擦眼睛,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香,将其点燃起身行礼大拜插于坟前。
……
扫完墓后他们一路沉默着走下高山,张永夜的心情一直低沉无比,而一旁的张慎也好不到哪去,耷拉着一张脸。
直到走下山脚时张永夜才开口说话:“爹,娘走后您孤独吗?”
张慎点头淡淡回道:“孤独,她就是我生命的意义。”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难产而死,接受不……”
“够了,别说了!”
张慎大喝着打断他,神色微微有些恼怒。
张永夜被这一声大喝吓的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张慎那因恼怒而变色的脸。
张慎继续说道:“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嫣儿死了十七年了,已经永远的沉眠了!”
“我……”
张永夜还想说些什么,又感觉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几息后突然跑开。
张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后幽幽一叹。
……
跑走的张永夜不知疲倦地跑着,一直跑到筋疲力尽方才停下,随后噗通一声无力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四周是一片陌生的环境,一颗颗参天大树遮蔽光线将他笼罩在内。
“为什么……为什么要凶我,我只不过想您安慰我而已……”
他倒在地上苦涩地喃喃自语,心如同被撕裂了一般难受。
自小他就缺失亲情,娘亲死了,父亲整日酗酒陷入醉生梦死,对他少了管教与疼爱,小时候还是由乡邻的人带着长大。
他没朋友玩伴,一直孤零零的活着,只能和些小动物玩耍,而后学习了打铁,才找到一些意义与消遣。
张永夜静静躺了半刻钟后起身,已将心绪平复,打算回去跟他爹道个歉。
可他张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又茫然了,他完全没踏足过这里,跑的时候也没顾着沿途的路。
他凭着感觉选择了一条路后走了一炷香,却绝望的发现越来越深入,四周一颗颗大树将光线与他一齐吞没。
“完了……彻底迷路了”
张永夜呆呆地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充满了恐惧与不知所措。
此时夕阳西下,昼夜交替。
在他绝望时天色渐深,阴沉的天气骤然变暗,使得他四周也陷入黑暗之中。
在远处的黑暗中隐约传来未知生物的啼叫与野兽嘶吼声,伴随而来的是“咔嚓”清脆声响,似乎是某些生物踩在干枯的树枝上。
“傲——呜——!”
突然间一声苍远的狼嚎响起,张永夜听着一哆嗦,心里的恐惧攀升至极点,一股孤寂感油然而生。
“爹……您在哪,我好怕。”
他颤抖着身子喊着,若有人能看清他的脸色会发现已经变得毫无血色,苍白无比。
“咔嚓——”
倏然间又一声清脆地声响响起,张永夜警惕望去大喊道:“谁!是谁?”
可回应他的是一双绿油油的眼眸在黑暗中亮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狂野的呼气声。
张永夜看到后不禁脊背发凉,心神一沉,明白大事不妙了,有野兽袭来!
而在下一瞬那双猩红的眼眸动了,一瞬间黑暗中扑出一个巨大身影向他袭来。
那是一头狰狞可怖的狼,正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去。
而张永夜反应过来后闪身一躲,接着一拳打向那头因惯性扑倒的狼!
他的拳头重重打在狼的头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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