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经传事
两日后,妖域霖境西陲穰城的一处酒楼中。
“听说了吗?前几日丘境南,长尊令现!”
“自然听说了,予长尊令现的是一三头六臂的虎妖与一擅通术法的鹿妖。”
“莫不是长尊后辈?”
“长尊是如何…,既生虎,又生鹿的?”
“长尊是何等人?虎妻鹿妾,未尝不可。”虽然后几句,那几位好事者轻轻言语,却尽数被旁桌听了去。
一旁,“莫怕,莫怕,青儿,你如今是只羊妖,与鹿妖何干?”青儿一边碎念着,一边将目光投向秦子掠。
“莫怕,莫怕,秦子掠,你如今是只猴妖,与虎妖何干?”秦子掠闭着眼睛,手上拿着两根并拢的筷子,一边上下晃动着筷子,一边也碎念着。
“子掠哥哥,这回便不用闹了吧?”青儿停下碎念,小声道。
“闹,还是要闹的,长尊心胸宽广,不会有碍。”秦子掠也停下碎念,小声说道。
“子掠哥哥,把马长军留的通镜借我瞧瞧。”青儿又说道。
“迟了,以马长军的步脚,想来离雪境东陲也不远了。”秦子掠取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在青儿面前晃了晃。
待青儿的小手朝镜子伸过来,秦子掠又将镜子从左手扔到右手。
青儿大半个身子躺在桌子上,两只小手空空的;反观秦子掠则是右手食指缠住镜子尾端的红绳,悠闲自得地晃动着镜子。
“嗯…”秦子掠将头侧了几下示意青儿。
只见青儿收回身子,灰溜溜地跑到旁桌。
“诸位妖侠,我是从南域来的,想询问那霖境石壁文在何处?”
“石壁文?!”旁桌的妖士上下打量了下青儿。
“往西九里的青石山便是石壁文所在之处。”
“多谢。”青儿作谢后,转身瞧了瞧秦子掠。
“走罢。”秦子掠起身离去。
青儿跟在秦子掠身后。
“三境石壁文,一方壁文通一境修者所修之法,他二妖自南境而来,怕是会白走一遭。”
“我看未必,你可知朱允兄为何会指路吗?”
“是啊?余允兄你为何不先向他二人陈明石壁文的用处?”
“你可曾看出那向我等询问石壁文小妖士的骨龄?!”那被另外二妖称呼余允兄的妖士说道。
闻言,先前那向朱允询问的妖士,微吸了口凉气,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似乎方才六丶七之龄。”
“六丶七之龄,便已显化人形,便是吾家的那位兄长怕是都不及。”
“便是天赋再高,那小妖士终究是南域之人,参悟霖境的石壁文,除了长尊便还得是余允兄家。”
“嗯嗯,哎,先前不是还说到,丘境长尊令现,那长尊的后辈…”
“此事说来也是奇怪,丘境的石壁文未曾见那持长尊令的虎丶鹿二妖前去参悟。”
……
酒馆往西行,有座高约百丈的青山。
“吁!”一辆马车行至山下。
“二位妖士,青石山到了。”马夫提醒道。
然而马车围棚之中并未有太多的动作,只闻得一席对话。
“子掠哥哥,霖境的石壁文,你我能参悟吗?!”帷幔掀起,青儿的小脑袋趴在马车窗上。
“我随此物主人学过几门术法,觉得都甚是简单,这石壁文应当也难不倒哪里去。”青儿的小脑袋旁,秦子掠一副自信模样,手还拍了拍胸前。
“呵呵,二位妖士,是要参悟石壁文?”马车夫的笑声传来。
“正是。”青儿一脸疑惑:马车夫为何发笑。
“我虽不知另一位妖士师从何人,但石壁文可并不简单,将丘霖两境石壁文参透的,妖域仅有长尊一人。”
闻言,青儿与秦子掠脸面皆呈猪肝色。
“那雪境的石壁文呢?”秦子掠忽然问道。
“雪境的石壁文要比丘丶霖两境难上许多,便是长尊,也仅仅参悟到七成。”
“子掠哥哥,马长军的提议似乎与设想偏差甚多啊!”
“实在不行,便用此物再闹上一番。”秦子掠又拍了拍胸前。
话语间,只闻山间一道青光凝起。
“那是?”青儿好奇道。
“想来是余司命的那位后辈又将石壁文参悟了一成。”马车夫回道。
“又?何人如此厉害?!”
“霖境司命余青水长孙——余陌,前几日方才参悟石壁文四成,若是再加上这一成,便是五成了。”马车夫感叹道。
……
青石山,一处清潭旁,有一位青年正坐在石上,闭目静悟;其身前,是一方石壁,定眼一瞧,石壁上有着二百余道刻痕,刻痕相接,组成怪异的图案,图案闪烁着青光。
随着青光渐渐消散,青年缓缓睁开眼睛。
旁人的几句言语也传入青年耳中。
“余陌年纪不过方才十九,已将霖境石壁文参悟了五成,当是我霖境年轻一辈第一人。”
“便说是妖域年轻一辈第一人,也不辞多让。”
“若是丘境未曾传来长尊令出的消息,此话便不假,只是…”
“长尊令出又如何?!那持长尊令的虎丶鹿二妖连丘境的石壁文都未敢去参悟,想来不过是窃了长尊令的小贼罢了。”
此番对论,引得青年一番思索:若是长尊后辈来此参悟,又能悟得几分呢?
而旁人之中。
“子掠哥哥,这石壁文,青儿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坐在秦子掠肩背上的青儿,将头伏在秦子掠脑袋旁,小声问道。
“可曾记得我让你看的那几张卷轴?”秦子掠小声回道。
“嗷!”青儿明白过来。
“嘘!待会你上去参悟,以你年岁嘛,也参悟五成便可。”
“那之后,我们还出得霖境吗?!”
“无碍。”秦子掠拍了拍胸脯,说道。
“好罢。”说完,青儿将挂在秦子掠肩旁的两只小腿退到秦子掠身后,簌地一下跳了下来。
“哎,那小羊妖要做甚?”一言出,旁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青儿。
只见青儿一跳一跳地踩着清潭上石头,有好几次险些落入潭中。
“他莫不是要参悟石壁文罢?!”
“嗯?”闻言,清潭石上的青年也忍不住望向青儿;心中顿时一阵骇然:不过六丶七年骨龄,便已显化人形?
待到青儿来到一块临近石壁的石头上,一双小眼睛便盯着那石壁上的图案,模样显得极其认真。
“还真是,我倒要瞧瞧,他能参悟几成。”众人皆向青儿的位置看去。
“还真没想到,象尊也曾如此好(hao 最后一声)事!”只有秦子掠躺在树干上,抬手折了片木叶,仔细地卷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青儿收回目光,一脸凝重地沉思了一番,随即在潭石上闭目打坐。
一丝丝纹路显现在青儿的灵识海中。
“哗!”清潭的石壁上图案似有所应,淡淡的青色从刻痕中映泛出来。
“快看,石壁文有应。”
“看着呢。”
“这只小羊妖不过方才六丶七的岁龄吧?竟也悟得石壁文?”
“可有人认得这羊妖少年是哪家的?!”
“额…,不认得。”
“不认得。”
“不运所修法门,单以灵识便已然领悟石壁文一成?!”清潭石上,余陌喃喃而语。
场间论时,“哗!”只见石壁上刻痕映泛的青光,颜色又重了一分。
“啊?!这!”
“什么?!”清潭石上,余陌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石壁。
紧接着,青光逐渐加重,三分,四分,待到光色与余陌先前领悟时的颜色无二时,方才缓缓沉寂。
“五成?!那羊妖少年竟也悟了石壁文五成?!”
青光消散,青儿睁开一只眼朝左右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清潭石上望向自己的余陌,又睁开另一只眼睛,朝身后望去。
“莫非是长尊后辈?!”
“若是长尊后辈,那传言便是有误啊!竟指羊为鹿?!”
此言一出,青儿咬着下嘴唇,一副惊恐的样子。
“霖境余陌,见过妖士”不远处的清潭石上,余陌躬身,伏手为礼。
“啊,不不不,额…见过余妖侠。”青儿急忙摆弄小手,却见到余陌已然躬下身子,便回了一礼。
“我方才观妖士参悟石壁文,未曾运行修法,妖士何不运行修法继续参悟?!”
“修法?!子掠哥哥未曾教过,我…不会。”
“子掠哥哥?!”
青儿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树干上。
余陌与旁人也将目光投向那处,只见化作猴妖模样的秦子掠悠闲地躺在树干上,翘着二郎腿,嘴中的叶笛时不时哼出声音。
“这?便是那羊妖少年的师傅?!”
“哎,未必,你没瞧见那羊妖少年唤他作哥哥吗?”
“丘境言传持长尊令者,也是一青年,一少年。”
“嗯?噗,好了?”听得近处谈论声起,秦子掠睁开双眼,将嘴中的叶笛吐掉,而后坐起,朝青儿大声道。
“嗯!”青儿使劲地点了点头。
“嘭!”随着青儿应下,秦子掠右手一掌击在所坐的树干上,身子借力而出。
“挞!”不偏不倚地落青儿所在的清潭石上,一把提起青儿,又踏脚于石上,身子再度腾空而出。
“敢问二位妖士是从何处来,可有名讳?!”余陌运起灵玄,传音询问。
“南域丘境。”秦子掠的声音传回来。
“丘境?!”余陌喃喃而语。
“丘境?!”
“莫非是他二人,便是长尊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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