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包包头。
婴儿,幼)童,少年。幻光灯般的梦境走马观花的闪烁,宛如一个陌生的人生在脑海慢慢播放。陈渝怀的心如同针缝的布偶,被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细线提着,时而往上,时而落下,最后激荡开来,那是一个香艳的,美过头梦,他在红的绿的黄的长袖下钻过,发泄着,荒淫着,花柳裙下,男人拔掉了烦恼的根须,原始的性完完全全的展露着头脚。
快乐成为享受,享受过度后是厌倦,猎奇,勉强,最后在一个雨幕天沉寂,窒息着,痛苦着,水包裹着他的头和脚,泡进骨子,流进血管。
“啊!”猛的睁开眼睛,身子几乎本能的向前倾去,陈余淮呆呆的看着前头的白纱,贪婪的呼吸几口的大好空气。
脑子似乎还没缓过来,身体莫名的承重,腰间隐隐作疼,他能肯定这不是刀钻斧凿的撕裂感,那样的疼痛,往日里他再熟悉不过了,家常便饭样的熟悉,而如今的,却有点像....像腰肌劳损的现象。
他抬手刮了刮眼角,把脏污的东西刮去,宽大的袖子垂下里,露出严重浮肿而导致白的吓人的手臂。
吓。
这....这是我的手?
不知为何,在第一看到自己的手时,他想到的居然是超市里两块钱一袋的泡椒凤爪,泡得有些发胀。眯了眯眼睛,腹诽那些科学狂人的丧心病狂,不是人,一面又有些好奇那群家伙在自己昏迷时做了些什么。
不及细想,眼前的景物再次提起了他心上的线。因为是被噩梦惊醒,他一时没在乎周围的环境,可当陈余淮稍稍打量一番后,他眼眸上的两条墨眉直接就撇成了八字。
大手笔啊!
雕花的红漆方桌上头搁着东西,白玉壶一柄,玉盏四只,两边红木椅两把,四方木窗上的窗纸有些挡不住正午的光。届时,若是与友人把酒言欢,恰是正好,透亮的白光照进屋头,点亮了床头轻盈的白纱帘。
他随手抓起床头的一只青花瓷瓶,上下打量,眯了眯眼睛。瓶臂光滑而有光泽,瓶底的落款鲜红清晰,人活了两千来年,瓷质的物件见了不少,记忆虽模糊,但对一些东西总是格外敏感啊。要不是落款太新,陈余淮还真要以为手头的家伙是真品了。他不是有眼无珠了人,这只仿真的“哥”绝对堪称完美。
同样的,他也开始怀疑起来,博士这般良苦用心,仿造出一个复古的房间,还不息给自己换上宽大难受的白布衫,图得什么?他们已经拿走了想要的东西,耍自己这样形同废物的人,毫无意义的。为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阁楼外,石路上。
头发裹成包包头的恋儿提醒吊胆的朝自家大公爷的房间走着,那处阁楼,已经许久没人过问了。她脚步不快,有些别捏,低头看地,黛眉紧锁,眼神有些颤抖,以致于端盆的手都有些不稳,小小的身子和大大的木盆相当不匹配。一头两名家丁的窃窃私语,被她听进耳里。
“你说,大少爷要是死了,将来陈府的东西是不是都是二少爷的了。”
“嗨,你以为好啊!二少爷不着家,就是塞子堆了,牌九包里....”说着,他指了指与自己对话的家丁又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嗨,到时候,咱俩,全陈府都要给他赔进去。”
“啊?”
“啊啥,你我算好的,换了主子还是卖力的命,水灵灵小丫鬟们可就惨喽,尤其是未出阁的,卖进窑子,供万金油玩弄......”
听到这里,鸾儿已是不敢再听下去,狠不得闭上耳朵,晃了晃小包包头,脚下步子不禁加快,心里盼着大少爷不要死,二少爷太可怕了!
陈渝怀下了地,脚掌挨到地面,一阵刺痛恶痒,还能忍,蹒跚的挪动双腿向房门走去,手刚要伸出,不料门已经被从外打开,阳光照进来,晃得他眼睛疼,未见来人是谁,声音已经传到耳中。
来人正是过来给陈余淮擦身子的鸾儿,只听她惊叫一声,像是白日见鬼,小小的心脏敲着鼓,小巧的身子往上一窜,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小屁股的疼痛终于让她哭出了声“鬼....鬼呀!”门盆砸在地上,水花四溅,弄了陈渝怀半身不说,她自己几乎是湿了全身。
连番惊吓,糯糯的小姑娘哭得像个孩子。
陈渝怀眉间就没松过,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陷入了沉思。
这姑娘....明显是恶人先告状啊,自己摔倒,搞湿别人的衣裳,回头她倒是哭上了?呦,这小嘴瘪的,委屈了哈。
面对女人,尤其是在哭的女人,陈渝怀一向是头大的,这一下,他真的麻爪了。
“咝——”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在脖子上取下一块冰凉,那是一只银色的明日环,光滑圆润。陈余淮揪着链子,将圆环悬在空中,打量片刻,心里嘲笑博士搞研究把脑子搞糊涂了,要知道,明日环虽然简单,但这样的工艺,青砖磁瓦的时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他蹲下身子,嘴角莞尔,轻声说:“嘿,嘿!别哭了....欸,我叫你别哭了听到没有......喂,怎么哭得更凶了。”结果一阵挠头。
鸾儿听到他的话后,哭声不止反而更凶了,像极了委屈的孩子,强的很....
女人果然麻烦。
“給我停下!听没有。”见好劝无果,陈余淮嗓门顿时提高了一个度,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小姑娘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抽了抽鼻子,哽咽几下,眼圈了的泪还在,却怎么也不敢哭了。要知道,大少爷生前就好不到哪去,成日泡窑子,这死了怕也是个色鬼。想到这,鸾儿更不敢抬头,脑袋几乎埋进腿间,默默抽噎。
迎着小姑娘可爱的包包头,陈渝怀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将手伸了过去,“你看。”
鸾儿不抬头。
“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项链,我想送人来的。”
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她这样的年华,正是爱美的时候,只见那颗可爱的包包微微抬了台,露出细长的小眉毛往上轻挑,两颗清澈的小圆眼朝上看着,湿了的头发黏白皙的脸蛋上,甚是可怜,偷窥般的瞄着身前悬着的“漂亮项链”。
漂亮吗?不见得,可她从未见过如此的物件,达官显贵家的小姐她是没少见的,她们都喜欢戴着漂亮的金银首饰,萍儿也喜欢,可是萍儿没有。眼前的“漂亮项链”无疑打开了小姑娘心头的白月光。
看着小姑娘可爱又有些委屈的小眼神,陈余淮并没有多少感触,只是将手往前递了递,示意将其无偿曾赠送给鸾儿,鸾儿依然没有动静,僵持片刻,他便又将手缩了回来,心说不要拉倒。看到本将归于己有的“漂亮项链”转眼远离视线,小姑娘心感后悔不已,终于着了急,软软的小拳头紧了紧,陈渝怀看在眼里,鼻孔缓缓喷出两条气流,摇了摇头,顺手将明日环套在小姑凉脖子上,然后撑着腿站起来,“东西归你了。”
鸾儿低头不语,脸颊升起一阵绯红,莫名的羞了。
陈余淮背着手,平复嘴角,见小丫鬟这样的神情,他只觉莫名其妙,说道:“这东西有几种玩法,嗯.......有时间我教你。”想了想,陈渝怀觉得自己有时间也不一定会教,心想算了,万事看心情吧。
喧闹终于引来了下人,他们都是陈府的家丁,签字画押合法的那种,但在他看来,这些窜动的小脑袋估计也是博士请来的群众演员,配合演戏的罢了。
众人眼看昨日还奄奄一息的大少爷如今活生生的站着,众人的表情与鸾儿方才相差无几,皆是见了鬼般的土灰。陈余淮有些想笑,别说,演技挺好,值那一天百来块的片酬。
他们窃窃私语,指头起起伏伏,最终也没敢真的点在少爷身上,至于说得什么,多半是见鬼的话语,好像是少爷起死回生的戏码,够老套的。
气氛凝重,相持良久,陈渝怀打量着周围,心头稍有震撼,感慨博士那群人出手之阔绰,手笔之大,营造的环境范围怕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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