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吕良百里追凶
时直年末,每个镇边将军必须得去边境大城述职,吕良也不例外。
“过几日我便要去述职,哨兵加多每个巡逻的队伍的人数,从五个一队变成七个一队,每个队伍像以前一样必须有一个十夫长,而且每一队必须有一个暗哨跟着,巡逻队与暗哨之间不得在巡逻时有任何交互。反正就是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万事小心,提高警惕,虽然鲜卑最近不太平静了,一定不能放松警惕。有什么事情由副校韩将军定夺,切记不可主动越过边线,落下口实就不好了。好了事情就这么点,但一定要落实。”
大家听完就都退下了。吕良交代完,就去巡视岗哨将士们了。
这日,吕良便与侍卫随从亲信五六十人出城往五原郡,两日便达,述职需明日郡军尉巡营归来才可。
吕正这些天无聊透顶了,每天都只在方寸之间,最多也就是家里人带他在宅子里到处走走,他已经很熟悉家里的布局了,反正已经不会迷路了。他已经等不及出去玩了,多少次梦回古代,可惜却是一个婴儿,还长的这么慢。这些天吕正是真真正正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每天吃完睡,睡完吃。
正失神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喊道:“报!报!”
“何事如此惊慌,这是将军府,勿大声喧哗!”就听到管家呵斥道。
没过一会,从门外来一奴仆将吕正抱出,与吕正、母亲、大姐和其大姐夫管家贴身奴仆等人想要从后门逃出去,门外却杀进几人,边打边退往这边来了。吕正看去,却是真实厮杀呀,那血溅不止,刀剑乱舞,一会便到下一片人,路上全是血迹,还有的人没死透,还在挣扎求生,血腥味不时便充满了整个城市。一个凌乱不堪,浑身刀伤沾满鲜血,有些血甚至还冒着热气,将军样子的人退到这些人前面来,前面挡着几个拿刀的士卒,细看之下,他们手中的剑竟在丝丝颤抖。两边拉开,鲜卑人也不敢随便前进。
“夫人你们快走,后门已备军马,我们死不足惜,可这吕将军的骨肉一定要带到将军面前。张广一定要拖住敌人,让我们能够成功把将军骨肉带出去。”
“诺!”张广答应道。
“快走”众人往后门去,城中火光闪烁,冲杀声不断,天上乌云密布,时而闪亮不定。
刚出了后门,便能看到马车几辆停在门外,也能听到东边不远处厮杀声不断。
“快!他们快杀过来了。”
“驾!”
韩将军为马夫,前面有两侍卫开路,驱马就往南门亡奔而去。
路两边厮杀声,时而近,时而远,车子时而平稳,时而颠簸不定。车里众人都是神情慌张,思索不定。
吕正在黄氏怀中也是惊恐不已,哭声不断,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场面,以前看的都是杀猪场面,那已经惨的不行了,现在这么多人说死就死,那路上的血迹呀,那都是人血,那路上的杂物啊,那不是人头,就是残肢啊,尸体遍地都是,血流成河啊。
窗外厮杀声大了起来,还能听到韩将军的挥剑的声音,夹杂着马蹄声,呐喊声,还有不少刀枪剑,都敲到了马车的旁边,每一次都会让车内的众人惊恐不已。马车还在前进,不一会,厮杀声,剑声,呐喊声都小了起来,只有马蹄声依旧。
却看见韩将军,用剑挑起帘子,左手捂着左边还在不断冒血的肚子,喘着粗气声音略微嘶哑的说。
“总算出了温宿了,他们应该还没有杀到这边来,他们在北方是从北边开始打过来的,吕夫人,暂时应该安全了”
众人这才歇了一口气,感叹自己死里逃生,真是不易啊。
“多谢韩将军冒死相救!”
“多谢韩将军!”
众人道谢完,才看到韩将军身中一剑,手捂着左边肚子,疼痛不已。
“韩叔叔受伤了,进来帮您包扎一下吧。”
说话的是吕正的大姐吕玫,他从小就在韩将军的眼中长大,小时候调皮像个男孩子一样,就经常被拉到军营中,给他父亲管教,每次他父亲要打他,韩将军都会护着,就像护着自己的女儿一样,长大了才慢慢离开了韩将军的周围。
“大小姐言重了,只是被那蚊子苍蝇咬了一口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
说完便放下帘子,继续驱马狂奔。
一路上颠簸不定,众人舟车劳顿,没过多久天就黑了起来,行到城外的狼爪山下,武湖河边便停了下来。
“夫人,此地离温宿城已有五十里,且做休息休息吧。”
“嗯,你去找些食物来吧。”
“诺”
说完就带着,一个兵卒拿着弓箭往山里面去了。
众人也是有些累了,各自找了些东西铺在下面,便躺坐起来,另外一兵卒从旁边拿起柴火点了起来,这冬日的塞北,可是着实厉害的紧呐。
“夫人,柴火已经点好了,请大家来这边围坐吧。”
大家围坐在柴火边,心里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大家各有自己的想法。
吕正反正是卸了一口气,那可是真的杀人啊,自己以前在家连猪狗牛羊都不曾杀过,怎么能够不震撼,想想自己在这草菅人命的古代,还好终于是逃出来了,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回到现代去,不行也要想个办法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
正想的入神,从林中冲杀出数人,各个身披战甲,手持弯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家这一看,完了还是被抓住了,看来今日要命丧于此了,切不可在这人生最后关头失了这气魄。
大姐夫出来与那兵卒站在一起,拿出手中兵刃。
“小玫别怕,带好杨帆和你弟弟吕正,为夫去了。”
刚想冲上去厮杀,咻的一声,从林中射出一只快箭,一下射在其腹处。杨莲单膝跪下,拿左手的宝剑,顶住不让其倒下,右手在空中缓缓移向被射处,口中血甜味袭来,头往回看去,不甘的倒了下去。
“郎君!郎君!”吕玫嘶吼着,悲痛不已。想要冲过去抱杨莲,却被他母亲拦住,挡在身前。
“我劝你们还是放下武器投降,尚且还有活路,看你们是乘马车来的想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你们是谁的家眷?”
从众士兵中出来一人进入火光之中,此人左手牵着白絮紫尾立耳马,头戴銮铁狼头盔,身披将军铁索甲,腰系白口青铜剑,手中两弯射鹰弓,后背羊皮包箭袋,完颜洪都开口问道;
众人无人问答,只怕答了便没有了活路。
看那人,箭法可百步穿杨,走过来时步伐稳健,想必是这些人的将领。吕玫思索片刻,开口说:“我是镇边吕将军的夫人,我怀中便是我的独儿吕正,你放过他们我就带着这个孩子让你抓,不然我便先摔死这孩子,再自刎当场。”
完颜洪都听到竟然是吕良的家眷,慌忙开口说道:
“夫人,莫冲动。”
之后又对周围的兵卒说:“放下兵器。”
“宿闻吕将军神将一方,有万夫不当之勇,看夫人这气骨是吕将军之妇无疑啊。”
还未说完。
“报”一士兵奔来,在完颜洪都耳边低声说起来。
“完颜将军,可有收获呀。”那士兵还未说完,就看到好几个人骑马奔了过来,领头的人问道。大家这才看向这个领头的人。此人腰间撇着弯刀,手中拽着缰绳,还未下马声音就先问起来。撇了一眼被包围的众人,接着转向完颜洪都。
“这些是吕良的家眷,我要带走。”完颜洪都声音坚定的说道。
“这不行,七王爷点名要这吕良的家眷让我带回去。”说完举起手指向众人让跟着他来的兵卒,前去捆绑。
“我说了,这些人我要带走!!”完颜洪都声音坚定,缓缓又说道。左手抓住星残的手,想要压下去,两人手不断上下移动,脸色飘忽不定,在手上便比试起来。
到这,众人才看到,原来完颜洪都是真的想要保住吕良的家眷。
完颜洪都终于压下了星残的手,再次说道:“吕良的家眷我一定要带走,你若是想要,我们就比个高低。”
星残满脸不满的看向完颜洪都,手中想要拔出弯刀,又想起了七王爷的话:
“不要和完颜家族动起手,除非他们反叛了。”:
“好我让一步,你也让一步,吕良的夫人和儿子让与你,其他人给我带走如何。你可别太不识抬举啊。”
完颜洪都刚想再与这斯吵上一番,却听有人答应道:“好”
一群人驾马而来,马上还倒躺着两个人。虽然火光不定,天色暗淡,但也一眼便认识那两人就是韩将军与一兵卒。为首的是一位老将军,双鬓斑白,手里拿着弓和缰绳,正是完颜洪都的父亲,完颜烈。他不想儿子与七王爷的手下星残起冲突,毕竟以后要在七王爷手下当差。
“父亲!”完颜洪都刚想在与父亲说上些什么,却被完颜烈打断,对星残说:“星将军请。”
“来啊,他们都绑起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以为的吕夫人其实是吕玫,吕玫原来是想保住母亲和弟弟的,现在却是保住了自己,马上开口解释道:“我不是吕夫人,我母亲才是,就是我前面的这位,你们搞错了。你们抓错了。”
“吕夫人别想保我等了,吕夫人保重。”
黄氏开口道,现在看到自己的大女儿安全了,肯定不能让她再陷入危险之中,就是可惜了自己这个新出生的孩子。
星残一听,素闻吕家家风清正,人人舍己为人。看来是没错了,都现在了还想着别人的安全,看来应该是没有错了。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被赶进了几辆封闭的人马车里面,只有几个出气口,韩将军也被装在了里面,和黄氏吕正一辆,杨莲就不知道装在哪了,马车也不知向哪驶去。
黄氏见这韩将军身后又中一箭,箭入身体,流血不止,就把吕正放在位置靠墙,撕下边角衣服成条,把流血部位按住,让鲜血不能一直无阻的流出,不一会儿手中就沾满鲜血,她跟随夫君多年,虽然从来没有亲自到达过战场,但是还是经常能看到夫君携伤而归,于是就学习了一点医术。吕正看到此景,既感叹于古代女人的勇敢,又感叹于古代的危险,古代真是刀剑无眼,老子一点要想办法穿回去。
终于,血是止住了,但是韩将军还是没有醒,脸色稍微有点惨白,缺乏血色,应该是失血较多的缘故。
做完了包扎工作,黄氏才把注意力移到周围的环境中来,这个马车上的囚笼应该是特制的,一般不可能马上就能做出来,看来他们早就在那边等着了,就等那些从城中逃往中原的。问明身份,若是达官贵人就抓起来,若是黎民百姓就杀掉或放了也不一定。
这伙人还真狡猾,吕正心中暗骂道,看来别人是早有准备啊,自己恐怕可能要葬身于这古代了。
行之匆匆,草原茫茫,数着太阳,看着云朵,已至冬至,雪花飞扬,这也有一日半了,也不知到哪了,这时正过了一个山丘,行至丘下,身后却追来五六十匹快马,为首的确是吕正之父——吕良。
一箭,两箭,三箭……不知多少箭打了过来,箭箭精准,没有一箭射在囚车上,全都射在周围的看守人上。不一会儿就射死几十个人,从马上摔下去。押送队伍共有一两百人,车阵阵后的人大多都中箭身亡。剩下的马上都往囚车边挡着,又有步兵拿盾赶往后面挡住。一阵箭雨打完之后,骑兵队伍又快马加鞭,冲上前去,一个冲阵就又死几十人,只剩下阵前几十个人骑着马的没有事情,马上回头与来者众人杀做一团,时而一枪刺下一人,时而刀斧砍下,人头落地,时而吐血不已,神仙难救,时而一剑断气,摔下马去。
一个士卒被砍一刀肚子,不甘心死去,抽捅长枪与敌人同归于尽、一个侍卫与人相杀,却是死于冷箭之下,战场无情。不一会儿,双方便分了出来,星残带着残兵败将远奔而去,左右欲追,吕良开口说道:
“这是鲜卑境内,莫追。”
“诺”。吕正又拿出弓弩,拿起箭,瞄准,拉弓,拉到最大,那弓梁似乎都有丝丝裂开之声,才放箭,一箭飞去,星残刚驾马逃去,速度极快,忽然听背后咻的一声,一箭中了右背,却没有扎进去。
左右看到,问:“没有中”
“不是,是此弓最大力道就此而已。”
“大家还是赶快打开囚车,看看夫人孩子是否在这。你们两个去前面山坡盯着,有情况立马报告。”
“诺”说完就驾马前去,看那些许未死之鲜卑将士往东北方远去
“将军,夫人在这,韩将军也在。”吕良连忙奔过去,黄氏一把就扑往了他的怀中,感受着怀中的温度,再看着夫人手中的婴儿哭啼不断,才稍感安心。
“夫君,我和孩子险些就与你天人永隔了。”
吕良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就是天还在,别怕。”
“嗯。”黄氏又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女人。
这几日可把吕正给吓坏了,现在好不容易被父亲给救了,他真的是泪流满面啊,好想哭,终于没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脸了,那些草原的各个都是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说话声音又粗犷,吓死人了。还是大家都和蔼可亲好一点。
大家稍做修整,吕良便招回左右,令两卒日夜照看韩将军,令左右为队后,眼观后方,令士卒包与车队左右,自己则身带于队前,往西南方向行去。车速比囚队来时快了许多,来时是鲜卑人以为在他们自己境内,回时则也是因为在鲜卑境内。
刚才战斗的地方,死去的鲜卑战士都被就地安葬了,自己的战士则是带回去安葬。那时正值冬至,又值日暮,车队缓缓远去,从地平线上消失,身后孤烟窜长空,落日亡者几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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