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拳
“这络腮大汉所说的飞花门,难道是城里那个专门做见不得光生意的偏门势力?”
“不会吧,难道是城北街绿玉巷里那个臭名昭著的邪家门派?这络腮大汉是那个鼠辈成窝的恶门中人?”
“观其这种无理的霸横行为,强盗行径,好像还真就是,听说从绿玉巷出来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欺行霸市,专做一些不干净的事。”
“我还听说那个下等小门派的门主柳燕可是个蜕皮九品的高手,连一般的百夫长都不是其对手,而且其门中势力在城里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可谓是恶贯满盈,若非其背景深厚,军部又没拿到什么实质性的铁证,这样劣迹斑斑的门派恐怕早就被铲除掉了。”
“飞花门,俺咋没有听说过,咱们边陲的这些小城池里也有门派建立了?”
“什么飞花门,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只是前些年那个柳燕子在内域里闯荡过,回来后效仿内域中那些门派的特有模式所创立,说到底只是得其形而未得其意,聚众作恶而已。”
在一旁看戏的人们有些听说过飞花门的那些恶劣事迹,有些则没有,彼此间交头接耳,互相了解情况。
祁梨的体质在蜕皮二品时已经得到足够的增强,耳聪目明,足以听清周围那些看戏人的窃窃私语。
他看向面前的这络腮大汉,轻声笑道:“这位大叔,你所说的那个什么飞花门,在城里的名声好像可不怎么好。”
少年就这么平静地站在那里,神情温和,语气也不急躁,气质仿若壶底的温水一样,不烫不凉。
这络腮大汉自然也听清了周围人的这些议论,不过他倒是无所谓道:“这些个连武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山野村夫懂些什么,那些所谓的名声在我飞花门看来一向都是毫无作用的负担和包袱,只要能获取到足够的修炼资源,就算是声名狼藉又如何?”
“还真是不要脸啊,我听说这飞花门做起生意来一向是不择手段,而且跟省城里的很多世家都有关系,那些世家爱惜羽翼,所以会将一些摆不上台面的事情交给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位老兄看起来也不是凡俗人啊,的确如此,我二舅家的表姐的妹夫在省城某个世家当中做管事的,听他说那主家有几次拿不出手的黑事就是他本人亲自联系的。”
“您老的这关系拉得可真远,那也就是说,这所谓的飞花门其实是个狗腿子般的角色?”
“渍渍渍,这门派的名字倒是取的雅致,干的却不是人事,还真是侮辱飞花二字。”
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有几位见多识广,将飞花门的根脚来历解释的清清楚楚,甚至于其所做的某些恶事都抖落出来。
这平安驿馆所在的城南街可不比城北街,这里的人流最为繁多,也是召景城四条主街里最为繁华的街道,饱受城主府的关照,在街道最中心甚至还驻扎着一支城卫军的百人小队,一般的小帮派和势力根本不敢在这里撒野。
这也是周围这些毫无武道修为的看客,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嘲讽络腮大汉的主要原因所在。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祁梨尚且没觉得如何,但身后的佟兴国父子却吓得够呛,特别是听周围的人说这飞花门无恶不作的时候,更是神色苍白。
只是为了一间驿馆的房间便得罪这种凶恶的地头蛇,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划得来的事。
佟兴国白着脸走到祁梨的身后,小心翼翼道:“祁小哥,要不算了吧,这飞花门在召景城里如此作恶多端都没有被收拾掉,肯定不是好惹的,我们的这间房就让给他们算了,以免自取祸事!”
“你这个乡野村夫倒是懂得进退,先前若是如此懂事,哪里还需要花费如此多的口舌。”那络腮大汉在一旁阴恻恻地笑着。
祁梨转头看向佟兴国和佟铁柱父子二人,稍微考虑后朝着两人点点头。
佟兴国连忙将手里的钥匙扔给那络腮大汉,然后急匆匆地拉着佟铁柱站到一边,将身后的房间让出来。
那络腮大汉接住钥匙,正要准备去开这间临街的房间,却发现祁梨依然堵在楼道里,并没有让路的迹象,顿时阴沉着脸问道:“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祁梨睁着一对黝黑的眼睛平静地看向络腮汉子,轻声道:“小子的年龄虽然没你大,但念过不少的圣贤书,宁折不弯的这个道理小子还是知道的。”
“那你先前为何还同意那村夫把钥匙给我?”
“因为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做人不能因为自己想要执行这个道理就将别人也拉进来,这样是自私的,他们既然将钥匙给了你,那你便没有理由再去为难他们,但我则不同,我有足够的理由来为难你。”
身着朴旧长衫的少年嘴角掀起一抹阳光般的微笑,黝黑的眼珠子绽放着一种难以明道的色彩。
那络腮大汉的神情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顿时阴冷地笑道:“果然是头初生的牛犊,这想法还真是天真至极,那你想怎么做?”
祁梨说道:“你是恶徒,自然需要教训,不然你以后还会欺辱更多的人!”
“嘿嘿!”
络腮大汉朝祁梨冷笑道:“就凭你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敢教训我?!”
“真是不知死活,你就不怕老子废了你浑身的骨衔接,断了你武道之路?”
武道蜕皮篇的修炼主要便是以浑身的血液骨骼为主,而每块骨头间都有各自衔接的关节,这些关节不止有让身体保持灵活性的作用,还是让血骨真气保持连通的节点,若是被人打碎关节,致使其粉碎至无可恢复的状态,那武道之路说是彻底断掉也不为过,毕竟血骨真气不流通,即便是强行修炼到蜕皮九品的最巅峰,也无法调动真气去打通身上的筋脉。
这络腮大汉的性子极为阴毒,在言语时就已经动手,下手间更是直奔祁梨各处的关节而来。
他神情狰狞地大踏步向前,口鼻间呼吸加重,白气溢出,整个人展现出蜕皮二品高段的真正实力,腰马合一,挥起诺大的拳头径直朝祁梨的四肢砸来。
他在蜕皮二品的境界已经浸淫一年有余,为了给身旁这位身份‘高贵’的黄衣少女留下个好印象,他此次出手已经竭尽全力,没有任何留手的想法,他不信就凭他锤炼了这么长时间的血骨真气还比不上一个刚开始修炼没多长时间的青稚少年。
“来得好。”
看到络腮汉子挥拳而来,祁梨的眼神顿时一亮,原本温和的神色中闪烁过一缕危险的野性之色,在东陇庄生活了十年有余,又常年在山里与各种猛兽为伍,他的性子自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人畜无害。
少年并未拔刀,他同样挥拳迎上,拳头上覆盖着一层雪白的真气,运行灵雪子导引式溢散出的血骨真气透过牙关汹涌而出,形成两道凝练至极的纯白色气流。
两道拳头在空气中碰撞,声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因为在接触到彼此的拳头时,萦绕在祁梨和络腮大汉拳头上的血骨真气就已经先行挤压在一起,这个时候比拼的是自身血骨真气的质量高低和凝练的程度。
两人的武道修为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真气凝练的程度差距并没有多大,但两人的功法所形成的真气质量却在拳头碰撞间显现出高低来。
祁梨的雪花真气几乎是呈现碾压状态般将络腮大汉的普通真气挤散,而后凝练在一起碰撞在后者的肉身拳头上。
凝练后的血骨真气其硬度堪比精炼的金铁,与肉体直接进行碰撞,其结果可想而知,那络腮大汉惨叫一声,整个小臂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关节的肘骨直接倒刺出来,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洒落一地。
“啊!”
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响彻在整座驿馆当中,顿时惊动了驿馆里的所有人,连靠近平安驿馆的城南街上都有很多人侧目,这样音色的惨叫,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
那络腮大汉的右臂几乎被废掉,身子被祁梨的拳头轰得一连后退十几步,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臂痛苦地嚎叫着。
“好厉害的少年,竟然只用了一拳就将这络腮大汉废掉,这样的力道在他这个年龄可不多见啊!”
“难以想象那清瘦的身子里竟然如此大的气力,如同蛮牛烈马一样。”
“我二舅家的表姐的妹夫所在的那个世家中,恐怕也只有各脉的世家子们才能在刚进入修炼之道时就有如此表现。”
“这位老哥,敢问你这二舅家的表姐的妹夫所在的世家是哪一家来着?”
“安阳林家,听说过没?”
……
祁梨看到那络腮汉子的惨状,内心并没有多少愧疚之意,惩恶扬善本就是书中的道理,他只是在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罢了。
此刻,他的手掌有些颤抖,虎口已经崩裂,只是伤口并不大,所以没有人发现。
虽然他对自己修炼的雪道功法极其的自信,但终究是第一次对敌,所以手脚间没有任何章法,只能全力而为。
他这一拳已经几乎耗尽全身的血骨真气,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仅仅一招就败敌。
他自己的五脏六腑因为反震受到不小的震荡,此时难受得紧,因为消耗的血骨真气太多,祁梨只觉得身子里的脏腑都揪紧到了一块,半天缓不过劲来。
击败修为相当的对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即便修炼的功法有高低,真气的质量有差距,但没有相当明显优势的话,想要击败同等修为的敌人所要花费的手脚要多上许多。
这也是祁梨修为还太低的缘故,要是真到四境以上绝世强者的程度,动辄就得纠缠几天几夜才能分出胜负生死,那才叫考验意志力和战斗经验。
“你给我等着,我飞花门是不会放过你的!”络腮大汉捂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朝祁梨咆哮着。
“废物,你给我闭嘴!”
站在络腮大汉身旁的黄衣少女突然冷森森地看向前者,寒声道:“你这狗东西难道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这些年我们傅家给你们飞花门的好处太多,以至于你们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络腮大汉被黄衣少女冰冷的话语刺激得一颤,似乎连手臂上传来的剧痛都忘却了,只见他捂着手臂半跪在黄衣少女的面前,神色惊慌地颤声说道:“对不起,傅小姐,小的知错。”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都在猜测这黄衣少女究竟为何人,竟然能让飞花门的这络腮汉子如此惧怕,要知道地头蛇般的飞花门在召景城里可谓是霸道得很,除却屯兵在城里的城卫军和城主府不敢去招惹外,几乎没有不敢祸害的。
祁梨也惊讶地看向不远处那位面目俊丽,身材窈窕的黄衣少女,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威慑力?
这所谓的傅家看来极为不简单。
这还不算,只见黄衣少女伸出纤细的手臂一把便将这络腮汉子给拎了起来,就像在拎鸡仔一样,后者那膀大腰圆的身子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祁梨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这黄衣少女竟然也是精于武道的人,而且看起来修为绝对不低。
她一边拎着络腮汉子,一边看向祁梨,微笑道:“我替家奴的不懂事给你道歉,还希望你不要在意。”
祁梨能说什么,那络腮汉子的手臂都被他给差不多废掉了,若是没有什么好的药材来治愈,说不定这一辈子都无法进入第二境,武道之路堪忧,他哪里还会在意。
而且先前这黄衣少女不站出来阻止,直到络腮大汉被击败后才站出来说话,这其中可蕴含着很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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