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灵儿姐
吴德怪叫一声，极速收回拳头。
萧野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柄长剑，内心狠狠地颤了一下，这不是他第一次遭受无妄之灾，却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拔剑而起。
萧野顺着长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扎着马尾的女子，白皙的脖子上系着一只长命玉锁，一袭淡青色的长裙随风轻轻飘动，再加上手中染血的长剑，英气甚至逼人。
“这姑娘是谁？居然敢拔剑击伤吴德？”
“捅了马蜂窝了，估计两个人要一起倒霉了，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也不见得吧，既然这姑娘敢出手，又怎会没点倚仗？”
“不错，虽然这姑娘衣着打扮很普通，但是长相气质都很不一般，要我看这次倒霉的指不定是谁。”
见吴德吃瘪，刚沉寂下去的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不少人是很乐意见吴德吃亏的，他们或多或少也曾受过吴德和吴品的欺凌。
吴德见状正要暴怒。吴品拍了拍他的肩，走到女子的面前，双手抱拳道：“姑娘如此年轻就有剔瑕境巅峰的修为，不知来自哪个大家族，姑娘若不嫌弃，还请移步家中，吴某定当款待一番，当是赔罪。”
萧野看了吴品一眼，没有说话，他也希望眼前的姑娘能有显赫的家世，倒不是他想借此攀龙附凤，只是不想她因自己而受到连累。
“不必了，我没有家族，只是看不惯你们这种欺软怕硬之徒。”女子收起长剑缓缓开口，声音如清风拂过山野，一字一句，似晨露自嫩叶之上滑落。
吴品闻言和吴德对视一眼，吴德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得请你走一趟了。”
吴德的这个“请”字咬的很重，眼神里更是流露出深深的怨恨。
还没等女子说话，萧野便抢先对着女子开口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这是我的事情，我们互不相识，你赶紧走开。”
萧野说这句话时，心里闪过些许难过，但围观人群说的话他都听在耳中，这两个恶霸背后的靠山，使得他不得不这么说。
“晚了，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走，”吴德捂着受伤的手，戏谑地看了女子一眼，“你一定很后悔吧，帮了一只白眼狼，而这垃圾根本不领你的情，值得吗？”
女子诧异地看了看萧野，在萧野清澈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坚毅，旋即轻轻一笑，道：“像你们这种仗势欺人之辈，有些事情是你们永远都理解不了的。”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萧野，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起，轻声道：“没事吧？我们走。”
“我没事。”萧野摇了摇头。
灵儿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萧野，被和她一样剔瑕境巅峰的吴德踹了一脚竟然没事，难道是吴德没用力？
吴德见状怒火中烧，大吼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你大可以试试，要么留下我们，要么留下自己的命。”女子淡淡一笑，拔出鞘中长剑，拉着萧野往前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回一下头，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在风中飘摇。
“你大可以试试。”
“要么留下我们，要么留下自己的命。”
萧野看着这个拉起自己的女子，看着她的侧颜在阳光的拂照下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微光。
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吗？亲人的味道就是这样的吗？有点温暖，为什么又有点酸涩……
这个瞬间，萧野的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很多念想，眼角不经意间微微湿润。
吴德看着离去的两人，恨恨地对吴品道：“他们走不了，我跟上他们，你回去带些人手，多带一些。”
吴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吴德觉得窝火，于是看了一眼人群，大声道：“都给老子滚，不然拿你们开刀。”
人群闻言一哄而散，只是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真是奇女子”的惊叹。
吴德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眼前他也懒得去管了，此时的他所有的愤恨都指向了女子一人，甚至萧野都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在看什么？”女子见萧野一直盯着她看，不由得感觉有点不自在，“我脸上有花吗？”
萧野这才收回目光，边走边盯着手里的糖葫芦，许久，他想起吴德讥讽女子时说的那句话，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值得吗？为我这种垃圾一样的人。”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女子看着萧野的眼睛，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不是垃圾，欺凌你的人才是。”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萧野重复着念叨了好几遍，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多年以后，那些陈年旧事都像飞絮一般消逝在了漫无边际的岁月中，但萧野永远记得那个遥远的上午，一个女子来到他的生命中，在他最卑微最渺小的时候，将他从尘土中捡起，掸去他满身的尘灰，告诉他，他不是垃圾。
女子收回抓着萧野的手，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绿叶上舞动的黑色精灵：“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灵儿，你呢？还有，你这衣服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了，和家人赌气离家出走啦？你家在哪儿，我就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回家吧。”
萧野低下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小声道：“我叫萧野，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这样啊，难怪你都不怎么讲话，没关系，我以前也没有亲人，直到遇见了玉伯，相逢是缘，既然如此以后我做你姐姐吧，这样你就有一个亲人了。”灵儿看着胸前的长命玉锁，伸手拍了拍萧野的肩，虽然她比萧野大几岁，但萧野并不比她矮。
灵儿伸出一只玉手，笑哈哈道：“刚才抓住你手臂的时候感知了一下，你应该刚好十四岁了，我十六岁，做我的弟弟，不吃亏。”
“年龄也能感知到吗？”萧野看着灵儿，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十四岁了，萧野挠了挠头，而后伸手握住灵儿的手，一阵温暖的感觉通过手心瞬间传遍整个身体，使得萧野一阵发呆。
“修士能通过身体接触感受到普通人的骨龄很正常啊，灵儿在萧野的脑壳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你发什么呆呢？快叫姐姐。”
“灵儿姐。”萧野羞赧地叫了一声，松开了灵儿的手。
“这才对嘛。”灵儿伸手摘了一颗萧野手里的糖葫芦放进嘴里，“真甜。”
“灵儿姐，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两个家伙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吗？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不希望牵连你，你快走吧，他们应该追不上你的。”萧野忧心忡忡地说道。
灵儿看着萧野，想到了萧野在吴德面前跟她撇清关系还赶她走的那一幕不禁笑了笑，或许，只有有过相似经历的人才能理解那种潜藏在决绝表象里的柔情。
也就是在那一刻，灵儿才决定好好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
“没关系，垃圾有什么可怕的。”灵儿轻声道。
夏日晌午的阳光像一盆热水泼向大地，萧野和灵儿坐在一棵大槐树的树荫里，萧野看着灵儿，第一次对亲人这个事物有了些许认知。
“小野，你想不想成为一名修士，走上修士的路，可以欺负你的人就会少一些了。”灵儿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天上的太阳。
“像灵儿姐一样吗？”萧野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期许。
灵儿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顺手拿出一张布满奇异纹路的符纸，一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里的符纸一边开口道：“想成为修士走上修道之路，要先觉醒道魂，道魂的种类千差万别，我见过的也不多，我问过玉伯关于道魂的事，他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萧野关于修道的事情，以前都只是听别人说修士这个名称，所以萧野立即来了兴趣：“灵儿姐，怎么觉醒道魂？”
灵儿看着萧野迫切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对什么事都不太感兴趣呢，你暂时就别想了，觉醒道魂得十五周岁才可以，你得再等一年，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无法觉醒道魂的。”
萧野听到灵儿的话有点泄气，他觉得走上修道之路就意味着自由自在，至少不会再为吃的发愁。
而且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他想去落叶城看看，他一直觉得那里和他消失的记忆有关，只是他没有那样的能力，连一些强大的修士进了落叶城都是有去无回，更何况他只是肉体凡胎。
就在萧野因为还得再等一年，而且还只是有一定概率觉醒道魂这个事情而陷入烦恼时，耳边突然传来灵儿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玉伯曾经跟我说过，这个国家以前曾经出现过一个天才，天生就觉醒了道魂，玉伯说这种道魂叫先天道魂，但凡出现，必成一代天骄。”说到这里，灵儿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亮光。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萧野被吴德踹了一脚却没啥事情，还和她一起跑了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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