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依意欲闹长安，莺歌惊遇掌魂使
“可气死我了！”阿依回到客栈房间，气鼓鼓地坐在圆桌前，粉拳一挥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杯茶碗叮叮作响。
“郡主这是怎么了？”朵拉见阿依回来后就神色不对，忙上前询问道。
“无事！”阿依虎着张脸回道。
“莫不是同那王斯然谈得不顺利？”朵拉取过茶碗，小心的斟了一杯热茶送与阿依面前，问道。
“没有。”阿依接过茶来，看也不看直接就往嘴里送，却是猛地被烫了一下，阿依甩手将茶碗摔在地上，怒道：“你要烫死我啊！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欺负我！”
“郡主您这又是和谁在怄气啊？”朵拉见状连忙俯身跪地，一边收拾，一边小声问道。
“你别问！”阿依此刻还在气头上，语气正冲，却是吼得朵拉不敢再言语，委屈地跪在地上，眼泪在眼圈中打着转。
阿依发了阵脾气，猛然间见得朵拉这副摸样，却是心软，深吸了一口气，进而柔声道：“你快些起来吧，我又不是对你！”
“哦。”朵拉闻言，缓缓起身站在了一旁，嘟着个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却是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阿依此时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一些，偷眼看向朵拉，见她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心中突然觉得好笑，言道：“你平日里不是很多话的吗？怎么不说了？”
“奴婢不敢多言。”朵拉嘟着嘴，喃喃地回道。
“干嘛？嫌我对你吼了？”阿依问。
“奴婢不敢。”朵拉随口答着，低眉顺眼的，却就是不看阿依。
“嘿，你这个丫头！”阿依急道：“干嘛？还想让我给你道歉不成？”
“奴婢可不敢！”朵拉抬高了语调回道：“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别说吼两句了，就是给打了，杀了，不也就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吗，奴婢哪敢有什么怨言！”
“我说你这个丫头！你成心看我今儿个心气不顺，还来添把火是吧？”阿依气道。
“那就得看主子的火是因什么给烧起来的了。”朵拉道：“若是普通的火那自然不在话下，可若是什么莫名的心火，就算奴婢费尽了心力给灭了，那李公子一把干柴下来，还是没得救……”朵拉顿了顿，又道：“原本这李家公子只是大汗手中的一块敲门砖，可到了郡主这儿却成了金疙瘩。主子一向沉稳，怎么一到了和他相关的事便反倒拎不清了呢？”
“你！”阿依被朵拉气得一时语塞，不过转念一想朵拉说的竟是句句在理，想来也是自己关心则乱，一时把不住情绪却是险些误了大事，忙道：“算了，算了！你现在出去，把班戟他们叫过来，有事吩咐！”
“是，郡主！”朵拉将打碎的茶碗简单收拾起来，遂得了命出去。不多时，班戟等一众突厥武士便鱼贯而入，站在房间中央，等待吩咐。
阿依见众人到齐，于是开口说道：“此番有两件事情需得你们即刻去办！”
“任凭少主人差遣！”众人齐声道。
“好！”阿依道：“第一件事，速去安排快马，分五路给大汗传递一个消息，就说西北唐军最迟三月内便要闹粮荒，到时可趁势攻之。”
“是！”班戟等人得令道。
“第二件事。”阿依顿了顿，说道：“你们现在就下去清点本部人马，并派人将之前标记好的各个府衙要冲重新探查一遍，报与我知！”阿依言罢，环视众人，见无人有异议，便挥手遣散了一干随从，各自办事去了。
朵拉见众人已经散去，小心的来到阿依身旁，疑惑地问道：“郡主不是说要用粮草换军械的吗？可为何有如此安排？”
阿依听见朵拉问，却是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缓缓来到窗前，透过花梨木的窗棂看向远处长安城的街景，缓缓说道：“这长安城还真的是气势磅礴啊。”
“是，郡主。”朵拉道：“之前就听说长安城雄伟繁华，为万邦之首，来了之后才发觉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
“朵拉。”阿依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说道：“你说如果我们把这座城市给毁了，会不会太可惜了呢？”
“呀！郡主何出此言？”朵拉被阿依的话猛地吓住了，惊道。
“呵，看把你这丫头给吓的！”阿依轻笑道：“就算是大可汗和父汗有这心，阿依也没有这个能力啊。”阿依轻抚着窗棂上的红结吊坠，继续说道：“不过若是要我们在这长安城里闹上一闹，还是很简单的。等到大唐的皇帝惊了，怒了，想必西北唐军便是等不到筹集够了军粮，也要出城寻找我们决战了吧？”
“郡主的意思是，压根就没打算和唐人做生意？”朵拉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随即问道。
“做什么生意？那些唐军全都给饿死了才好，我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些铁器去资敌呢？”阿依笑道：“我这不过是给他们一个镜花水月般的希望，即便是只能多拖延一日，也是好的。”
阿依转身返回到桌前坐下，身形移动间，腰间的银铃叮叮作响，煞是好听。阿依低下头去，伸手抚摸着这一小串铃铛，眼神由先前的坚毅渐渐变得温柔，她轻叹了一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阿依是突厥的郡主，自有不可推卸的使命，只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
李府门前，李霖大步流星的直接进了门，一副气急了的样子，却是吓得看门的小厮都没敢迎上去。霍婉儿和莺歌紧跟着一前一后也来到了李府门前，莺歌见李霖已经进了府，碍于自己的身份却是不好再跟了，只得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霍婉儿得意的看向莺歌，眼角向上轻挑，讥讽道：“哎！这野花和家花就是没法比。这一路也走得够久的了，那我就，回府了？呵呵……”霍婉儿随即咯咯笑了两声，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表小姐，您回来了。”刚刚在大少爷面前吃了瘪的小厮，见到一项平易近人的薛小姐回来了，连忙上前见礼道。
“免了，免了！”霍婉儿故意将声音抬高，道：“姨丈和姨母可在府中？”
“回表小姐，老爷估计此时还在衙门，夫人今儿个就没出去。”小厮答道。
“好，那我先去看一下姨母，然后找表哥去！”霍婉儿说罢，回头又轻蔑地看了莺歌一眼，嘴角含笑，翩翩向府内走去。
霍婉儿进得府中，径直便向沈蓉的房间行去。她虽然表面上看似轻松，可心底里却是犯了嘀咕。先前霍婉儿还自持着‘薛采薇’这层身份，想着先把沈蓉给稳住了，再徐徐图之。可如今莺歌摆明了想要插上一脚，霍婉儿担心她有意把水搅浑，更担心莺歌的真实意图。霍婉儿不清楚莺歌是否只是想在宗主面前将功补过从而扳回一城，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再联想到今日背后那莫名的压迫感，那双仅仅是被他盯着就胆战心惊的眼睛，霍婉儿觉得留给自己应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霍婉儿一路穿行，没多久就来到内宅正院，刚待进门，却是突然被沈蓉的大丫鬟给拦住了。
“表小姐是要见夫人吗？”大丫鬟蓝儿问道。
“是。”霍婉儿疑惑地看向蓝儿，问道：“怎么？姨母不在？”
“主母是在房中。”蓝儿回道：“可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吩咐了不让人打扰。”
“那采薇更要去看一看了。”霍婉儿连忙说道。
“表小姐有心了，夫人只是偶感风寒，吃过药，此刻早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惊扰的好。”蓝儿说道。
“如此，那采薇就不打扰了。”霍婉儿回了话，偷眼向院内看了看，却是一切如常。霍婉儿虽心中感到奇怪，可也不好再作停留，索性转了身直接去找李霖去了。
再说莺歌目送着李霖和霍婉儿进了李府，却是没有立即离开。她转身来到李宅侧面的小巷内，向周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却是平地起身，一个旱地拔葱直接翻墙越了进去。莺歌担心霍婉儿发觉，不敢跟得太紧，只能远远的坠着，她趴在房檐上看见霍婉儿被丫鬟拦住没能进院，刚想继续跟着看她要搞些什么名堂，却突然见到霍婉儿前脚刚走，那丫鬟便立即紧锁了院门，匆匆回到房间内取出来一个包裹，而后偷偷的转出小院，径直向着东厢佛堂走去。
“咦？这却是在做什么？”莺歌看着疑惑，索性暂时先不去管霍婉儿，而是紧紧跟了过去。
莺歌一路跟着丫鬟蓝儿来到东厢，只见她刚待去推佛堂的门，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缩回手来，转身又向着后院走去。蓝儿在李府后院东转西转的走了一阵，来到一座假山前，莺歌见她伸手用力推动假山，却是露出来一道红门。蓝儿在门外向左右看了一阵，确认无人后才待推门进入。莺歌怕蓝儿发现，稍等了片刻才跟着走了进去。莺歌推门向内观瞧，发现这里面竟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侧均燃着蜡烛，深不见头。莺歌在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径直跟了进去。这甬道看起来有一些年月了，地面起伏不平，布满了青苔，好在四周修得还算牢固，莺歌不知道自己在甬道里走了多久，直到眼前露出来一道刺眼的白光。莺歌用手轻轻推开上面满是杂草枯枝的木门，放眼四周，发现自己已然身在长安城外，远处那巍峨的城门不是春明门却又是哪里？
“这……”莺歌疑惑自己刚刚明明是在胜业坊李府，可此刻怎么就会走到春明门外了呢。
“姑娘好耐心，竟然一路跟了过来！”正当莺歌疑惑时，耳畔却是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啊？”莺歌乍一听有人说话，心里一惊，暗道：“来人好功夫，我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莺歌庆幸自己在来的路上已经用轻纱遮住了面容，否则若是露了脸便就不妥了。
莺歌回身看去，但见来人竟然就是那个李府的大丫鬟，随即故作镇静地笑道：“姑娘却是好本事，又怎么会在京兆尹府上作个丫鬟了？”
“这你便不须知道。”蓝儿说道：“你既然都跟到这儿来了，那么可能就走不了了！”说罢，蓝儿腾空而起，以手为爪，向着莺歌便飞扑而来。莺歌见状自然是不敢怠慢，忙伸手至腰间，竟是在腰带处抽出来一柄软剑，只见剑刃锋利，寒光四射。莺歌挥剑迎击，却是与徒手的蓝儿将将战了个势均力敌。莺歌深知对方还没有使出全力，料想着若是如此下去必得不了便宜。莺歌正一边打着，一边思索如何脱身，却不想那蓝儿姑娘却是一个虚招，先行停了手。
莺歌见对方不打了，索性顺势收了手，立在当地诧异地看向蓝儿，正待说话，却听见蓝儿问道：“你是魅宗的人？哪一门的？”
莺歌听蓝儿突然如此发问，惊道：“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是吗？”蓝儿一边笑着，一边挽起衣袖，露出右侧小臂来。莺歌定睛看向她的手臂，只见随着蓝儿运功聚气，她原本光洁的手臂内侧竟然逐渐显现出一朵血色莲花，纹路清晰鲜活，如盛开一般。
“你，你是掌魂使？”莺歌惊道。
“是！”蓝儿点头道：“鬼域七殿掌魂使蓝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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