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碰撞
天黑了。
漫步在夜晚的虹启街道上，杨千明把手揣进裤兜。目的地并不在太远的地方，要步行的话也就最多二十分钟的事。那么，就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如果巫良羽会好好待在公寓那边的话，外卖就能收到。等自己回去，应该来得及吃晚饭。
剧情应该会这么走吧，毕竟那可是代言小姐——杨千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可不好，大庭广众下的。不管怎么说，不使用暴力的话，杨千明对代言是抱有完全的信心的，不如说是绝对的信心。
来聊一聊稍微有些久远的事情吧。
当我意识到“我”的存在时，那种感觉真的特别要命，简直能把人恶心坏了。因为，在我拥有自主意识的同时，我还发现，自己具有与这个世界相关的一切“常识”与最基本的“知识”。诸位能想到吗？其实一开始产生自我意识的时候，那意识是非常薄弱的。虽然现在看着那些小孩子一个个都好像自我意识过剩了一样，但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把自己跟周边完全区别开来。然后在想象一下，在这种状态下具备完全的知识的感觉？
说来丢人，信息涌入我的脑袋的时候，我在灰烬边原上吐了出来。现在上边大概还有我的呕吐物吧，不对，也该风化了。
那个时候我怕得要死啊，想着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我是谁，我在这里干什么，要往何处去这类的哲学命题就算了吧，不太合适。我差点都发疯了，玩了命的在那里吼叫，还把沙子刨起来到处乱扔。说真的，动画片里边演的失忆都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些人脑子有毛病吗？
之后的事情？啊啊对了，抱歉岔开话题，接着讲吧。
之后我累了，倒在灰烬边原上，仰面看着太阳一路走。那个时候与其说我冷静下来了，还不如说我就是单纯的放弃思考了。我看着太阳走过去，等着月亮升起来。但是那天晚上多云啊，别说月亮了，星星都没见着半颗。
我的记忆只存留于理论层面，你能理解吗？也许举个例子就能理解了。从抽象到具象来吧。抽象层面上，我完全理解柯西中值定理啊，罗尔定理啊，质点的运动规律这些东西。但是具象层面上就不一样了，像是单车这种东西，我的脑子里边知道这个词指的是能代替人力的运输人的物品，摩擦力前进啊、连带轮轴运动啊这些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单车是个什么玩意。
理解了吗？对我来说，灰烬边原上的沙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脏衣服，甚至于身边的空气都是全新但是又熟悉的事物。在看到它们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啊，是这玩意啊”。这种感觉，恐怕有机会经历的人不多吧。嗯，还是不要经历比较好就是了。
我原本以为我会就这样在灰烬边原上躺过第二天，最后缺水死掉的来着。不过，最后我碰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把我救出了困境。
啊哈，猜错了吧，这不是代言小姐。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自称“贤者”的白种人男性。关于那个家伙的话题，也不是不能多说，说了也没用。总之，那个人之后把我交给了正巧回国的他的侄女。这回就是代言小姐了。
我是不能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别说脸长得不像，连皮肤都不是一个颜色的啦。“贤者”——那个名叫伽德略塔的男人给我的解释是，要么就想成“啊，虽然概率很低但也会有这种事呢”的巧合，要么就当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哪个都说不过去吧？
那之后，杨千明跟随代言来到虹启市，并以初中学生的身份顺利入学。在代言的身边生活了两年，杨千明确实地认识到，虽然代言没有伽德略塔的力量，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贤人”，是放着不管说不定能拯救世界的那种家伙。
“要搞定巫良羽的话，让她来绰绰有余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
杨千明回过神来，周边已经变得接近一片漆黑。朝着市中心的反方向笔直前进的杨千明，来到了毫无人烟与生气的靠近灰烬边原的郊区。
嘛，说是靠近，还有个十几公里就是了。
“骆梦翔那个家伙，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啊......”
杨千明自言自语着，皱起了眉头。
“是为了以防万一啦，以防万一。而且就我看来，这个‘万一’已经差不多发生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在杨千明的背后响起。杨千明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往前一口气跳了他在体育考试的立定跳远项目中这辈子都跳不出来的距离。转过头去一看，身着一件黑色长大衣，好像完全融入夜色的骆梦翔正站在他背后，淡定地玩着手机。
“吓死我了啊......那，怎么回事？你说的‘万一’是什么？”
“没时间讲那个，现在这件事已经非常遗憾地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所以我才没让你在这里站半个小时，还用最快速度跑过来找你来着。”
骆梦翔非常遗憾地一摊手，回绝了解释的要求。
“你还记得我开车送你去见陆三杰那一天吗？”
“......记得。”
“你跟那个臭大叔下去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上边坐着实在太闲了，于是就在房间里来回走一走。然后呢，哎呀你说巧不巧，我刚好就看到了一份保险柜里的文件。”
“保险柜？！”
这人胆子意外的大耶。
“文件上写的东西——我就不耍宝了，直接说明吧。那是一次行动报告，或者说，是对于‘某次时间’而撰写的检查报告之类的。”
“......”
骆梦翔看了看不做表示的杨千明，叹了口气，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是关于‘两个异常异能力者在灰烬边原上产生的不明事态’的研究。”
杨千明差点跳了起来。骆梦翔斜睨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
“在那次事件中，爆发了大规模的怪异现状。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我们不知道的异能力确实太多了，而且根据使用方法，效果也相当多样化。具体的冲突过程就忽略好了，重点是冲突之后，产生了被称为‘锚点’的物体。”
“等一下，概念太多了，我捋捋......”
“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行，异常的能力者发生冲突会产生叫做‘锚点’的实体物质。”
“质量守恒定律被拿去喂狗了？”
“差不多吧。那两个人事后全都失踪了，所以也无从查证。至于‘锚点’，因为它的性质相当特异，没法以现有的能力解释。如果能使用古代技术的话，没准还有机会，不过现阶段不可行，所以判定为相当危险的物体。”
“呃，你讲了这么久，跟我来这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嗯，接下来就可以讲得简单一点了。一言以蔽之，虹启市内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异常能力者’。然后，我不仅把这篇报告给她看了，而且还跟他讲了你的事情。”
杨千明思考了三秒，决定拔腿就跑。
“你就不能帮个忙？！你应该挺猛的啊？”
“我的能力效果是依据情境而定的，”骆梦翔跟在杨千明身后，伸出他那只戴着戒指的手，但杨千明看不懂什么意思，“你就理解成像是满月的狼人那样的效果就行，总之现在我起不到任何作用，基本只能靠你自己。当然了，你也可以靠别人。只不过，把他们卷进来，可能会产生不确定的危险，所以站在异警局局长的立场，我支持你自己解决。”
“是要怎么解决啊？！”
“所以我这不是负起自己的责任来了吗。听好了，对方的名字叫麦净岚，是市内最大的那家医院的一位护士。实际上她是监管对象之类的就先别提了，重要的在后头。她的能力，打个比方来说就是‘麦高芬’。你听说过吗？”
“记得是电影术语吧，能推进故事剧情的不特定组件。”
“嗯。然后，麦净岚的能力是，引发事件。”
“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事态，只要是在她附近发生的，甚至有可能是在相当远的距离发生的，都有可能跟她扯上关系。到最后追根溯源起来，她却不在任何关系人之中。这个能力原本是被动的来着，但是，在我讲完你的事情之后，切换成了主动模式，就好像冥冥之中连世界都在帮助她引发事态一样。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出了门，但我就遇到了一大堆障碍，还用不了能力。”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东西，杨千明想这么回复。但是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早已经被他扔到记忆中的九霄云外的一件事。
“你刚刚，是不是说她是护士？”
“对啊，怎么，现在了你还对护士装感兴趣？”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你去监狱那边的那一天，我在医院门口看到过一个穿护士装的家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看到那个的下一秒，电话就响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件事值得特意提吗？”
骆梦翔死死地摁住自己的太阳穴，“但凡我知道这件事，这几天我绝对不会走动，就是直接抗命都不会去那什么破烂监狱......现在提这个也没用了，最多知道事态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发生了。然后呢？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没有的话就用我的了。”
“......什么方法？”
“说到底，这也是我开脑洞想出来的一个比较扯的方法。她能够引发事态，说到底凭借的应该是所谓的‘因果’，也就是潜藏的关联性。从麦净岚的状态来看，只要与同类关联上，异常能力就会被启动。现在她应该是处在一个非正常的精神状态，而且，很难确保之后你自己的精神状况。基本上，我不期待你能正面解决问题。”
“呃......那怎么搞？”
“现在她人估计在路上。如果规则上以她‘引发事态’为内定状况的话，大概不管怎么着最后都会误打误撞地跑到我们面前来吧。看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也叫不到支援了。就算有支援，大概也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卡在路上吧，就是说没法指望外援了。那样的话，方法就只有一个。‘冲突’无法避免的话，就只能尽可能地降低损害程度这条路可走了。从这个角度出发，那只需要我也在场应该就好了。”
“......怎么说？”
“我没跟你讲过吧，其实我，没有能力来着。”骆梦翔停下脚步，把戒指亮给杨千明看，“别跑了，跑也没用，还累得半死。你看，我之前发挥的力量，基本上来源于这枚戒指。这个戒指是某个倒霉家伙制作的，只在‘危急状况’启动。启动之后，我就会变成那种类似超级英雄的家伙来救场。据那个给我戒指的人来说，这是类似于‘英雄’的性质。干，说这个东西有点羞耻啊，讲不下去了。”
我懂，这种羞耻是共感性的，我非常理解。
“所以说，如果你在跟麦净岚对上的时候，我手上的戒指没出问题，那就很遗憾了，恐怕这是你们俩的问题。但是，参考上次的情况，有很大几率会波及到市民，那个时候戒指应该会给到我足以介入你们俩的能力。虽然也是在赌，但比起你直接跟她对上，就相当于上了一层保险，而且还相对安全。怎么说？”
“你是说，我有可能会对那个护士用异常的能力？”
骆梦翔无言地点了点头。
杨千明静静地打量四周。只跑了三分钟不到，现在离自己家还不是特别远。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自己今天晚上恐怕有可能没机会回去睡觉了。不过再怎么说，现在都已经远离闹市区了。附近有的只是零零星星的房屋，更多的是未被利用或者待开发的田野。
那这样的话，说得上是合理吗？
一个想法出现在杨千明的脑海里。就好像上课的时候看到教师的不正确证明一样，让他急于提出意见——至少，原本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脑袋里边根本没有那个余裕。
感觉心跳加速、冷汗直流，呼吸也急促得不对劲——这一定是跑步跑太久的问题。现在在脑子里兜兜转转难以解释的，只是一个极其正常，应该被抛出来讨论的问题。
“你是要我，对人使用能力？”
骆梦翔看着杨千明，叹了口气。
“林昕跟你说的吧？不要对人使用能力什么的。那小子，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个事件留下了一点点心理阴影。具体情况恐怕没人说得准吧，反正那之后，他就只使用格斗技加上辅助用装备了。恐怕，他的原则之一就是绝对不能给人造成哪怕一点点的生命危险。但是，他的情况特殊。像他那样的人，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对人使用异能力吧。我们不一样啊，大多数异能力，最简单的用途就是用来伤人。如果没有人站出来使用异能力，社会秩序是会崩坏的。如果你打算继续呆在这一边的话，迟早应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的。”
可那样，肯定不对啊。
“轮到自己要做选择题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就已经无分对错了。你的想法我大概没办法立刻理解，要好好传达恐怕也来不及了吧。至少我的情况是，从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岗位上，我就已经放弃用林昕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那种说法，才是最不合适的吧。
来接着不久之前的话题继续吧，不是刚好卡在一个很合适的地方吗？
对对。伽德略塔，就是那个老不正经。
“你附近什么都没有喔。”
“咦？”
在灰烬边原上露宿的那个晚上，篝火边的伽德略塔如此说道。
“没理解吗？这里是灰烬边原的中心地带，我完全是靠着别人帮忙才能准确无误地摸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点，你真的就是凭空产生的。”
“呃，等一下？”
“所以关于你的一切信息都无法靠眼睛来判断吧，从身高之类的地方推断出来的你的年龄应该也不止外观上的这么点大才对。”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伽德略塔摆弄了一下火堆，坐直身子，正视着杨千明，“你不应该把自己当作一个单纯的小屁孩，而是该试着把自己当成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个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甚至也可以说不知道你是什么，总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请不要放弃思考。”
简直莫名其妙，对吧？但是看起来，现在来不及把这个故事讲完。
回过神来的杨千明，发现自己正处于孤岛之上。
是个比喻，开玩笑的，对不起。
简单来说，就是这一带的地形已经跟毁透了没什么两样了。虽然没有烟尘，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杨千明自己所站的地方，是地形还算完好的一部分。不过，骆梦翔呢？
这么想着，杨千明的脖子突然从后方被人猛地勒住，随后右腿遭到猛踹。失去站立的着力点，再加上呼吸困难。别说是跪下来了，杨千明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而且莫名其妙，还有一点乏力感，好像没睡好觉一样。咦？难道是梦干的好事？
“不是我啦！”
惊了，这是又碰到稀有情况了吗，居然能听到梦在讲什么。
疼痛感把杨千明拉出了思绪，现在自己不光被压在地上，关节好像也被锁住了。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声音传来，朝前方看去，杨千明愣住了。
肩膀上栖息着两只乌鸦的少女——巫良羽，站在杨千明的前方，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你在干什么啊！”
杨千明愣了半秒，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那个，骆梦翔先生？没问题了，可以松手了，我说真的。”
“你先把你的能力关了再说，不然我不敢下去。”
“这个我真没试过，也不知道怎么办......你自己小心点吧......”
感受着骆梦翔战战兢兢地从自己身上下来，杨千明爬起来，盘腿正坐。
“从心理调适还有原则问题的话题开始到现在，过了多久？”
“大概两分钟？”
这样吗，比想象中要来得短。两分钟就把附近破坏得不像样子，这要打个高分呢。
“我说一下我的推测情况吧。”杨千明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我在两分钟前，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的心理冲击，再加上麦净岚可能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接近，导致我产生了时间长度一分钟左右的神志不清。这段时间内异常能力处在活性状态，然后就到了巫良羽小姐的登场时间。大概就是这样，没问题吧？”
骆梦翔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猜的挺准。
“等下，没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
“啊，那就麻烦局长先生你来了，这位是巫良羽小姐，这位是异警局局长骆梦翔。顺带问一句，在我脑子不对劲在那里抽风的期间，你的戒指有没有发光？”
骆梦翔摇了摇头，然后就把巫良羽拉到一边去解释了。
嗯，没有发光，是吗？
符合某个猜想了，该说走运吗？
肯定是走运的，毕竟，从现在看还不算马后炮。如果刚刚按照骆梦翔的方案来，那恐怕得出大问题。
“那么，现在由我来说明现状，并提出方案。话说在前头，这个方案能不能实行我也没啥保证，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你们看着办。”
三个人在地上坐下，杨千明淡定地开始说明。
“首先，最基本的问题摆在这里了。如何在对方能够被动的与我相接触的情况下，避免我与这位名叫麦净岚的护士小姐发生的冲突？先说结论，原理上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么破格，那发生事态就是没法规避的。”
“那还不是只能——”
“且慢，且慢。我说局长同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点道理要懂啊。我就跟你明说了，就算到时候冲突上升到可能对广大市民产生危害的程度，我估计你那个玩具也不会亮的。你那个样子怎么回事？这都没想明白？你看哪，刚刚我在那里发癫的时候，你有起过哪怕一丢丢的正面作用吗？原因是什么？不准用‘还没到出场的时候’这种理由来蒙混过关喔。这附近可是有民居的啊，‘一旦发生问题，有人需要保护’的条件可是已经满足了。再者，这东西就是再抠门，应该也会满足你自保的需求吧？如果巫良羽小姐到场不及时，你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喔？所以说，我有一个猜想——”
“所谓的‘英雄’的效果，对异常能力引发的事态无效，是吗？”
“巫良羽小姐抓到我的思路点了啊。”
“你讲得够明白了，到这份上想不出来才是奇怪。然后呢？如果骆局长没法站场的话，就是来十个我都不一定管用，你又不能直接出面，麦净岚没多久可能就到了，这种状况已经基本可以算是无解了，你打算怎么办？”
“办法还是有的啦。”
“说真的，我有时候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比我小上十年......”
“这还真不一定啊。不说这个了，办法想出来一个，不过也带着一点下注成分。但是，运气好的话，可以无伤亡地顺利解决事件。怎么样，你们来不来？”
“我参加。”
巫良羽突如其来的合作态度，把杨千明吓了一跳。这女的没事吧？刚刚才挨过一顿毒打耶？之前看起来有这么好说话吗？简直就像是被大慈大悲的菩萨救济——啊，原来如此吗！是这样啊！哎呀，接受了代言小姐的教化，那就没办法了呢。
“你脸上的笑是什么鬼，怪恶心的。”
“不，没事，谢谢。”
这孩子是好人啊！回头把她介绍给林老板吧，这样一来结局就算是皆大欢喜了呢。
杨千明转头看向骆梦翔。
“你说有办法零伤亡对吧？”
“嗯，虽然概率不是百分之一百。然后，这个办法的成功实行，最不能缺的就是骆梦翔局长。准确来说，是您手底下的人力。”
骆梦翔叹了一口气，“先让我听一下吧，你那个办法。”
虹启市内的一家普通咖啡厅内，大厅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只留下里边的房间还在发出亮光。林昕正靠在沙发上，随手翻阅着一本书。
突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感受了一下外边的脚步声，他叹了口气，折了一下书页，把书合上之后放好，走出了房间，打开电灯，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先说好，营业时间之外来的话，统一不供给任何饮品，除了洗手间的自来水。”
“喂，这什么态度，超见外的啊。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同学的？”
“要不是老同学我还不会这么来呢。不认识的人就会撵出去，中年油腻大叔的话就倒杯茶，准高一男生的话就煮咖啡，老头子来的话就先揍一顿再说。要是这个点来的是个女人，那就换我收拾东西跑路了。”
超大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店铺。
“你没怎么变嘛，那样就好。不过这话要是给若然听到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一视同仁，直接跑路。”
两个人一起笑出了声。
“你不也是没怎么变嘛，徐锂。”
坐在门边的桌子上，留着酒红色长发，拿着一个手提箱，身着黑色西装，被称作徐锂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在那里开怀大笑。
“看你这样子，今天是刚开完会？”
“就是啊！你听我说啊，董事会那群人真的烦死了，就那么大点事，好像是什么要人命的大问题一样，在那里一堆废话。我还得应付一样穿好这身东西，规规矩矩在那里正坐一个多小时，甚至连手机都没得玩耶！”
“所以，是多大的事？”
“就只是我跟我的研究人员设计出了一个小小的常规战略级武器而已，把他们激动成什么样子，一直在那里说这个东西要怎么怎么使用合适，拿给第三方使用的话应该怎么进行交涉跟利益分配之类的问题。那种事叫我来有什么用啊，明明武器根本就只到证明‘可以做出来’的程度而已，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有兴趣再往下制作了。我说啊，要不你来帮我当董事长？工资肯定比在这里开店的营收要高喔？”
“不，还是算了，那种状况我也不想加入......而且撇开武器的作用不谈，你们还挺有个性的啊。又是那个理由？‘没有未知性的过程根本就是施刑’这样的？”
“嗯，他们是这样想的啦。本来我们就是单纯为了刺激聚在一起的一群除了机械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的理工生，要是把自己剩下喜欢的事情都变成没意思的工作了，那我们的人生也就没啥价值，可以直接火化了。”
“这件事我倒是了解了，所以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要找我吃夜宵的话，打个电话约我出去就直接完事了吧？”
“你真的是一点悬念都不喜欢加啊，”徐锂搔了搔脑袋，“也没什么啦，今晚大概会发生一点有趣的事情，所以我先来这里呆着。仅此而已喔，没有打什么坏心思的啦。”
“有趣的事......？”
林昕没有再往下询问，反正再怎么问，从徐锂的嘴里也不会透出一点口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杨千明的手机号码。像杨千明那种性质的人，能轻而易举地介入事件吧。
“喂？是千明小弟吗？”
“啊，林老板，是我是我，请问怎么了吗？”
“今晚能拜托你在市里头四处走一走吗？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感觉到了，徐锂在坏笑。不是吧，莫非这小子是黑幕？他有这种本事的来着？
“啊，这么快吗？哎呀，这次该说不愧是老板，还是该说不愧是骆局长的人脉呢？”
“你在说啥？”
微风拂过脸颊，站在高楼的楼顶上眺望远方。在灯光的映照下，似乎能远远地看到灰烬边原，不过那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实现错觉。
风变大了，感觉到自己一头蓬乱的头发正在张牙舞爪。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十几个人，愉快地高呼。
“我可是从来没体验过，高楼的顶部风居然这么大啊！真好啊，感觉非常不错，整个人都差不多要飞起来了！啊，事先说明，我可没嗑药啊，精神正常。”
“你，在讲什么？”
“楼上的风够大，吹得人心情够好，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好事啊。毕竟如果不下这样的决定，我根本就不会来这里了，要是在这里反而感觉哇开什么国际玩笑，糟得让人想吐，那不是太对不起自己决定的事情了？老板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要引发‘事件’了，你当然有介入权。董事长先生大概是不会拦着你的，他恐怕只是传话加上来看热闹的吧。”
一口气讲完自己要说的话，杨千明快速摁断通话，把手机收进自己的裤兜里。
“感觉怎么样？”
趴在身边的栏杆上、眺望着远方风景的女子如是问道。杨千明苦笑两声。
“哎呀，这可不好受啊，华银小姐。林老板他到现在，都还是把我当作他的工作伙伴之类的人吧。如果你去跟骆局长这么讲，搞得好像你自己背叛他一样，你心里怎么想？”
“看到了吧？我们的员工的企业归属感那可是相当的高啊。”
“你少来。”
看着两人在那里聊天，杨千明笑了笑。向身后的十余位异警局员工们喊话：
“各位，辛苦你们跟我一起在这里做布置工作了。接下来为了异警局的名誉，请你们先撤离到场外，之后我们就按原来的安排走，可以吗？”
十几人默默地转身离去，骆梦翔和华银也转过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华银扭过头来，盯着杨千明，突然向他发问。
“你到底多大了？”
“十六岁，是学生。”
杨千明立即愉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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