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有座庙
低调了一段时间,叶恒觉得应该再没有人关注他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如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生活虽然枯燥但算得上怡然自得。令他开心的事是客卿中修为最低的魔小巫在扭扭捏捏跟自己换了一株二品灵药,闭关几天后居然成功突破了,他们越厉害自己自然就越安全,内心也是由衷感到高兴,之后告诫几人凡是需要的修行上的东西皆可以找自己。
陆依曼这些天却是愁眉苦脸,本来自己是不打算修行的,可这家伙嫌弃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硬是要求她跟着四位师傅练习武道,说什么就算练不出名堂也能强身健体。
临近十月末,叶恒终于打算去一趟东山。汴京很大但东山不远,他在无数个夜晚都在寻找一块心灵的栖息之地,可天地留给自己的只有孤寂。
静安寺不如法华寺广纳僧员,信徒遍地,在歪歪斜斜的树影遮蔽深处,显得静幽而凋敝。听说来这里拜佛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跑到相距甚远的法华寺,那里佛陀讲经颂道,香火旺盛,求福避灾者亦是赞其灵验,最重要的是那是皇家礼佛的圣地,达官显贵无不对其推崇有佳。
叶恒不是什么佛教信徒亦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祈求佛祖保佑,他连自己的存在都充满了疑惑,之所以选择这条掩藏在崎岖山路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只是因为他觉得佛庙不应该成为大家追捧比较好坏的东西,他素来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不以为然,最重要的是有些东西真的是佛可以求得来的吗?
这座山像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只有一条蜿蜒的小径从山顶蔓延到山脚。山并不大并且被繁多的树枝遮盖,从早上出发的王府众人走至晌午还没有到达山顶的寺庙。
陆依曼噘着嘴手中揪着一根灰尾巴草,心里不停咒骂叶恒脑子被驴踢了,放着好好的大寺庙不去拜偏偏跑到这荒山野岭无人问津的小寺庙,山路还这么难走,自己穿的新衣服都弄脏了更是出了一身汗,虽然她这段时间也跟着锻炼,可还是脚都快走抽筋了。
此次出门四位客卿中只有王潇和何元庆跟随,毕竟如今府宅还需要人看守,外面的产业也得有人坐镇。但其实随行的还有经过调教的八位护卫,叶恒也是见过他们训练,对其自然十分放心。
周福时不时拿些吃的散给大家,阿玉和阿碧留在王府中并没有跟来。叶恒看着在一旁走的东倒西歪的陆依曼无奈的笑笑,这姑奶奶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对自己简直是严防死守,穿的还是自己给设计做的裙子呢,看起来那么飘飘欲仙不食人家烟火的一人,却老是对自己横眉竖眼。
叶恒感慨自己这个烂好人真是没救了,忍不住又问道:“你上不上来啊,小心把腿走瘸了。”
陆依曼斜瞥他一眼,哼了一身没搭理他。
周福继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瞅瞅后面看看前面。
不消一会儿众人终于走到这路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寺庙,一棵高大的梧桐挺立在院子的一边,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僧衣手拄木杖的和尚在那里踱步,没有门楣和围墙,寺院背靠山石,两旁也皆由土石堆砌。
叶恒命人放自己下来,陆依曼不情不愿的推着他的轮椅向前走两步后驻足在庙前,看了眼颓唐的院墙,叶恒注意到起先在院子中漫步的和尚,心中不由想起了白居易的诗,“秋庭不扫携藤杖,闲踏梧桐黄叶行。”
心中不禁想到,在这僻静荒芜的山林中,如此有意境的僧人必定是佛法精深,隐居于此的潜修大能,所谓不畏浮云遮望眼,看破红成超然世外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那和尚发现众人的到来,拄着拐杖快速赶到跟前,低头单手作佛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辛苦了,贫僧慧仁,乃是这里的主持。”
叶恒还礼道:“主持有礼了,我等听闻东山钟灵毓秀,静安寺佛光荡漾,特此上山礼佛,有劳主持。”
那主持龇了一下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声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寺内传来:“慧仁,慧仁,有人来拜佛了吗?”
说话间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沙弥跑了出来,围着众人好奇的道:“你们怎么会来这儿,糊涂呀,这破庙都快倒闭了。”
说完还不忘转身对着慧仁主持道:“主持你不是说要下山去化缘吗,怎么还没走。”
本来满脸笑容的慧仁主持看到这个毛头小沙弥整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叶恒怔了怔,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
那小沙弥看着陆依曼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跳开一步对着慧仁主持道:“慧仁慧仁,你快看那个女人好漂亮,你不是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她也不像老虎呀,慧仁你又骗我。”
慧仁尴尬的朝叶恒笑笑,对着众人道:“阿弥陀佛,这是我的小徒弟,年少无知口无遮拦大家不要怪罪。”
说完不让这个小沙弥开口的机会,忙道:“诸位施主,里边请。”
陆依曼觉得这小和尚有意思。
一众人走进外面破败不堪里面更是四处漏风的寺庙。头顶的横梁歪七扭八,庙内唯一的柱子更是摇摇欲坠,唯一的一尊佛祖泥像可能年久失修,身上彩绘掉光不说居然还少了一只眼。
叶恒看着残缺不全的佛像,佛像下烧得只剩一点点的灯油,礼拜完后,感叹道:“世人只知寻大道解烦忧,求菩萨保富贵,殊不知大道就在眼前,烦忧皆因自身,一切富贵皆是虚妄。”
站在一旁的慧仁回道:“阿弥陀佛,施主慧根聪颖,心如明镜。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小沙弥摇摇头,叹口气道:“慧仁你别骗人了,上次吃肉的时候你还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你都下了三天山了怎么还没下去,是不是害怕下山后化不到缘没人给你做饭呀。”
叶恒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皮快掉光的墙壁,叹口气道:“青灯古佛掩青山,我佛慈悲啊,度化世人不应就此蒙尘,阿福拿些银两给主持。”
然后便急匆匆的推着轮子往外走,他是真害怕这庙突然塌了。
慧仁拄着拐杖忙道:“施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今晚就在此留宿,休息一晚明日再下山吧。”
叶恒哪里还敢在这样的地方住,他害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行人休息片刻,便打算下山。慧仁住持走到叶恒面前,双手合十温声对旁边的陆依曼道:“阿弥陀佛,贫僧见姑娘与我佛有缘,有普度众生的菩萨相,为聊表谢意赠施主念珠一串,可消妄辟邪,增福护身。”
陆依曼看了眼叶恒,见其点头也就谢过住持收下了。
小沙弥在一旁看的眼都直了,可终究欲言又止。
一行人又是在这山林之中漫漫悠悠的走着,这次叶恒还没有叫,陆依曼自己倒钻上了娇子,看来脸面固然重要,可终究还是现实打败了一切。
看着不停把玩念珠的某人,叶恒心里不由有点吃味,自己捐的钱也没见到一根头发丝,人比人气死人,谁让人家长得跟佛祖亲近呢。
看着轿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想到今日的出行,觉得也还不错,就当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一次旅行了,口中轻轻念道:“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陆依曼得了念珠心情不错,听到这家伙嘴里时不时冒出的诗句,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恶了。
此时御龙将军府内,灯光摇曳,人影攒动,胖的跟肥猪一样的姚申旭满脸红光正抱着一根猪蹄啃,在他旁边的赫然是紫川郡主府的世子袁不仁,此刻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位姿色尚佳,面容清丽的女子,那女子坦胸露乳,怀中有一只咸猪手在不停游走,年轻女子不时皱眉却是不敢作任何言语。而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也坐在下手,居然是两位州府公子。
自从上次皇宫行刺事件失败之后,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袁静更是元气大伤不久就退回了紫川郡,他们就没敢再有任何行动。
没想到这皇帝好像得了失心疯,居然没就此罢手,借此机会查处了一大片要职官员,更是削弱了朝内几个党派的力量,局势一下子被搅得浑浊了起来。
他们本来消停了不久,可今天探子来报说龟缩在王府中叶恒居然带着府中众人去了那鸟不拉屎的东山。于是他立刻将消息传给了还在虎威学院修行的七皇子,这次行动失败牵连这么大,到头来这个废物居然还没有死,如今风声这么紧,他自然不会自己动手,这七皇子如今不得圣宠可都是缘自这叶恒,想必此刻七皇子对其肯定恨之入骨。
果不其然,在他们把消息传给那七皇子之后,就有一行人跟上了出行的叶恒,不过他们也没有掉以轻心,派了几名死士尾随其后,要是万一七皇子没有成功,他们也能助一臂之力,一雪前耻。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天时间过去了,出去的人居然还没回来,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袁不仁揉捏着怀中女子的酥胸,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的姚申旭,刚欲开口说话,门内突然有探子回报。
“报,大…大人大事不好,那恒王已经携众回来了,如今已快到王府。”
“什么?”
袁不仁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姚申旭也是放下手中的猪蹄,连忙道:“你可看清楚了,那咱们的人呢?”
那跪在下的人噤若寒蝉,低声道:“恐怕,恐怕都死了。”
袁不仁一挥衣袖,眯着眼道:“真是一群废物”说罢,来回踱步道:“很好,很好,叶恒啊,不简单呢,怎么就死不了呢?”
皇宫之内,东宫之中,秦战坐在秦无霜下手品了一口手中的茶盏,轻声道:“恒儿身边也是有几个能人,今天行刺的一共有两拨人,一波像是某些人的私兵,一波则像死士,都没能留下活口。”
秦无霜淡淡道:“恒儿的安危你还是要随时注意,但凡有爪牙伸过来就全给砍了。”
秦战道:“是,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陛下?”
秦无霜道:“算了吧,他这些天朝政够忙的了,就别给他徒添烦恼了。”
秦战颔首道:“好,额还有一件事,恒儿最近好像搞了不少产业,据说争了不少钱。”
秦无霜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由着他折腾吧,挣点小钱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
秦战忍不住嘴抽搐了一下,那可不是一点小钱啊。
等叶恒一行人回到王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走了一天早已经饥肠辘辘,饭菜也已经准备好,自然是拿出看家本事跟满桌的菜肴好一番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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