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遇符二少
午时,正在思考人生的牛耳迎来了客人。
这人一身湖蓝袍子,既然不是邑学生必穿的青白衫,那必然是出身富贵人家了。
好像有点面熟。
“牛师弟,我家公子有请。”来人年纪比牛耳略长,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面容算是清秀,不过表情冷淡,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牛耳很想拒绝,对方完全没有跟自己商量的意思,只能跟他走。
“你家公子是?”
“到了便知。”
“兄台贵姓?”
“不足挂齿。”
直到两人走入坊市深处,牛耳也没从这人口中得到半点有用信息。
如今二阶弟子见礼在即,广原宗热闹得很。
回头率依然很高,倒霉蛋这个死宅也不知是如何混到如此瞩目的,牛耳很是佩服。
坊市的尽头是个岔路口,牛耳还记得,上次来时自己稀里糊涂拐了个弯,进入族学弟子居住区,惹了一堆麻烦。
而正前方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想必是倒霉蛋也极少去的地方。
与坊市中的喧闹但破落不同,这里道路铺着整齐的青石板,两边多是独栋的木楼,装潢很是考究,来到此处,就像是从批发市场来到了商业步行街。
行人中却是极少见到邑学弟子,这让牛耳更加回头率再次创下新高。
一身的青白衫,在花里胡哨的族学弟子中确实显眼,简直就是这个混沌世界中的一股清流。
两旁的店铺装潢很是考究,经营的名目也要比坊市丰富得多,只是招牌却显得很是含蓄,常以楼阁命名,这让大文盲牛耳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坊市那些邑学弟子的店铺实在啊,他们总是尽可能把布招顶得高高的,恨不得三里外的人都能看到他所卖的东西。
而在这里,走到店铺门口,才能看到里面的锦衣绸缎,玉器饰物,各色家具等等,还有一家卖的竟然是牛角法器,店内一排排的雄壮牛角很是让牛耳多看了两眼,牛角下标着价格,什么五丹,十丹,直至百丹,想必是族学弟子为了彰显自己与邑学弟子的不同之处,故意不以钱计。
“原来牛角如此便宜,哪天咱也换两根像样的牛角,就是不知道这些店是不是接待。”
就在牛耳暗自盘算时,两人来到一座名为临江阁的酒楼。
一看就是个很有品味的酒楼,据牛耳所知,附近别说是江,连个溪都没有,能有点响声的怕只有净河的暗渠了,这么一想,还确实有品味。
进入临江阁,只看到异常宽敞的厅堂,光可鉴人的木地板,可惜了,这么大的地方,竟然都空着,只摆着些奇怪的花花草草。
如此浪费,牛耳都替这里的老板感到心疼。
“少爷,牛耳带到。”
“进来吧。”顶层包厢中传来中气十足的年轻男声,领路人推开了门。
包厢中一张硕大的红木圆桌摆在中央,一名身着棕色锦衣的男子坐在桌后,这人长得浓眉大眼,脸庞棱角分明。
记性很好的牛耳这下想起来了,不就是那天把自己丢进唐水儿院子的那个正派人物?他身后站着的那个跟班与领自己来此处的家伙好像也在当天那坨人里,难怪自己觉得面熟。
这是牛耳与这帮人唯一的交集。
“牛兄,好久不见。”
锦衣男子很是客气,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牛耳坐下。
看在他这么懂礼貌的份上,牛耳决定暂时不再追究当日之事。
虽然这人有那么一膀子力气,身后的两个跟班看起来也不那么好惹。
一番寒暄之后,牛耳总算知道了这帮人的来头。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符家二少符义,新晋三阶修士老爷,领路的是符陆授,另一个叫什么符晋佳,牛耳听得不甚清楚。
虽然都姓符,地位却明显不同,同样身着锦衣的两人应该也是三阶修士,但他们站在符义身后很是自然,倒是看向牛耳的目光不太友善。
今天这事怕还是与唐水儿有关,这帮人那天在唐水儿院外猥琐的模样,必然是有所图谋,情?或是仇?
符义轻靠在罩着锦锻的宽背椅上,神情放松。
“牛兄莫要拘束,这临江阁是我符家产业,来到这里与自家无异。”
对面的牛耳也想放松,可惜他坐的是一张方凳。
这生硬的套近乎让人想笑,牛耳只等着他进入主题,心里却在暗暗盘算他想知道些什么。
“近几日牛兄曾三次到唐师姐家中,此前不知牛兄竟然与唐师姐相识,倒是失敬了。”
果然如此,符义提起唐水儿时神情有些不自然,不似刚才的镇定,八成是唐水儿的爱慕者。那可就要小心些了,万一他想不开把牛耳当成情敌,真是太冤了。
“唉,说来倒霉,”牛耳叹口气,说道:“十几天前我路过唐水师姐的院子,被人扔了进去……”
听牛耳把唐水儿的名字叫得如此难听,符义忍不住皱眉,这也怪前世的牛耳习惯了儿化音,本来挺好的名字,从他口中出来就成了穷苦人家最喜欢的廉价饮料。
“后来误会解开了,唐水师姐看我手脚还算利索,就给我一个打扫院子的差事。”
“牛兄倒是好运气,师姐向来不喜人打扰,这差事很多人可求不来。”符义生怕被牛耳带沟里,不敢再提唐水儿的名字。
牛耳心中暗骂,这货倒是知道唐水儿的性格,那天八成把自己当成试探禁制的诱饵了。
一时间牛耳也想不到其他主意,也不知道符义相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符义不住打听唐水儿院落中的格局,牛耳都如实说了,当他听到唐水儿的院子就是个练功场时,显得很是惊讶。
符义又问起外间摆设,牛耳很是坚定的表示自己不清楚。
这年头信息很值钱,不过有些信息卖出去怕是要引火烧身,牛耳虽然智商堪忧,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一番详谈,牛耳也基本把他在唐水儿那里见到的,甚至脑补到的信息全抖露了出来。
客户很满意,牛耳很欣慰。
“辛苦牛兄了,今后你我还是要多多亲近才是。”符义站起身,准备送客了。
牛耳心里还在盘算着这趟的得失,反应慢了些。
“师姐院中想必多名贵之物,一般物什怕是不称手,”符义见牛耳有些磨蹭,笑着挥了挥手,身后的符陆授便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红布包裹,递与牛耳,“这里是三万六千钱,牛兄可添置些器具,算是符某的一点心意。”
走出临江阁,牛耳还有些恍惚,这个数字是巧合?
邑学社的方涯小朋友并没有诓自己,内堂确实在追缴食草费,想必其他弟子也是知道的,那这位符二少怕是不太简单。
这些钱既然是如此用处,说明他早有准备,也未必相信牛耳的鬼话。
虽然眼前最大的危机暂时得到解决,牛耳依然觉得很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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