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潮涌动
江小川背靠的石山下,有几株月光草,因夜晚会发出淡淡荧光而得名。月光草是一种常见的药材,有加速伤口结痂的功效,江湖上常见的金疮药中大多都含有此物。
行走江湖,观察环境极为重要,环境中哪些有益?哪些有害?须得一一放在心头,观察越细一分,保命的把握就越多一分。出于本能,江小川刚来时便注意到此药,危急关头说不得可以救命。
现在看去,原本两寸高低的月光草此时足有三寸,属实不可思议,地上隐约还有血渍,正是白天他提炼精血是残留下的。这一发现让江小川瞬间疲倦全无,兴奋中又去猎了一头野猪回来,然后将血液倒在月光草周围,安静等待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月光草又长高半寸有余。
江小川一握拳头,暗道:果然如此,自己的第三个猜想对了一半,现在只需试试月光草中是否含有灵气,若真有,自己以后便不用再为灵气发愁。
他小心翼翼扯出一株月光草,放在嘴中咽了下去,然后运转《太上感应法门》。瞬间三缕灵气顺着经脉直达丹田,这才放声大笑起来。
如此炮制之下,剩下的两株月光草化作六缕灵气进了江小川的丹田,可谓收获颇丰。
一番试验后,江小川发现这月光草虽可将血液蕴藏的力量转化为灵气,可也有限制。他详细试过,无论怎么灌血,每株月光草最多只能释放五缕灵气。
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月光草本身的限制,二是时间不够,可能在一定限定时间内月光草只能吸收这么多能量,具体为何须得尝试一番才能弄明白。
对已经尝到甜头的人而言,这等灵气数量自然远远不足。
理论上讲,一个人可在弹指间填满丹田。前提是资源管够,并且此人天资绝世,经脉若通天大道,足够宽阔,能够容纳自身所有灵气的通行。但这类人存不存在尚未可知,反倒是绝大多数人一没资源,二没资质,日子过得苦哈哈。
对江小川来说,至少是开了个好头,多多尝试其他的药草,并非没有短时间内冲上此境顶峰的可能。
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在青山郡城周围四处奔波,寻找各种类似月光草的药材之时。
同时,无数信鸟开始在天空来回穿梭,带着一封封足以震动江湖的信件,落到背后主人之手。
帝京高家,家主高天行的书房中,两个幕僚正在出谋划策,商量怎么解决高家即将要迎来的麻烦。禁忌二字可不是说说而已,青家血淋淋的伤口尚未愈合,此时若有人妄图往上面撒盐,迎来的必定是这个青国第一家族的雷霆一击。
这幕僚二人一个身穿道袍,须发全白,脸色红润,坐如磐石,下盘极稳。另一人却是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大脑袋锃光瓦亮,一身赘肉随着话语颤抖,皮肤却是淡淡的古铜色,一身横练功夫很是惊人。
二人争论了一上午,还是没能拿出万全之策,高天行坐于书桌后,也不表态,兀自拿着一本古书看得入神。
太阳落山,高天行摆手示意停下,二人互瞪一眼,这才收声。过不多时,又来一仆人,手中持有密信,交至高天行手上后即退出,不敢多听多言。
高家有规矩,为奴为仆,行动可有,言语要无,极为森严。做了幕僚,看法可有,建议要无,违者丢命。
如此铁腕下,高家行事有条有理,少有犯错,京中大小势力,无不称赞,成就“铁手”高家的大名。
高天行接了密信,摊开一看,上书三字,“青司动”。随后一震,纸张化作齑粉,从指缝流走。
他和颜悦色对二人开口道:“青司已动,你二人可有对策?”
两人对了一眼,眼中皆是苦涩,京中有传言:青司一动,随行血雨腥风;青御一动,必是天公降怒。
此已越了二人范畴,哪敢接话?
气氛压抑,敢动者不动,不敢动者更是屏吸压气,时光于此刻尽显缓慢,一日三秋之言颇为写实。
屋外想起喝声:“老家主到!”二人如蒙大赦,起身拱手行礼,倒退而出。
高天行起身,拱手相迎,言道:“见过父亲大人!”
来人摆手,去到主位坐下,问道:“我听闻我高家有人的手伸太长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高适自古籍中发现关于那人的只言片语,这才起了心思。”高天行拱手回答,不露丝毫想法。
老人一拍桌子,怒道:“简直是胡闹,青家在此吃过大亏,血淋淋的伤口还露在外边,我高家虽忝列六族,可又能挨上几刀几枪?”
高天行脸色不见变化,仍是淡漠,“父亲,云湖大泽出了面,要保住那人的血脉,山上权衡后答应了,青家本家出不了手!”
老人怒火消失,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与先前判若两人。高家能行至今日,凭的并非是谨小慎微,该出手分肉时,自不会嘴软。
“那青司如何应对?”一番考教后,老人问出来此的目的。
高天行心中已有定计,缓缓开口道:“青司太大,我高家吃不下,那便再找一家,我看陈家不错,青山郡本就是他家主场,好出力!”
老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此事过后,我高家如何自处?”高天行眼神逐渐冷酷,满头青丝无风自动,如猛虎露出獠牙,“山上有人姓青,并非全部姓青,山上不姓高,却有高姓。楼下小孩打闹罢了,楼上大人不会去管!”
前路大有希望,后路自有安排,老人对高天行很满意。他即将去往小白玉京,家族兴衰再无能为力,这是最后一次考验。高天行若不能胜任家主之位,说不得要换上一换。
青山郡隶属青玉府,虽是高适为主,但陈家对此并非一无所知。青玉城一座别院内,陈功拿着密信一阵头痛,女婿惹事了,而且是大事儿。女儿来信求援,信上说高家全力支持,欲邀陈家一同吃肉。
高适暗中查探王家镇他自是知晓,并将此上报了数次。家中态度不明,颇为暧昧,让他以外紧内松的方式处理,这才是高适能查到些线索的源头。
明面上压,暗地里放,此举一石二鸟。戏要做全套,明面上做给青家看,且做得好看,暗地里给自己拿好处留些机会,看着危险,可左摇右晃就是不倒,真是骑得一手好墙!
兹事体大,他虽隐隐猜到家中态度,但却做不得主,只得静待命令,按他估计,近两日就会到。
帝京陈家,一灰衣道人站在府前,自称白玉京人氏,递上拜帖,欲求见陈家家主。半刻钟后,仆人引他入内,左转右转,已至一座小亭之内,有人正瘫坐在其中。
道人打了一个稽首,开口道:“贫道王平,奉命前来送一封书信!”说完从怀中将信掏了出来,摆在桌上,便告辞离去。那人也不在意,拿过书信撕开,从桌上打开一小瓶,将其中粉末倒在纸上,擦平抹匀,如同一张白纸的书信显出字迹来。
“天胤吾弟,军中一别,十年未曾一见,为兄对你甚是挂念。如今你我二人皆成一家之主,肩担重责,更是未有空闲得见一面。你我二人是姻亲,本该多多走动,奈何事务繁忙,又受身份所限,来往必有闲言碎语,故此为兄只得以信代之,盼见字如面,万望海涵。
血浓于水,亲胜于朋,吾高家子弟惹出祸事,竟令天胤受累,吾心中有愧!可我高家血脉斩不平,抹不掉,吾身为长辈,管教疏忽,也有责任。故此事吾自一力担之,不会累及天胤,万望赎罪!兄天行敬上。”
陈天胤读完信件,在地上笑得打滚,边笑边骂:“这匹夫,想联手就直说,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于是拿起笔,回信一封,让人送去高府。
高天行拿到信,信上只有歪七竖八的几行字,勉强能认出,暗叹一声:这等洒脱我却是学不来!
信上言道:“你这人还是一点没变,联手就联手,这般矫情作甚?丑话说在前头,此次收获一人一半,少了我就翻脸。”
达成协议后,高陈二家的情报机构开始运转,一封封密信自四方而来,一道道命令四散而去,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有条不紊,赏心悦目。
清香园中,高怀德在此住了三日有余,仍不见王元良归来,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昨晚他去王元良宅子探了一次,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得无功而返。
回来途中,他发现有黑衣人跟踪,两人交手几招,发现一时拿对方不下,默契的退开。可此事也给他提了一个醒,自己来此怕是已经暴露,若再查不出结果,只有撤退一途。
原本他以为这几日内王元良和常浩起码能见着一个,抓来一问便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可这二人双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线索至此算是断了,若从头查起,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日。
他清晰记得,主人谈到“禁忌”二字时,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恐惧。昨天晚上与自己交手的人,定然隶属于某个势力,能主人害怕成这样,自己这小身板必然扛不住。
若是三两日后再无结果,自己必须先撤出王家镇,再做打算。
这是老江湖的直觉,往往快且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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