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书与白痕
第三章 白书与白痕
路两边皆为翠绿的草坪,鲜嫩的小草中无杂物无杂色,纯净的绿。偶有轻风迎来,成绿浪清香。感受到清净轻松的气氛,我略微忘记了苦闷。
走了不久,前方渐渐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路两边也栽种了不知名的金黄色树木。树叶在光的照耀下,被风吹得脆脆作响。走在树影下的我,伤佛感到自己从春天穿过到了秋天,春秋的交界清晰而又模糊。向前望去,那是一个公园,有中央的喷臬缓缓流涌,隔看平坦的宽阔磨质石路,是四周金黄色的树木。
在树影下,有一棕木质长椅在我的左斜方处。我向其走去,响起清沉的步声,将整个空寂的公园占据。这时,我看清了那条长椅上放着一本书。我走近,看到那是一本诗集,封面是完全的纯白色,在其右斜下方处,唯有“诗集”,这两个不知被谁手写上去的娟秀小字。我将这本书拾起,隐约觉得对封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迷离若虚,若空蒙的雾。轻簇眉头,索性不去想它,轻轻翻开黄白色的纸页,在一片空白中,写着“白伤”以之前的字迹,似乎是这本书的主人姓名,我刚要翻到下一页,即将看到内容时,却听到后方的远处传来略微急促的步声。我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绕过长椅,穿过树林,又回到了原先的石板路。
我慢慢地走回家的方向。
回到家,已是黄昏,金色柔和的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如同轻幽的海汐,随风与影的变幻而起落聚散。我呆呆地看着窗外渐染黄晕的天空,云牵连,树枝是窗的边框,想着那只黑色的小鸟是否回到了他的家,那个幻美的地方。
今天与一本书的偶遇,仿佛已经告诉了我什么,但我却与它失之交臂。一直有一丝距离充斥着,我与陌生的景观之间。我知道这是自己所需承受的,是与外界,与陌生产生联系的必然过程,但我却忧虑着失去这窗外的美丽。
昨天,我看到手机里的信息即发现外界充满着复杂。很快便感叹于自己现在身处世界的静美。我可以在此随日出日落而享受,融入美景,但我不能,因为我不知道这是否是现实。无归属的我需永远游离于幻与实的边界,直到我有了归属,纠开了缠绕着未知缘由的线。
一阵枝叶抖动,枝头上出现了一兄黑色的小鸟,羽沐金辉,伤佛高傲地睥睨着我。我看着他那深暗的双眸,忽窥到一抹感动,我对他笑了笑,他随即忽然飞走了……
我关上卧室红木房门,隐有一丝饥饿感,便走向厨房,在准备打开门时,客厅里的座式电话响了……迅猛地,一种与之前电话声附着的感觉,极其相似的气息促使我快速地慢跑入客厅。伴随着沉响的电话离座声,我飞快地按下拔听键。接通了,悦耳的钢琴曲铃声候倏忽消失,被空间中,电话那一端通达过这里的沉闷所吞噬,突兀无比。我静静地等待着,忽然,有一种诡异的声音传来……却瞬间犹如弦裂般消弭了。
在黑暗吸噬所有被寒气缭绕的空间中,一把模糊如絮的长刀不知被什么拿着,在冷硬的石质地面上划着一条直线,突然,刀扬起,向前方的什么砍去,划下……
这种声音仿佛被无限未知缘由的线,混乱中蕴着有序地缠绕束缚,却又像是在至密无缝的空间中挣扎,划裂虚无……
我静静地轻放下电话,径直走入厨房,从冰箱中拿出食材,启动餐具,仅凭着直觉,直视着,进行烹调。
在石英质白色餐桌侧的黑色木椅上,我断断续续地将白瓷盘里,还算可口的餐食连同我的,四周的声者一并咽下。我感受着这寂静,好似若放下餐具,我便可触手抓到什么。
我吃完最后一点时,就将餐盘餐具一并放到相应机器里。看着清脆的碰撞声陷入灯光下的阴影,打破那寂静中的沉默后,消止。然后,我走进卧室,双手拉住窗帘,遮出了好似涌入的夜空。拉开书桌前的木椅,坐下进行电脑的操作,那个缺口引向未知,但我别无选择……
经过最后一个程序系统,电脑屏幕上变成了一张地图,立体式的白色地图上有着一个鲜红的圆点。我记下它的坐标后。正准备打开实地还原系统一探那人的真面目,它却倏忽消失了。我看着空寂的原位,思虑片刻,打开了实地还原。
瞬间,室内和屏幕的光仿佛被什么一瞬吞噬消失,陷我于一片黑寂中。我像上次那样,凭着直觉,走到灯开关前,伸手却摸到了异常冰凉粗糙的,如石质的墙壁里,一抹极致的寒冷从其中散发,直欲将我的身体连同灵魂勾入。我顿时收回了手,冰凉透骨的感觉却如临寒囚,仍附蚀着我的右手,隐传来一阵疼痛。左手伸握住右手,我却感到它化为了坚冰。战栗,惊惧的我在一片犹如黑洞的暗中呼吸急促起来。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刀划地面的清响,我向左面跑去,那种声音正是我在电话中所听到的诡异声动。
前方冲来的寒气,像带着冰碴般,划出若清亮,若沉闷,又若二者相混的声响。后面的刀声依然平稳地划着地面,如同带着一种绝对的必然会抓到我,犹如一种无形的寒冰绳链勾在我的身上,与刀声好似永远隔着不断缩小的距离。
我不敢开口呼气,因为我知道一旦开口,便会涌入寒凛的死气。我不知自己已经跑了多久,四肢在寒气中僵硬,心跳在寒气中剧烈跳跃,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眼前的黑暗中仿佛会跃出那个刀声。或许下一瞬间,它便会从身后袭来,划下,与寒气流相撞的终结。
感到我正在脱离于这个空间,双眼也渐渐合上,脚步声扭曲至无,后面的追迫之刀声,模糊若虚……
我的思绪终趋于沉入,无尽之虚暗……
听呵。后面的刀声如霜浪般近在咫尺,压迫着我身后的寒气,若凝成一壁,而禁锢着这方空间。
骤然,于时间无声的突逝中,规律平稳的刀声静止。周围全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声似乎随时会在凛寒与恐愕中凋逝……
一道犹若实质的突兀之划痕却在我眼中黑暗的表面前,无形无迹地出现。我已知晓那道刀痕已爬入我惴栗、残弱的身体,与内心深处黑暗的湖底。我瞬间失去了意识……记忆停留于眼中变形的刀痕与那虚无中的暗之滋变……
后来那个诡异的电话声,再未出现过。
我于苏醒中恢复意识,微睁开的右眼却遭到强灯光的照射而反射性地眯成一锋。眨了几下,很快造应了这突如其来,室内的莹白灯光。但不知为何,左眼一直紧闭着,我缓缓地睁开左眼,眼前早已自动关闭的白金色电脑,与棕木质椅背,以及白色墙壁与莹黄色挂钟共同组成的画面,却逐渐一分为二,左边渐渐笼上了一层黑色的雾,犹如从左边空间中蕴生的自然之物。
我惊异地看着左眼内的微暗与右眼内的白光,中间犹如实质的诡异界线。那是一条模糊,极其纤细的直痕。恍神中,我的心里一阵如被划割的伤痛在不可觉察中,已浮出于瞬间,眼前的界线忽被扭曲,黑白的空间也随其搅混,白墙,棕椅,挂钟皆消失不见。
我感到自己正在呼喊着什么,却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发不出任何声音。”在这样的压迫下,钟声却在什么的传递下被诡异地放大,在这一刻,时间,我可以清楚的感知。黑白的滋变似静止却又在时间够不到的地方缓缓踱移,我却仿佛被如同无限放大的时间面前,暴露无遗,紧紧禁锢在原地……
此刻,我仿佛置身于一片黑白相混的异界中,四周都环绕着似絮状的若云之雾。它缓缓地从无根源的某处,直抵我内心的湖底,随着一种听不清切却远古苍茫的声音,渐渐消融于湖水之中。
一切恢复原状,莹白灯光下的钟声规律、不紊地响着。电脑白金色的背部,椅背,白色木质书柜的表层皆隐隐流着灯光,仿佛刚才包括那里的所有皆为幻象,不容置移地告诉着你此时的真实,与幻象的虚假。良立许久,我看向被左手紧握,泛有几道白痕的右手,同时追忆着那里与这里的幻象。
我仅知那里很冷,有一道刀痕追迫着我。至于寒冷的感觉与刀痕是否划中,我就无从所知了。就像这里的我身处黑白两混的空间中,唯知它的诡异,却不知它的感觉。
从沉思与矛盾的压抑中缓起,走到窗前,将仍紧挂着的左手从右手上移开,有一种紧致的疼痛,双手将窗帘向左右拉开,透过窗户,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在花影碎叶之后默视着我,看了良久,却见一点黯淡的光星在深处微亮着,似随时会被吞噬。突然,那抹光星熄灭了,重归寂暗。我将窗帘重新拉掩,后退几步,倒在床上,放空内心,很快,被睡意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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