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程
第三章
一个广场，一群人在低着头，盯着的双手在胸前空捧着，神态显得很虔诚，他们身穿黑袍，中间有一道白印子，旁边也点缀着零零散散的白点，嘴巴里念叨着。
“光！”
为首的信徒手捧着蜡烛举过头顶。
“从未消逝！”
信徒们空捧着手整齐的接下一句。
“星！”
“馈予己徒！”
底下的信徒把手捂进胸口。
“浊日！”
“忏悔！”
“弃月！”
“赎罪！”
“星！”
“永在！”
“徒！”
“永随！”
此时这些面色蜡黄的信徒们仿佛都感觉到了星光的庇佑，神态都安详了许多。
“砰！”
枪声响起，人群在惊叫声中如潮水般散去，信徒们也纷纷散去。
“他奶奶的，这帮神神叨叨的家伙最是让人心烦。”克列收起手枪，对着窗外啐了两口。
旁边的驾驶员笑着摇摇头：“这帮也只是随风倒的，哪有大白天祈祷的，如果真是那些狂热信徒，你朝他脑袋开枪，子弹穿过头颅，他们依旧笑得灿烂。”
说到最后，脸色也不禁阴沉下来。
“淦！”
克列狠狠地锤了一下车门。
“这也是议院允许下来的，人口太多了，必须要有个神来安抚。”驾驶员叹了口气。
“人欲禁令对于这里没什么作用，总会有偷食的人，他们为什么会活成这样，说到底，他们还是没能正己身。”
人多就代表着混乱，尤其是没有希望的人。
最外围的，也是最混乱的，男女比率严重失衡，女性居多，劳动力不强的就想着躺在床上卖力的活下去。
人欲禁令发布并不能挡住这些饥渴的人，他们总有办法，总有地方进行交易。
也有一些不会、不去工作的人，所以抢劫斗殴常有发生。
城防军定时清理供奉点无变化的人群，这个世界，无作为，就会被抛弃。
所以，城墙上的枪口不止对外，还对内。
所以，就需要个信仰来抑制他们。
恩菲利尔的城墙与内园的墙构造一般无二，不同的是城墙内侧多了铁网栅栏，以防暴动。
46796一路看过来，一路都很熟悉，最外围还没去过，因为混乱，因为42567不让他去。
甲板升上城墙，又降下去，景色已全然相反，城内的灯火，与城外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
那昏暗，带来了压迫感、窒息感，恐惧在不自觉侵蚀。
他摇摇头，不再看向窗外，闭上眼深呼吸。
“生活在一个光鲜亮丽的牢笼里！被黑暗笼罩的牢笼！光明的牢笼！”
突兀的声音响起，他看了过去，一个民众坐在椅子上颤颤巍巍，嘴巴里念叨着。
“敲醒他！”坐在里边的行猎军严肃的喝道。
“喂！你没事吧！”身边的人拍打着他的脸颊。
“与其这样活着，不如长久的睡去！
睡去……不要！我要睡在牢笼里！我不要出去！
外面的野兽……在看着我们！在囚禁我们！”
那人在被拍打中嘴巴依旧喃喃，双目圆睁突出，呼吸沉重。
诡异的气息感染着46796，放大他之前的种种感觉
“不！月亮背叛了我们，太阳也即将远去，我不要光！我要闭眼！黑暗才能入睡！”
身边的人无奈，一拳狠狠地捶在他的脸上。
“咳！”那人被打得歪向一边，撞在了后拦板上。
他揉了揉脸颊，又挠了挠头，最后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我居然混乱了！”
看着自己通红的皮肤，他捂着脸深深吸气，低声道：“我居然混乱了。”
“行了，这不是好了么，给你水。”
车厢里的人都在看着事态发展，有的用手抵住安全带，稍有不对，立马解开。
两名行猎军已经站起来了，做好随时出手将他击晕的准备。
42567回过头，发现46796眼眸一根根血丝蔓延开来，眼眶有红色在流淌。
“怎么了？”旁边温润的嗓音显得有些紧张，用手拧过他的脑袋。
“呼……”46796深深地呼了口气，双眸紧紧闭上，那眼眸的炸裂感刺得他脑袋眩晕。
46796摇摇头，声音低沉道：“没事了，一会就好。”
“嗯。”42567点了下头，用手帮他擦掉眼角的猩红，皮肤很烫，外表已经跟个煮红的螃蟹似的，但远不及血液的滚烫，烫得他手生疼。
“你喝点水，缓一缓。”42567扭开一壶水，递向他。
46796接过，仰头猛灌，喝的不多，大都冲在脸颊上了，随后流淌下来。
“别睁眼，再休息一会。”42567拿过空水壶，说道。
他点点头，继续静坐着。
42567松了口气，同时也自责，他以为以他的乐观不应该会陷入混乱，他的注意力不应该只在那人身上，言语身上。
没有言语，没有征兆的混乱才是致命的。
好在，没往严重的方向发展。
体温逐步升高，意识混乱，最后陷入疯狂，成了只留有本能的怪物。
人类本来就是动物，学会克制，才能称为人。
上一次，生事那人，死了，子弹从脑门进入，脑后绽放出一朵红白相间的花。
皮肤因为高温而变得焦黑，眼眸很吓人，眼皮几乎包裹不住，咕噜噜的转动。
许久，46796才慢慢睁开了眼，刚刚睡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太阳穴依旧有肿胀感，眼角的疼痛还在，只不过已经能够接受了，血丝淡了许多。
46796看向之前的那个人，他也沉睡过去了，他身边的同伴还在时不时的检查他的情况。
“抱歉，我以为我可以的。”
听到这话，42567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在自责个什么劲。”
见他还想说什么，连忙打断：“别有太多的想法，这样子最安全，吃点东西吧，发放的，刚热过。”
说着，拿出了两个饭盒，一个递给46796。
“我睡了多久了？”46796结果盒饭，问道。
“几个小时了。”42567敲了敲窗户，示意他往外看。
窗外很暗，暗得浓稠，可视度不足一米，这是全天段最暗的时候，天阳已经落山，星空还未全现。
“都这么久了啊，啊！我们还没到？”46796惊讶的问道。
“这次的任务点很远，大概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
42567边说边拆开饭盒，米饭和青菜，还带一块肥少瘦多的肉和些许肉沫。
“伙食真好！”
咽了咽口水，张开嘴巴，食物飞快的从盒饭到筷子再到嘴巴然后咀嚼下咽的流水线工程。
肉块随着最后一口米饭也被送进了嘴巴，盒饭干干净净，油脂都被一刮再刮，更别说饭粒了。
46796看了看手里的盒饭，在看42567手里的，刚要伸手拿过去。
“你呢，太小只了，在长身体，所以，你得自己吃完，我帮不了你。”
46796拿盒饭的手僵了一下，另一只手狠狠一锤，42567捂着肩膀陪笑告饶。
“我可比你高，小只也好意思从你口中说出来？”
46796拆开盒饭，说完这一句就往嘴里塞东西。
42567不以为然，摇摇头道：“我年纪比你大，说你小很符合常理，再说了，你这体重，来一阵大风把你刮飞了都不带落地的，不多吃点，你怎么能被行猎军选上。”
“边去，你说话的时候我吃东西倒胃口。”46796嘴巴鼓鼓的回了一句。
掐科打诨间，他逐渐感觉到轻松，捏了捏额角，稍加缓解疼痛。
两人的拌嘴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因为他们也在说话，只和认识的。
倒不是不想多认识个朋友，只是担心一会有危险是否在考虑自身的同时也有一点在考虑刚认识的朋友呢？
他们尽量避免刚认识没多久，一会儿就天人两隔了。
所以，他们都是在任务结束后，才会进行攀谈，可以一起去吃顿好的，也可以去放松一下，而不是在这里干巴巴的说：
“你好啊！”
“贵编啊？”
“等会注意点啊！”
“你要安全啊！”
对于这帮民众来说，自己才是主要，任务是次要，其他的再往后推推。
车厢内的灯不是很亮，黄橙橙的，车外边星光已经洒落，十米内勉强可视。
再远点，就是一片漆黑的轮廓，没有什么专供车队的大道，基本都是一条直线行驶。
林子里是不能去的，穿过山地、旧世城市废墟。
从这些残垣断壁，无法窥探旧世有多繁荣，但比之现在，肯定更适合人类居住。
没有什么亡魂的哀嚎，有的只是腐败、破败，不知是青色还是黑色的藤蔓爬满了腐朽的高楼。
“左前方六百米处发现小群蚀化兽，根据信息回馈，是混合金属的畸变兽。”
“不用理会，全速前进，能踩油门别给老子踩刹车！”
下完指示，克列坐在副驾驶位打开公共麦嘟囔着：“要不是这次的行动过于重要，这批蚀化兽可以为咱队多出几套厚甲？”
“这口蛋糕太小，都不够塞牙，都统不会冒耽搁行动这样的险。”驾驶员看着克列手中那无人机发来的图像，摇摇头道。
“你懂个屁！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真希望他们能够过来挡个道什么的。”
“行了！克列！你带队哨后，别让它们影响行进速度。”慵懒的声音在克列的耳麦中响起，顿时令他眉开眼笑。
“我就说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不就来了？”
“三十分钟，吃下多少就吃多少。”
“是！”克列立马回应，随后调转频道：“一队、九队、十队！靠左侧放缓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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