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师为友
“如此麻烦又有何用，这世间真正能够修炼者不过十之七八，能够感悟天地之灵的十之二三，成功之路，从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哪有阳光大道。”看着书籍上诸多文字，欧阳不禁感慨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感受到气了！”
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众人围在一起，主角是一名叫朱峰的少年。欧阳对他印象很深，年纪轻轻，心机便深不可测。有时欧阳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转世来的，只是碍于二人关系不佳，从未开口问过。
说到关系，欧阳不免多看两眼司徒雪，若不是这个女生三番两次针对自己，也不会和朱峰交恶。毕竟是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花样年华，总有个暗恋对象，欧阳不以为意。
只是眼下，朱峰眼睛恶狠狠得盯着欧阳，脸上写满骄傲，一边炫耀自己手掌中涌动的气，一边嘴唇微动，欧阳上一世学过唇语，读出来大概是“别让我抓到你，不然你死定了。”
“切，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想让小爷死。”不理会朱峰的挑衅，和上书本，走到老师身边问道：“老师，今天打算怎么训练？”
“朱峰正是开始气源修炼了”老师并未回答欧阳，右手轻捋胡须，意味深长的笑道：“年轻人，终究还是为情所困，即使你不在乎，可他在意得很。”
“青春嘛！很正常，可以理解。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那。”欧阳摊手表示无奈，一脸无辜，目光却很坚定。
“他会来找你的，训练场外我没有理由阻拦。”老师看着欧阳，眼神中充满期许，因为他了解这个学生，甚至比司徒家那位还了解，他不单单有成熟的思想心智。更主要的，是他在气源修炼上的天赋。
一年之前，欧阳在加训期间发现自己能够控制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训练老师一眼认出来是气。十岁开启气源修行，在整个天朝算得上是中等偏上，在司木乡可是顶级水平。
训练老师喜笑颜开，勾勒起日后欧阳横空出世，青云直上的蓝图，不由得笑出声来。相比于老师，欧阳并不高兴，学习了，自然知道气源修炼意味着什么，打打杀杀在所难免，上一世就是如此，这一世他实在是厌烦了，跟老师轻声告别，独自离开。
训练老师现在还记得少年的背影，犹如饱经风雨一般，沧桑、无力还有无奈。他不清楚欧阳怎么会给他这种感觉。只是为人师表，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教书，更重要的是育人。
从那以后，他格外关注这名上课迟到走神，还时常逃课早退的“差生”，隐隐有一种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的想法。可他终究没有开口，因为师生之间，他不想掺杂任何私人因素。
……
“您不用送我回去，一群小屁孩，不会有什么事。”欧阳和老师并排行走，路过转角处的茶店，欧阳买了两杯茶，两人驻足路旁，品尝热茶，“您家在哪?有机会我去拜访一下。”
“东街第三家。”老师声音很小，说话间眉头微皱，语气也与平常不同。
欧阳敏锐的捕捉到这些细节，心想：“老师似乎不太想让我知道他家的位置”，不在多言，安静品茶。
“您还是把我送回来了，要不到家坐坐。”欧阳指着司徒府大门，做出请的手势。
“不用了，我还要回家，我先走了。”老师急忙说完，就快步不离开。
“这么着急吗？”心头涌上一丝好奇，驱使欧阳偷偷跟上去。
东街是司木乡最为僻静的街道，或许因为居住在此地的多数是花甲老人。
老师匆匆跑回家中，并未注意身后有人。欧阳躲在门外，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悄悄向屋子移动。刚走两步，屋内就传出老师的惨叫声。
欧阳冲进屋子，就看到老师跪在地上，怀中紧紧抱住一陌生少年，掩面哭泣。
“老师，您、您没事吧？”此时欧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好不说些什么，偷偷尾随，私自闯入屋子，还看到眼前一幕。这些已经成为事实，既然无法抹去，欧阳便不想敷衍了事，帮老师把少年抬到床上，站在一旁等待。
老师先是用热毛巾给少年擦身子，然后去厨房端了碗药，给少年喂下。待这一切结束，老师示意出去，欧阳站在屋外等待。不久，老师端两碗素面走出，一人一碗，蹲在屋檐下，伴着落日余晖，大口吃起面。
“面好吃吗？”老师问的很刻意，语气僵硬，他不想欧阳先开口。
“好吃，可这不是我待在这的原因”一口热汤面下肚，欧阳才意识到自己多么饥饿，用手随意抹了抹嘴，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孩子是？”
“我儿子。”老师语气很随意，目光四处闪躲，喝一口热汤，掩盖其中的心酸，还有自己眼角的泪痕。
“怎么搞的？”欧阳也喝了口汤，语气更加沉重。
这一次，老师再也忍不住，抱着碗痛哭流涕。欧阳蹲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不会安慰人，这一世不回，上一世更不会。他只能待着，看着这个男人自我安慰。
夕阳西下，面早已凉透，老师看着还在一旁等待的欧阳，嘴角强行挤出微笑，“谢谢，没想到如今是你陪着我。”
“想感谢我的话，告诉我真相，我比较喜欢听讲故事。”欧阳放下手中的碗，搀扶老师起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现在，你准备好讲故事了吗？”
“这个故事不好听，而且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老师神态缓和许多，可看着欧阳，想说的话，还是说不出口，“算了，我还是不讲了。”
“可我想听！”欧阳目光坚定，表情极为认真，“你讲完，我也会给你讲个故事。”
老师长处一口气，点头说道：“好！”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当时我像你这么大。天赋算不上惊艳，但也开始气源修炼了，想着第二年乡试可以取得好成绩，改善家里条件。修炼的时光流逝的飞快，转眼间。到了乡试，那时我已经到达开元三境，同龄之中，无人可敌。”
“乡试之中，我失手打残一富家公子，其父大怒，一掌毁了我的气宫，害我成了一名废人。又不允许我外出求医，只能活在此处。起初我极为不服，可时间久了，一切就都看淡了。我不在执着于过去，娶妻生子，在训练场任教，生活虽然平淡，却很快乐”
“可惜，苍天无眼，五年前，被我打残的富家公子发现我儿子也能进行气源修炼，便带人打伤小儿，妻子为保护小儿被他们活活打死。”
“我带着妻子尸体前去报官，官府却因对方是木家公子，将我逐出衙门，不得入内。此后自然是心灰意冷，只是可怜我的儿子，被打成植物人，每天只能靠庆福堂的汤药维持生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老师语气从平静到悲愤，又从喜悦到悲伤。这过程中不知留了多少泪水，更不知他的心此刻有多痛。
说故事的人有故事，听故事的人也有故事。
欧阳前世的经历，注定了一生中面对无数次生死，因为他是雇佣兵。雇佣兵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
“该我说了”欧阳偷偷擦干眼角的泪水，并未立刻开口，深呼吸，待情绪平稳，方才开口道：“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人人平等。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即使起了争执，也会有正义的一方主持公正。在那里，老师与学生之间不仅仅是师生关系，还是朋友关系，专门有个词语叫亦师亦友。”
“我把这个故事说给你听，因为我不但奉你为师，更奉你为友。我无力改变事实，可我却有力抵抗不公。”欧阳怒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这么愤怒，世间不平他见多了，真正让他愤怒的是老师妻子的死，还会孩子的伤。祸不及家人，即使作为雇佣兵，欧阳也严格遵守这一点，只要家人是无辜的，他绝不会轻易伤害他们的性命。
“木家老三，木天骄吗？”欧阳并未将愤怒表现在脸上，这是职业习惯。
“你还太弱，无力抵抗木家。”老师不想让欧阳做傻事，极力劝阻道：“事到如今，我忍气吞声没关系，倒是你，天赋尚佳，不应该拘泥于此，外面的世界才是你的舞台。”
“我会的。不论以后怎样，眼下，我有了气源修炼的理由。”欧阳抬头望向星空，眼神之中闪过一道杀意，“这么晚了，我回去了，对了，老师，我申请明天主动加训，关于气源修炼的。”
老师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见欧阳逐渐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欧阳，我叫罗星宇，今后你于我而言，为师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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