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圣传人
空山寂寂,群星璀璨,流光四溢,一岗流水顺势而下,发出潺潺之声,疏林修竹之内,虫鸟啁啾,将山林映衬地分外寂静。武泽名信步走出屋外,只见师父峨冠博带,宽袍广袖,神色凝重地仰望着星空,微风拂过,袍袖轻轻摆动。
“师父,您又在观察星象了”
“是,近来,为师最近总是莫名感到几分焦虑,想看看星象是否发生重大变化。”
“群星散于四面八方,且静极思动,峥嵘毕现,隐隐互有干戈相侵之意,西边一星,极天际地,颇具王者之相。”
“师父,那这些都又象征着什么意思呢?”
“群星散于四方,是指四面八方都有英雄豪杰,寓意当今人才之鼎盛,在为师看来,神州只有三国时期曾如此群英荟萃过。”
“群星静极思动,峥嵘毕现,是指天下承平日久,英雄豪杰都不愿长剑空利,空老林泉,天下即将四方云扰,豪杰蜂起。”
“西边一星,极天际地,寓意有王者将兴于西边,但为师又看到紫微星依旧光华润泽,那么这王者将不是兴起于庙堂而是江湖。”
武泽名怔怔地听着师父说着,急切说道:“师父,那您的意思是中原武林即将纷乱,可是我武圣门的宗旨是:在中原武林板荡之时,补缀乾坤,斡旋天地,为中原武林开太平。既然中原武林行将大乱,我武圣门岂不无法袖手不顾?”
“为师给你取名武泽名,是期望你泽及当时,名留后世。我武圣门弟子承祖先之衣钵,练不世之绝技,岂能长期与草木同腐。百余年来,中原武林承平日久,我武圣门弟子也都秉持祖宗遗训,韬光隐晦,甘老于林泉之下,以至于江湖已经忘了武圣门这一门派,但如今四方云扰,天下行将大乱,也正是我武圣门弟子重出江湖,除残去暴,造福中原武林之时。”
“为师决定派你深入中原武林,寻同志同道合之士,铲除中原武林乱源,维护武林太平,如此既不负我派祖宗遗训,维护武圣门宗旨,又则光大我派绝学,使我武圣门长存江湖,永垂不朽。”
“师父所命,徒儿敢不从命,但徒儿学艺未精,智术短浅,深恐一入江湖,有负师父厚望,有辱师门令誉。”武泽名不无忧虑地说道。
武泽名师父哈哈笑道:“我武圣门武功之博大精深,岂世间凡品所能比拟,想当年先祖武功公认为天下第一,江湖认为其武功之高,虽武圣关羽复生,恐也不过如此,尽皆心悦诚服,尊先祖为当世之武圣,先祖开基创派之后,本派也被江湖称为武圣门。”
“我武圣门不仅武功冠绝江湖,兼且精通奇门八卦,阴阳谶纬之术,收徒之时,最是严格,不但需要资质异禀之人,还需推究其天祚命理,因此,我武圣门虽人丁单薄,但其传人皆是出类拔萃,冠绝群英之士,以你当下的武功,虽未大成,但一出手就将名动江湖,威震四方,寻常武夫岂能相提并论。”
武泽名自涪城沿着官道径直向北行走,古人说蜀道崎岖,的确名不虚传,虽说是官道却也回环曲折,不时穿过崇山峻岭,山川大泽。好在天气逐渐温暖,到处花开锦簇,绿树新枝,更兼暖风习习,群鸟彼鸣我和,将蜀道景象衬托得生机勃勃。武泽名手提长剑,锦衣华服行走在官道上,一路欣赏蜀中景色,观看川中人物,显得好不自在,分外潇洒。蜀中人物景色虽好,但那张清丽的俏脸却不时浮现在脑海,那个缟衣素服女孩的倩影始终挥之不去,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孩,那个在天下山庄轻拢慢捻,浅吟低唱,挥洒如意的女孩。
遵从师命下山以后,闻道天下山庄变故,武泽名将第一站选在了天下山庄。在天下山庄与众多武林英雄一睹李文略不凡风采之后,武泽名本打算继续留在涪城查察西南武林动向,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孩却不经意间闯进了他的心田,弄得他分外惆怅,下山之时,师父谆谆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以有用之身,行无益之事。武泽名感觉自己就在做无益之事,时间再迁延下去,必然有负恩师教诲,因此果断决定北上,看下西北武林的情势,尤其是那轩辕剑派的动静。
武泽名信步一路北上,一日来到一座大城,城门高墙之上,大书 “天水”两字。天水乃中国西北名城,历史悠久,三国时期,名将姜维曾于此击破诸葛亮。武泽名步入城中,只见城中闾巷相连,市民摩肩接踵,一派繁荣景象,那西北之民似乎多历风霜,脸上各显精悍之气,与蜀中人们文恬武嬉,民风淳朴却又迥然不同。
时近正午,武泽名感到有些饥饿,便走进一家饭庄,选了一个临近窗户的桌位,点了一盘熟牛肉,一盘炒面大口吃喝起来。不多时,两个姑娘来到饭庄,在武泽名下首一张桌子上坐下,对店小二说道:“来两份招牌菜,再加两份油泼面”。店小二连声说好而去,不多时面、菜上桌,两个姑娘也边吃边聊起来。武泽名抬眼望去,只见上首姑娘鹅蛋脸型,脸色温柔,下首姑娘,杏脸桃腮,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两位姑娘均有中上之色。
只听下首姑娘说道:“赵姐姐,今天是咋家大哥被轩辕剑派正式录用的日子,真是可喜可贺,轩辕剑派待遇优厚,咋家大哥能够在这里被委以重用,姐姐家里的日子可真令人羡慕死了。”
上首姑娘满面荣光地说道:“罗妹妹可别这么说了,都是挣口饭吃,只是从西域贩卖食盐,经我们这天水分号再卖给关内民众,生意确实可观,因此那轩辕剑派给的薪俸确实也要多些,”
姓罗的姑娘道:“轩辕剑派经济富裕,仁义厚道,真是绝佳的安身立命之所,如果有合适的人的话,一定要咋家大哥给咋留意留意。”
姓赵的姑娘道:“那是当然了,我今天回去就给你家大哥说说,只是像罗妹妹这般智慧容貌,要找如意郎君有何难哉。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一定要你大哥在帮里给你物色一个相貌堂堂,有情有意的如意郎君给你。哦,对了,听说后天轩辕剑派掌门独孤亮就要来咋天水分号了,要不就叫你家大哥给你们撮合撮合,你看如何?”说完,那姓赵的姑娘实在忍受不住,一口茶水“噗”地喷向地面,捂着胸口哈哈大笑起来。
那姓罗的女子也哂笑道:“赵姐姐真忒会取笑人了,那独孤掌门乃人中龙凤,咋这等薄柳弱质岂配给别人以奉箕帚。”
姓赵的姑娘又道:“开个玩笑的,妹妹不要在意,想你家大哥那等微末之人,岂有机会结识那独孤掌门,不过说起那独孤掌门,凡我西北女子真没有一个不想嫁给他呢。”
姓罗女子道:“是的呢,是的呢,独孤掌门经纶济世,家财富可敌国,武道、商道、人道样样精通,听说还相貌旖丽,当然连赵姐姐这样的人物也钦慕的啊,只是独孤亮、独孤亮,这名字咋听起来像“毒姑娘”似的。”
赵姓女子道:“这个啊,你家大哥曾经对我说过,独孤掌门的父亲本给他取名独孤良,希望他将来能成为自己的良弼,更能似旺汉四百年之张良那样,兴旺轩辕剑派,但这独孤良长大以后,却对武侯诸葛亮钦佩备至,常说:大丈夫当效仿诸葛丞相胸怀韬略,腹隐良谋,挫天下于衽席之上,因此按谐音,改良字为亮。”
罗姓女子道:“这样啊,怪不得听人说,独孤掌门出场时,总是身披鹤氅呢,原来是效仿诸葛亮,那为啥不也羽扇纶巾呢?”
赵姓女子道:“独孤掌门是一个极其谦逊之人,常说自己最多学到诸葛武侯一半的本事,所以就将诸葛亮的标配‘羽扇纶巾’给去掉了。”
罗姓女子神往道“独孤掌门英才盖世,难怪会成为我西北女子的偶像。”
赵姓女子道:“独孤掌门如此近得人心,远得民望,与其天纵之才自是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他为我西北百姓做了三件事情。”
罗姓女子道:“三件事情,是哪三件?”
赵姓女子道:“第一件,自西域修建一条大道,贯通西北,为防风沙侵蚀,道路两边盛载树木,使我西北物产源源不断输往中原。”
“第二件,收服西北大帮小派,清绝匪患,约法三章,不得侵略百姓,自此西北人民安居乐业。”
“第三件,兰州太守儿子凌虐百姓,独孤掌门亲自将其抓到凉州受审,并督促将其绳之以法,自此西北贪官污吏、豪强恶霸俱都收敛。”
罗姓女子由衷感慨道:“我西北百姓,能有独孤掌门这样的英雄,能有轩辕剑派这样的大派作为屏障,真是万民之福啊。”
武泽名静静听着赵姓女子和罗姓女子私语,不禁越听越奇,越听越是震惊,没想到轩辕剑派在西北竟然如此深得民心,根基如此坚固,听那独
孤亮也是宏韬伟略,文武兼备,如果真有那一天,挥师中原,必将是我中原武林劲敌。
那赵姓女子和那罗姓女子不再谈论轩辕剑派,而是说起一些闺房琐事,武泽名也就不感兴趣,快速结账走出饭庄。
武泽名信步走在天水街头,回想那赵姓女子说的,后天独孤亮就会莅临天水,倒想当面见识一下这位传奇人物,也就准备在天水再逗留两天,听本地土人说城东东山景色甚美,便离开城关,大步直趋东山,去看看西北风景。
到达东山时,天色已晚,武泽名见山腰之上有座古庙,大书“天安寺”,就打算在此留宿一晚。在说明来意之后,知客僧也未拒却,安排其在东厢房住下。是夜,武泽名早早歇息,但想起那轩辕剑派在西北根基之固,独孤亮所得民望之深,而中原武林却又四方云扰,板荡不息,却又久久难以入睡。凝目窗外,月色溶溶,皎皎月光将东山照得有如白昼,不觉批衣起床,信步走上一个山头,举目欣赏东山夜景。只见那东山处处茂林修竹,松篁交翠,山花灿烂,流水潺潺,将那东山装饰得犹如画卷一般。
目睹东山夜景,武泽名不禁心怀大畅,郁结之情,一扫而空。忽然之间,远处有琴声悠扬响起,在这寂寂空山之中显得分外清晰。武泽名不觉十分奇怪,寂静空山,更深人静,谁人有如此雅兴,夤夜之间,抚琴一曲。
武泽名顺着琴声徐徐而行,来到半山腰一片平坦开阔之地,只见茂林疏竹之内点缀着几间石屋,东厢屋内一盏油灯在微风中摇曳,似乎随时就会油尽灯枯,一老者清奇古貌,埋首于石床之上,抚弄着一具瑶琴。琴音高亢,渊渊有如金石之声,使人仿佛置身于金戈铁马之间,热血如沸,渐渐地几个低音盘旋下来,琴音忽然低沉,给人雨去花残,悲秋伤春之感,嗟叹之际,琴音更低更缓,有如闺中怨女,睹物伤情,看今日之花已非昨日之花的郁郁寡欢。
武泽名被琴音所吸引,呆呆站在石屋几丈之外,听的如醉如痴。如果说那天下山庄的李瑜凤有意以琴音触动人的心声的话,这名老者就是在用琴音与人交流,告诉人其坎坷曲折,起起落落,最后烈士暮年,在雨去花残中看时间迁延,岁月荏苒,光阴消磨。
琴音忽然止歇,老者高声说道:“琴音忽起转折,何处英雄动我心弦?”
武泽名快步上前稽首道:“在下武泽名,今晚游览东山,听先生夤夜抚琴,竟被琴音所吸,一时间不能自已,万望见谅。”
那老者也稽首道:“少侠英气勃勃,年纪轻轻,精华内蕴,必是名门之后,请屋内说话。”
武泽名步入屋内,但见石床之上横架一具瑶琴,地上只有一张茶几,几把竹椅,由于家具简单,所以厢屋显得格外宽敞,墙壁上挂着一幅书画,为陆逊火烧连营图。
看着画上陆逊雄姿英发,刘备落荒而逃,武泽名不禁若有所思。
那老者为武泽名端上一碗清茶,问道:“少侠也喜欢三国人物吗?”
武泽名道:“自小僻处深山,山中无甲子,无以为乐,因此师父常给我们讲述一些历史故事,对三国时期的故事说的尤其多些。”
老者又道:“少侠以为陆逊与刘备这两人人物如何?”
武泽名道:“陆逊自不用说,书生拜大将,指挥若定,猇亭一战,火烧连营七百里,尽歼蜀军精锐,真三国之人杰。”
“至于刘备,尽管民间多有美化其传说,但在下认为,此人其实碌碌庸才:胸无韬略,不明兵势,拘执常理,不懂机变,假仁假义,虽伏龙、凤雏两人也不能匡扶。”
老者听罢,微一点头,又道:“假如刘备没有猇亭之败,仍然跨有荆益两州,按诸葛丞相草庐对所规划,自荆益两州同时北伐,少侠认为会兴复汉室吗?”
武泽名微一沉吟,答道:“在下觉得还是不能,首先,从荆州和益州两地起兵同时北伐,则兵力分散,分兵则易被各个击破。其次,战争比的还是国力,当时中原地区无论人口、钱粮都远远超过了蜀汉,蜀汉劳师远征,曹魏以逸待劳,胜负自是不言而喻。再次,东吴虎踞在旁,岂能坐看蜀国坐大,灭魏以后再灭吴,必会成为蜀国北伐掣肘。”
老者叹息一声道:“少侠精通韬略,见解精妙,令人佩服。”
武泽名道:“微末之见,岂能与高人共语,先生见笑。”
那老者见武泽名谈吐不俗,言语谦逊,不禁十分欢喜,又道:“我和你一见如故,如不嫌弃鄙陋的话,今晚在此共宿一宵如何?”
武泽名也十分佩服老者琴韵高雅,举止不凡,又难得这位先生盛情邀请,就道:“如此甚好,只是叨扰老先生了。”
那老者当晚和武泽名秉烛夜谈,交谈甚是欢畅,武泽名见那老者目光如炬,举手投足之间显得云淡风轻,隐约猜出老者其实身负上乘武功,只是老者不问他武学门派,自己也就不提。
次日破晓,武泽名起床正准备与老者告别,忽然一片杂碎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四名汉子快步来到石屋前。当前两人黄衣打扮,一人长发飘拂,一人头戴纶巾,另外两人仆从打扮,抬着一箱礼物。
只见那长发黄衣汉子抱拳稽首道:“轩辕剑派天水分舵舵主王刚见过残剑门主,这位是敝派副舵主周俊。”
纶巾汉子也稽首行礼。
老者微微一愕,道:“残剑门是中原大派,老夫乃东山一村夫,王舵主定是弄错人了。”
长发汉子恭敬说道:“此事深怪在下智识短浅,贤士居于身边而不识,直到昨天,敝派独孤掌门命人飞鸽传书给在下,说残剑门主隐居在敝派治下已有二十年,命在下定须亲自登门致歉,往日不知不周之处,还请高士海涵。”
长发汉子挥一挥手,两名仆从打开箱子,只见是一些古玩字画陈列其中,那些古玩字画色泽深厚,显是历史悠久。
长发汉子又道:“闻道残剑门主雅量高致,敝派特准备了一些古玩字画,聊表敬贤之意,请门主笑纳。”
老者道:“老夫已经退出江湖多年,早已习惯了躬耕田园的生活,山野闲散之人,古玩字画已不能娱其耳目,还请舵主收回,替我致谢独孤掌门。”
长发汉子显得颇为无奈,说道:“在下今天登门拜访门主,除了致歉往日不敬之处外,还有一事盼与前辈商量。”
老者微一颔首,道:“舵主请说。”
长发汉子轻咳一声道:“我轩辕剑派得到消息,中州圣门正加速合并中原武林各派,残剑门因历史悠久,武林声誉素著,又兼派中高手众多,正是圣门鲸吞之对象,如果不出意外,近期对贵派就要展开攻击。”
长发汉子看了看老者,又道:“所以,我轩辕剑派独孤掌门认为,如果残剑门主能够不嫌敝派微弱,加入我轩辕剑派,和我派一起共同反抗圣门侵略,一则我派得到强助,独孤掌门定当重用,另则残剑门基业不灭,门派可保,此事家国两利,还请前辈考量。”
老者眼望东方,神情复杂,怆然说道:“二十年前,老夫已经退出残剑门,发誓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残剑门存亡绝续与我已再无关系,还请舵主回告独孤掌门,就说老夫早已心灰意冷,再无与人争雄斗胜之志,只愿余生寄傲于琴书田园,苟且度日,了此残生。”
旁边的纶巾汉子忽然说道:“残剑门主此言差矣,想我轩辕剑派望重武林,独孤掌门更是雄才大略,英雄盖世,日后挥师中原,定能绥靖四方,一统江湖,届时我轩辕剑派自是人人称羡,个个敬佩,那该何等荣耀,门主若能共襄大业,自能光大残剑门派门楣。另则,我等习武之人,深荷师门厚恩,饮水思源,师门有难,焉能袖手不顾?所以,我师兄所言还请门主三思。”
老者未及说话,身旁的武泽名忽然愤然说道:“两位舵主说的冠冕堂皇,但在下想问一下,这样的话,残剑门并入轩辕剑派跟亡于中州圣门又有何不同?”
长发汉子哑然一笑道:“自然是大有不同,圣门是暴力胁迫,并入圣门,日后只能为虎作伥,为奴为婢,苟且偷生,但加入我轩辕剑派,是替天行道,为天下芟夷祸乱,为武林谋太平,且我轩辕剑派,义字当先,大家兄弟相称,派中何等温情,而圣门利字当头,尊卑分明,人情多么凉薄,我派与那圣门岂能相提并论。”
武泽名道:“强词夺理,也想自然其说,阁下口口声声定鼎中原,一统江湖,似乎中原武林已成阱中之虎,束手待缚。在下不才,想见识一下轩辕剑派的武功究竟何等神妙,人物又是怎样俊秀神通,竟然人人如此信心满满,视我中原武林如无物。”
长发汉子道:“敢问少侠何人?”
武泽名道:“在下武圣门弟子武泽名。”
在场之人脸上均现迷惘之色,长发汉子勉强说道:“武圣门,久仰,久仰,少侠名门之后,自非凡品,但是来者是客,在敝派治下动手,实在有违我派待客之道。”
武泽名慨然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坦坦荡荡,何必如此繁文缛节,我辈习武之人,较量武艺,份属平常,阁下不必过谦。”
言辞之间,一股磊落光明之气溢于言表。
旁边纶巾汉子道:“武少侠襟怀坦荡,既然非要与我等切磋技艺,就由在下领教少侠高招如何?”
纶巾汉子缓缓抽出一把刀来,脚踩八卦方位,长刀斜斜抬起,一片肃杀之气忽然充塞天地之间,几只乌鸦惊叫一声,冲天而起,箭一般直飞而去。
长发汉子道:“周师弟武功出自河北神刀门,刀法圆转如意,身法悟自五行八卦,更是变幻莫测,武少侠小心了。”
武泽名也是缓缓抽出一把剑来,只见那剑宛如一泓秋水,发出阵阵清冽之气,一看便知是一柄好剑。
武泽名道:“此剑乃我武圣门创派祖师所铸,取名太平剑,意在时时提醒我武圣门人,勿忘我派‘为中原武林开太平’的宗旨。今天,在下就以太平剑来迎接阁下的高招。”
那纶巾汉子被武泽名气势所慑,不敢怠慢,脚踏八卦方位,呼呼呼连砍三刀,刀势如虹,前后连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刀风所及,树上落叶萧萧而下,显然武功已是非同凡响。
武泽名腾空而起,三式刀招尽被踩在脚下,人在空中,忽然剑气犹如浩荡江风席卷而至,分波裂浪般直扑纶巾汉子,太平剑更散发出一片浩然正气。当地一声,长刀坠地,断为两半,纶巾汉子右肩之上鲜血汩汩而出。
纶巾汉子呆呆而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忘记了长剑透体的痛楚,很显然,对方仅一击就使自己刀断人败,如果不是手下留情的话,自己已是刀断人亡。
长发汉子扯碎衣襟,包扎好纶巾汉子受创之处,抱拳道:“多谢少侠留情,少侠一招击败敝师弟,武功深不可测,就是我们兄弟联手,也远不是兄台对手,在下佩服。”
武泽名道:“侥幸赢得一招,不足挂齿,只是想告诉兄台,征服我中原武林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请转告独孤亮,中原武林人杰地灵,绵延千载,自有其存在的道理,请不要妄动干戈,否则,战事一开,兵凶战危,必将引起无穷杀戮,甚至引火烧身。”
长发汉子微一颔首道:“少侠金石之言,在下一定转告。只是少侠如此人才,我独孤掌门素来求才若渴,明日独孤掌门就会驾临天水,他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届时少侠可以自己与独孤掌门一叙衷曲。独孤掌门惊才绝艳,相信少侠也会有所裨益。”
武泽名微微蹙眉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贺大驾,见一见你们眼中神仙一般人物,独孤掌门。”
表面上武泽名显得极为谦逊,但言辞间却是“对方眼中的神仙人物”,显是并没有将独孤亮放在眼里。众人也明白,他一招败敌,有意显示高深武功,意在挫动轩辕剑派锐气。
长发汉子对残剑门老者及武泽名均抱一抱拳,说道:“先生雅量高致,少侠英雄了得,均非在下所能说动,我等这就返还,禀明独孤掌门,请掌门自行定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那长发汉子大手一挥,带着轩辕剑派其他三人转身而去。天地瞬间恢复宁静,只剩地上无尽的落叶随风起起落落,飘飘悠悠,晨曦射在竹林松涛之上,万物瞬间生机勃勃。
武泽名抱拳对残剑门老者说道:“轩辕剑派气焰嚣张,在下一时之间难以自已,贸然对其动手,连累老先生了。”
残剑门老者道:“少侠仗义援手,扶老夫于危难之间,宽恩厚德,铭记在心。只是那轩辕剑派虽然暂时铩羽而归,但又岂肯干休,如果少侠不嫌老夫不才的话,是否可以再留片刻,一起筹思对策,共御强敌。”
武泽名道:“如此甚好,只是有劳先生神思。”
那残剑门老者领着武泽名再次进入厢屋,沏上一壶浓茶,分宾主坐定。老者道:“少侠原来是武圣门之后,名门后裔,果然不同凡响,百余年来,武圣门绝迹江湖,老夫也只是少年时听恩师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武功冠绝武林,平日隐居在武圣山上,但当中原武林危难之时,则仗剑而出,挽中原武林于既倒,为中原武林开太平。至于武圣山仙乡何处,武圣传人怎样冠绝武林,年代久远,也只剩下一些零星传说。”
武泽名摇摇头道:“江湖传闻,道听途说,岂能作数,在下碌碌庸才,前辈谬赞。”
老者道:“少侠这次下山,是否也是看到中原武林面临巨大凶险,江湖杀戮四起,生民凌虐,又需新的英雄挺身而出,扶大厦于既倒,救武林于水火。”
武泽名点头说道:“我中原武林四分五裂,征战不息,轩辕剑派虎踞在旁,常怀鲸吞之意,恩师秉持师门祖训,不忍坐视中原武林亡于异族之手,命在下访觅有德之人,助其芟夷暴乱,使江湖重新风平浪静,习武之人再度安居乐业。”
残剑门老者叹道:“有武圣门在,武林幸甚,中原幸甚。但少侠已入西北腹地,想是也了解到那独孤亮的确雄才大略,年级轻轻,武功已是深不可测,更兼这些年来,唯才是举,任贤用能,手下四大护法,十大长老,五行旗使,人人身怀绝技,轩辕剑派已是上下一心,将士用命,誓将入寇中原武林。”
老者微微一顿,又道:“正如那轩辕剑派王刚所说,独孤亮正在不拘一格网罗人才,像少侠这样的少年英雄,独孤亮又岂肯错过,另外,武圣门宗旨是为中原武林开太平,那么将来必将成为其入侵中原武林的重大阻碍,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独孤亮又焉能不查察清楚少侠的武功及身份底细,所以,明天那独孤亮必定会亲来此地拜会少侠,不知少侠做何打算?”
武泽名慨然道:“道不同注定彼此为敌,在下也想会会这位望重西北的神仙人物,究竟是何等的不同凡响,我中原武林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岂能任其宰割,明日那独孤亮来此,若想倚仗武力,凌虐在下的话,泽名定当奋起抵抗,让其见识我中原武林宁死不屈的骨气,在下武功虽低,但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一挫轩辕剑派的嚣张气焰。所以,纵使身处虎狼窝中,泽名又何惧哉,即使为中原武林靖忠,也是死得其所。”
残剑老者抚掌笑道:“佩服,佩服,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既然少侠青春年少,尚且无畏无惧,老夫已是风烛残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就陪少侠一起会会那独孤亮,见识一下这位武林不世出的传奇人物。”
武泽名道:“打扰老前辈清修,在下心中已是惶愧不安,岂能再让前辈卷入险恶风波之中,明日前辈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残剑老者道:“二十年前,老夫心灰意冷,抛下残剑门掌门之位,来此天水隐居,发誓再不过问残剑门及江湖之事,只愿从此青灯伴古琴,了此余生。但适才为少侠舍生取义的侠义情怀所动,情愿再破一次例,与少侠一起为我中原武林再尽绵薄之力。”
武泽名哈哈笑道:“前辈高义,先天下之忧而忧,我中原武林传承千年,岂能一旦为胡虏所灭,泽名就追随前辈,执鞭随蹬,誓死反抗轩辕剑派入侵。”
残剑老者也是豪情万丈道:“老夫就再为少侠抚琴一曲,此曲为唐时名曲《英雄吟》,以纪念你我二人东山相逢。”
琴声铮铮响起,犹如万马奔腾,惊涛拍岸一般,将英雄慷慨豪迈之情演绎地淋漓尽致。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