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阿曼
清明过后，天气晴朗，空气湿润，风清气爽。
雨阳坐在凳子上，自己泡上一杯清茶，静静的翻看书籍。
偶尔轻风吹过，会帮他掀一页，少年对微风报以微笑，便当是感谢了。
书上的知识很有趣，雨阳总是会看的入迷，他把经常放在右边的水壶茶杯放到了左边，以左手端茶饮茶。
少年并非左撇子，做出如此改变，便是因为右手不太好操纵，上面如葡萄藤缠绕的鱼王，微微有些重量。
不过少年翻书还是会拿右手，因为左手翻书真的会很不习惯。
今天，和往常一样，小沐和王燕在青叶镇那边照看铺子，闭门三天不接客，一开门便有许多客人登门，乱的不行。
好在雨阳让疯子和茶水汉子去帮忙照看，再加上那两名店铺伙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此少年才会安心坐在家家里看书喝茶。
他看完一页内容，伸手翻书，还未看清楚一个字，鱼王一动尾巴，将书重新翻回去。
少年没有争执，闭目养神，等了两三分钟，这才睁开眼睛再次翻过去一页。
哪知道鱼王再次翻回去，如此反复，重复了有四遍。
少年终于是忍不住，再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便合起来放在一旁，端起茶杯，感受着清风拂面，茶水清香。
喝了两口，鱼王伸出尾巴放在温热的茶水里头。
茶水登时变成黄色，有一股异样的味道。
少年冲鱼王微微一笑，倒掉茶水，冲洗干净杯子，又倒了一杯。
谁知鱼王再次伸进去尾巴，一杯茶水，再次变得污浊不堪，让人难以下咽。
雨阳还是不生气，冲洗好杯子放回原地，起身走到樱桃树下，抬起头来静静观赏那颗已无任何赤红色樱桃悬挂的树木了。
少年心知，自从自己得到所有樱桃之后，这樱桃树便丢失了气运，虽然村子四周的群山以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被打开，源源不断的有元气汇入冲刷村子地界，但樱桃树很难再长出樱桃了。
这是真的，疯子也如此说过。
茶水汉子做以剖析，便说当年村子上凝聚了太多的大道元气，当村子的保护被撤走的时候，崩溃下来，那一瞬间才产生的樱桃和鱼王，当然还有三人不知道的池塘。
以后不管有多少的大道元气积压，因为有四处开口外泄的原因，都不会再生出什么大机缘了。
村子只是会枝叶繁茂，看起来不那么破败了而已。
鱼王“嗖”的一声从雨阳手臂上窜出去，黑色的背鳍化作银白色，自然是道道雷电。
只见它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用雷电萦绕的背鳍在樱桃树上来回游走，削铁如泥，切下来不知道多少根树枝，往雨阳头上砸去。
少年以崩龙拳灵巧躲避，同时不断出拳，将落下的树枝全然打碎成为齑粉。
雨阳阳气鼎盛，雷电之力霸道，如重器，随意震碎如齑粉。
鱼王阴气鼎盛，雷电之力阴柔，如尖刀，可肆意切开万物。
这便一阳一阴最明显的差距。
雨阳手一挥，冲鱼王喊了一句：“回来。”
鱼王没有听话，又切下来几根树枝，这才重新缠绕在雨阳的手臂上。
少年冲鱼王说道：“你毕竟是一只妖兽，没有名字可不是什么好办法，你又不会说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字。可我才疏学浅，看了这么多书也只认识几个字而已，给你起名字的话，也起的不太好。”
鱼王瞪着少年，悲喜不知。
少年笑笑：“过段时间吧，等我想到一个好名字了再说。”
鱼王不会说话，但也没有点头摇头表示赞同和拒绝。
雨阳带着鱼王，又去了一趟池塘。
昨天垂钓鱼王的时候，被它引动的钩子钩中了脸庞，如今虽然伤势已好，但当时鲜血滴落在池塘中，引发出来胸膛十字烙印，少年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不过为什么会发生这等异样少年不知，他只知道自己要一探究竟，搞清楚那个连疯子和茶水汉子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来头的十字烙印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站在池塘边，静如境。
拿出玉七星短匕，准备在左手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用鲜血来尝试，这池水和十字烙印到底有什么联系。
但刚拿出玉七星短匕，鱼王眼神锐利，一张嘴喷出雷浆，吓得雨阳失神，玉七星短匕失手。
就在此时鱼王一口将玉七星短匕吞下，偌大的匕首竟像是掉入了个无底洞，没有丝毫踪迹。
少年摇摇头，看着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的鱼王道：“别闹，快吐出来，这东西对你来讲没有裨益。”
鱼王趴在雨阳手背上，闭上眼睛懒洋洋的。
少年面目冷淡，元气一动。
顷刻间，鱼丸感觉嘴巴被什么东西给涨大，玉七星短匕最终拿不住，飞掠出去，停在雨阳手心。
鱼王目瞪口呆。
少年笑笑：“这是我的本命物，你的嘴巴无法自成一片天地隔绝元气，是根本拿不走的。再者来讲，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鱼王悻悻然，趴在少年手背上，也不做表情。
少年摇摇头，看书不得，喝茶不行，就是想探究池水的异样，恐怕鱼王也要做干扰，村子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他离开村子，慢悠悠的走向青叶镇。
铺子人很多，熙熙攘攘，生意很是不错，少年看在眼中，很是欣慰。
他几步走上前，拍了下正在维持秩序的疯子。
后者转头，看到雨阳当即一笑：“公子，怎么不在村子里看书了？想看看生意如何？你看这里如此多人，生意自然不会差。另外，有我和狗尾巴草在这里看着，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千修境，还是两名，足以在青叶镇呼风唤雨。
少你点点头：“我有些事情找你。”
疯子笑笑：“不会是要给我和茶水汉子涨工钱吧？好啊好啊，不过不要涨我的，还是涨茶水汉子的吧。我们说了，谁赚的钱多谁买酒喝。”
雨阳没有说话，和疯子去了后院。
疯子拿来店里品质最好的茶叶，给雨阳沏了一壶，给双方倒上，轻言开口：“公子，你说吧。”
雨阳把右手放在桌子上，鱼王自然就躺在桌子上，像是死了一样，蔫不拉几的，看了眼疯子，又懒洋洋的躺下。
雨阳说道：“现在樱桃也拿了，鱼王也莫名其妙的跟了我，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动身去落日城了。特地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青叶镇这边的铺子生意如此之好，肯定不能丢掉。外加去落日城，事情繁多，不可能带上小沐和王燕。如此一来正好，让她们两个看着铺子，照顾生意。”
“不过附近山头还有不少仙家势力，虽然有关云木在，但我还是放不下心，不如就让茶水汉子呆在铺子里，看着小沐和王燕两人。”
“落日城的话，就我们两个去吧。”
疯子没有任何异议：“一切听公子安排。”
雨阳道：“这件事情我之后会和茶水汉子说的，他同意就好，不同意的话，你就呆在铺子里吧。”
疯子看了眼雨阳，眼神诡异。
少年笑笑：“我知道，你因为我爹的原因，要保护我证道。茶水汉子虽然嘴上说着要当我的师傅，但一直以来除了拳意，没有教过我任何东西，所以你以为他有别的想法，所以不放心。”
疯子摇摇头，推给雨阳一杯茶：“公子说错了。这段时间我和茶水汉子交谈甚欢，互相道出了很多底细，他是确确实实想收你为徒的。只是碍于我的情面，再加上你在混元境将他打败，面上没光，便不敢再提做你师父一事。”
雨阳接过茶杯，轻轻嗅一下，觉得味道很是好：“那你为什么面露为难之色。”
疯子“嘿嘿”一笑：“公子说茶水汉子同不同意，那他肯定不同意。虽然他不敢说当你是师父一事，但还是一心要你传承他的衣钵，去落日城机缘之多，修炼之多，他肯定想陪在你身边，看你修行上若是出岔子了，或是心头种下心魔种子了，歪了大道之路，便会出手指点一二，破除迷津。这样才能如他所愿，做你的师傅。”
“若公子以茶水汉子的意愿为决定，那留在铺子里的肯定是我。面露难色，不过是没有护在公子身旁而担忧罢了。”
雨阳挠了挠头：“原来是这样。”
疯子久违的喝了口茶：“我和茶水汉子都很随和的，虽然都想跟着你去落日城。但若是公子执意留下一人，无论是谁，当天心中会不好受，但肯定不会有异议。公子只管做出决定，我们两个听着就是。”
雨阳点点头：“是了，我回去想一想，再决定和谁一块去落日城。”
疯子道：“这样最好。”
雨阳并未说话，他从腰间取出来那根半仙兵品质的雷链放到桌子上。
如死鱼一般的鱼王登时来了劲头，直起身子，张开大口跃跃欲试，但看到疯子投来的不善目光，便耷拉下脑袋。
雨阳说道：“玉七星短匕乃是我的本命物，可以随心而动，这自然是好的。这雷链，我也想将其炼化为本命物，你有什么办法吗？”
疯子笑着摇摇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公子有些好高骛远了。想把半仙兵炼化为本命物，可不比成神简单。落日城秦家七件半仙兵，传承了那么多年，公子可见有一件被炼化为本命物的？并非不愿，而是不能。千年以来，也就八祖等人能做出如此壮举，将半仙兵炼化为本命物了吧。”
雨阳羞赧的收回雷链：“是我想太多了。机缘太多，总觉得放在身边也留不住，便想着炼化为本命物。”
疯子道：“公子不用担心，我看雷链性格温顺，对公子也有不少好感，即便不是本命物，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炼化为本命物还多了些束缚，适得其反画蛇添足，公子还是不要想了。”
雨阳认定这种说话。
雷链从腰间伸出一端，在雨阳脸上蹭了蹭。
少年痒的“咯咯”乱笑，勉强把雷链按下去。
疯子叹口气：“羡煞旁人啊。”
他喝了口茶，觉得苦涩无比，是没有烈酒好喝：“那公子就回去定夺一下吧，看看究竟让我和茶水汉子谁人留在铺子，谁人跟你走。这件事情我也会和茶水汉子说一下的，让他做好个准备。”
雨阳点点头，正要开口，疯子插嘴道：“话说公子就没有一点打算带上小沐或王燕其中一个的？不瞒你说，这两个姑娘于公子的好感不低，王燕表现的多与你亲近，小沐却生性内向胆小害羞，不敢和公子走的太近，但两人对公子都是一心一意。若是把她们留在铺子独守空房，公子真的狠得下这份心？”
雨阳面色有些难看。
疯子说道：“一路上，就你我两个糙汉子，不免无趣，不如带个王燕，给公子打理一些家务，若是天气转凉，也可让她暖下床榻。说不定王燕会很乐意的，公子真的不要？”
雨阳冷冷说道：“我觉得还是带上茶水汉子的好，毕竟他不会给我出什么馊主意。”
疯子摆摆手：“开玩笑开玩笑，公子切莫当真。”
说罢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雨阳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村子里的机缘，我发现并不只有樱桃和鱼王两样，那方池水好像也不简单。我觉得先把池水的秘密搞清楚了，再出发去落日城。”
疯子眼中露出羡慕之色：“公子身上，一件玉七星短匕、一本大道万象功、一身雷电神术、一片不知名的薄冰、一个不知名的十字烙印、一条半仙兵品质的雷链、一条未来可期的妖兽鱼王、如今再多一分不知名的机缘？公子，不是我说，承受的住吗？”
雨阳笑笑：“没问题。”
疯子笑笑：“好！那这份机缘我要亲自看着公子拿到，混元境便得到如此多的机缘，我还是生平未见。公子的命，别说是令尊开口了，就是没人说，我拼了命也要护住。往后公子飞黄腾达的时候，若我还在，记得不要看低我，若是我不在了，便在我坟前说道说道公子无敌于多少年轻俊彦，我黄泉路下，也能和那些孤魂野鬼吹嘘一番。”
雨阳没好气的笑笑：“得了吧，你会活的很好的。走吧，那方池水我有些眉目，拿到手中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如你就随我前去，一同取之。”
疯子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好！”
雨阳道：“对了，这条鱼王还没有名字，我定夺不下，不如你帮他取一个？”
疯子冷冷看了眼鱼王，目光不善，语气更是不善：“既然是条鳗鱼，就叫阿曼吧。”
和大黄类似，疯子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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