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平凡的力量
王本凡度过了十七年人生中最难耐的一个下午。
等到傍晚，送走最后一个学生，王本凡关上画室的门，去隔壁李奔的宅子找他，敲门后却无人应答。
“我在这。”李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本凡转身，见对方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去你家了。”李奔对王本凡说。
“我家？“王本凡一下变得有些紧张。
他可不希望把父母扯进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里来。
“放心，我只是告诉你父母今晚你不回家睡。”
见王本凡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于是李奔又说：“你不是要证据吗？”
随后他瞬间便出现在了王本凡身前。
“准备好了？”李奔问。
“嗯。”王本凡深吸一口气，忐忑的回答。
一阵劲风自上而下的吹过，令王本凡睁不开眼。
等风过去，王本凡发觉周围一片寂静，再睁眼，惊讶的发现他正飘在空中。红河镇就像一个小小的微缩模型，躺在他脚下。
李奔拉着他的手腕，一层蓝色的光膜将两人都包裹起来。
王本凡正想开口问话，便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推着他向前飞去。
“我们去哪？”
从惊讶中平复，王本凡此刻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夜幕徐徐落下，一道蓝色的荧光像流星般从北陆的上空飞过，然后降落在一处绵延万里的山谷之中。
王本凡从未见过这么茂密的树林，双眼闪着光、环顾打量着四周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苗山。”李奔说，“北陆的一处无人地带。”
李奔告诉王本凡，苗山山脉自南向北绵延上万里，山中栖息着五花八门的凶猛异兽。
“异兽？”王本凡刚向前迈出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对的，不是什么狮子老虎，而是异兽。”李奔说，“厉害的，一头就能灭掉一整只军队那种。”
王本凡咽了咽口水，乖巧的走回李奔身旁。
“来这里干嘛？”王本凡问。
“向你证明啊。”
李奔从兜里取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玻璃管，管中装着半透明的粉色液体。
李奔将管口的玻璃塞拔开，王本凡嗅到一股令人食欲高涨的香味。
“这是‘百味’，用龙鲸涎和金雀髓混合炼制而成，只需一滴，就能把方圆二十里内的飞禽走兽全都引来。”李奔说着，将整管液体都倒进了脚下土地里。
很快，王本凡便听见隐隐有声响从远处传来，但又迅速消失了。
“然后呢？”王本凡问。
“坐下休息，等天亮。”
李奔找了颗粗壮的榕树靠着树干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地面，让王本凡也上前。
王本凡左右环顾，随着太阳落下，森林里开始暗下来。
即便他好奇心旺盛，此刻心里也有点发憷，只好走到李奔身旁，隔了一个身位坐下。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王本凡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你能确定要找的人就在红河镇？”
李奔取出一些干粮分给王本凡，然后说：“我有我的办法。”
王本凡又问：“你说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也就是说你也有跟我一样的……力量？”
“衡。”李奔咬下一块荞麦饼干，说，“那种力量与灵气不同，我们将它称为‘衡之力’。”
“你们？”王本凡听出了李奔话里的蹊跷，“还有别的人？”
李奔挑眉道：“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说完，他起身用树枝架起一个火堆，淋上鱼油燃料，用火石点燃升起一团篝火，然后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王本凡。
王本凡拿起水壶喝了几口，见远处草丛动了一下，从中探出一条红色的小蛇，朝着药剂滴落的位置游去。
小蛇只向前游动了几步，便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头漆黑的鹰隼轻啸一声，便抓着小红蛇飞上天，消失在夜色中。
到现在为止，树林中都很平静。
王本凡打了个呵欠，也闭上了眼，但没睡着。
……
“小凡，起来了。”
王本凡听见李奔在喊他，睁眼后发现天已经亮了。
身前的篝火熄灭，四周宁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王本凡站起身，抖去身上的泥尘。
“来。”李奔面带笑意对王本凡说，“我带你去看证据。”
王本凡跟着李奔走进林中，行进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树木倾倒了一片。
再走进一点，王本凡看见一个像是犀牛的庞然巨兽倒在地上。
在那巨兽的对面有一头黑色的犬形怪兽，头与身子一样大，张着嘴死死咬在前者的脖颈上。
而巨兽头顶的犄角则刺进了犬形怪兽的腹部。
看这景象，两头异兽都是被李奔洒下的“百味”吸引而来，途中相遇爆发了恶战，最后同归于尽。
“这能说明什么？”王本凡问。
“别急，再跟我来。”
李奔说，然后带着王本凡向右侧走去。
没走一会儿，又看见四五头异兽的尸体，都是一个咬着一个，看样子又是一处同归于尽的惨烈现场。
接下来，李奔又带着王本凡看了好几个类似的场景，相似的场面接连出现，显然不是巧合。
“怎么样？”李奔有些得意的问王本凡。
王本凡没有说话，看李奔的意思，似乎是想表明，这些异兽相残的场景都与他有关？
“我不太明白。”王本凡老实说。
“来。”
李奔抓住王本凡的右手，带着他缓缓上升，到达一定高度后停了下来。
李奔指着下方，王本凡跟着看去。
以他们昨晚过夜的林地为中心，半径数十公里的圆形范围内，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兽类的尸体，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异兽的坟场。
缓缓落地，李奔察觉到王本凡的手有些颤抖。
“理解了吗？”李奔问。
“有一点……”王本凡咬着手指甲回答，“这就是你说的……‘衡之力’造成的？
“一个普通人被上百头异兽围攻，这种状况算是特殊了吧？”李奔问。
王本凡点了点头。
“这时，你体内的‘衡之力’便自行发挥了作用。”李奔向王本凡解释，“通过触发连锁事件，将发生那种状况的可能性消除掉了。”
“被吸引而来的异兽，因为在途中遇上了别的天敌从而互相厮杀，最后同归于尽。”王本凡喃喃自语，“而在林中的我，感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李奔赞许的点头，说：“这就是‘衡’的力量，将世间的特异性抹去……”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平凡的力量。”
……
回到红河镇，王本凡基本相信了李奔的话。
然后他便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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