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踩云纵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弱肉强食,只有有了力量才能有话语权。”秒白水说完便将一节枯木扔到火堆里,发出一阵“霹雳啪啦”声,然后在怀生没有看到的角度使劲的抿了一下嘴。
“呼~我现在终于明白,师傅下山前的话了,薪火相交,识性不停,弱肉强食,莫不如此。”说完这段话,怀生的身体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鄱州,鄱阳城。”想到当时那秦姓红甲将军和花豹的对话,怀生便想起了马上的包袱,还有那个扎着蝎尾辫身着蓝灰色花格布衫的姑娘。
“兮兮姑娘,为了柳公,也为了长柳村朴素的村民,我也一定要把你救出来。”怀生望着那漫天的星辰,还有那如沙画一般的星空,心中不免更加悲痛。
“还有,秀儿姑娘——”
……
数日之后,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照射在那火红的枫叶上,形成一圈圈明亮的光圈,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两道白色的身影迎着艳阳匆匆而行,一个是温文儒雅的公子哥,一个是祝发空门的僧人,这样一对组合也算是奇特,好在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山间小道。
“哎,怀生,话说你能不能快点,这大太阳晒得我皮肤都黑了。”秋白水手摇着折扇,以脚尖点地,身轻似燕,一纵便是数丈之远。
可怜勉力跟在后面的怀生听了秋白水的话后更是满脸黑线:“是你自己要跟我去鄱阳城,我还受了伤,你快,你先去啊。”
“别唬我,你那伤就是点皮外伤,那天你是力竭才导致的昏迷,这几天估计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秋白水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在后面步伐沉重,跟的气喘嘘嘘的怀生,翻了个白眼,“别告诉我你没有轻身法门。”
“呃,在寺中我没有习轻身功法,平时都是强行提气而行。”怀生摸了摸光溜溜的额头,尴尬道。
“唉,算我欠你们的,要不我教你一套轻身功法吧,你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敢到鄱阳城呢,不过你那师门……”
“我们?”
“哎哎,你学不学!”看到怀生怀疑的目光,秋白水连忙将话题扯开。
“学,当然学,师傅说过,万法归宗,应该多去感受感受其他的法,其他的道,对日后自己的修为有好处,不要把自家功法泄露出去就好。”
“你师傅还真的是……黑……”秋白水无奈的耸了耸肩,要知道,在这片神洲大陆上,门弟之见还是相当严重的,一旦拜入一个师门,不旦本门功夫不能泄露,别派功法也是不能再习了的。而怀生师傅的做法,虽然黑了点,但也算开放。
“别乱说我师傅,你要教快教。”怀生听得秋白水评论自己的师傅,心中也稍有不快,毕竟是师傅从小将他养育成人,在他心中有着不容质疑的地位。
“好了好了,你听好,我这门轻身功法的名字叫七星踩云纵,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了,当年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轻功。年前被我偶然所得,奈何我走的乃是修者之路,这七星踩云纵对我也是鸡肋。”秋白水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七星…踩云……”
怀生却是根本没有去理睬秋白水,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呃,被你打败了。”看到怀生根本没有去理自己,秋白水也是一脸的失败样,连忙说到,“我记得上次佛山论道你施展过一套掌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大禅十八绝技的罗汉七星拳,虽然两者功法套路不同,不过蕴含的原理应该是类似的,所以这门功法你领悟起来应该也挺快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把步伐精要给你演示一遍,至于心法就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了。”
闻得秋白水的话,怀生也是连连收紧心神。
“据我研究,所谓七星便是对应天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星,你们武者讲究的是以自身小天地来映射外在大天地。罗汉七星拳应该对应的是人体手臂上的七穴,同样,七星踩云纵所对应的便是腿上七脉。”
“七星踩云纵共有七诀,提、翻、冲、落、折、曲、叠,其中瑶光对应提字诀;开阳对应翻字诀;玉衡对应冲字诀;天权对应落字诀;天玑对应折字诀、天璇对应曲字诀;而天枢对应叠字诀。其势高低进退间辗转自如,不以步法多变来迷惑对手,要旨便是翻腾间纵横捭阖。”
说罢只见秋白水停下脚步,然后在地上连连踩出七步,每一步都使得这地面陷下半寸有余。
“这门功法我是没有机会练了的,就只能教你到这里了,其他就得看你自己了。”秋白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道。
他所走的是乃修者之路,身体素质上本就不如武者,要硬生生的这石路上踩出半寸多深的脚印,还是有那么点难度的。
而此刻的怀生整个目光早已被地上的七个脚印给深深的吸引了,配合秋白水的口诀,始一练习,便觉这门功法好似为他量身定造一般。
他自幼便习罗汉七星拳,这七星之奥他已专研有十数年,练习起来自然是水到渠成。同样大禅寺的绝技蝉先觉善腾挪闪躲,和七星踩云纵一相搭配两者可谓是相辅相成。
少顷,怀生便大概掌握了提、翻、冲、落四字诀,至于后面的折、曲、叠,相对难道就要高上不少,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掌握的。
翻腾间时而如金雁横空,时而如燕子抄水,玩心大起的怀生对着一旁连连擦汗的秋白水叫唤道:“秋兄,让我俩来比一下脚力如何。”
还不待秋白水回答,怀生脚下银芒闪烁,然后便是一个提字诀纵身而起,以冲字诀向前滑翔而去。
“喂,你这不是耍赖嘛!”看到怀生的身形秋白水顾不上头上的汗渍,脚下一踏,忽得凭空刮来一道旋风,衣袖飞舞间便将秋白水的身躯拖浮起来,当真是我欲乘风而去。
实际上武者所求乃是以自身小天地来映射外在大天地,而修者则刚好相反,乃是以外在大天地来辅助自身小天地,孰强孰弱无法一概而论。而 秋白水那道旋风便是他所借助的大天地的力量,比之怀生,胜在其更加轻巧灵活。
一里之外的无名山崖上,一位黑袍男子独身而立,左袖随风飞腾,空空如也,脸上一个鬼脸面具也是狰狞可怖。
男子就那样静静的凝往着远方,随着目光而去,便看到两道身影在山林间不断翻腾纵横,不是那怀生和秋白水是谁。
忽然间,男子的目光有了许些恍惚……
大禅寺终年香火络绎不绝,即使连当今皇帝陛下都会每隔三年上一趟大禅寺为国祈福,一些个朝廷大员和富甲天下的富商更是会携带家眷路行 千里,只为在大雄宝殿上一柱清香,一来二去,几个年龄相仿的官员公子便熟悉了起来。
“喂,你弄脏我的鞋了。”
“就是,弄脏了我们宁大公子的新鞋,你赔得起么!!!”
鼓楼边上,三个身穿锦缎华服的总角少年围着一个差不多年龄,但神情颇为温顺的小和尚,小和尚一身灰色衲衣,虽是年幼,但一对剑眉却已颇具其形。
“不好意思,几位施主,小僧这就给你擦干净。”小和尚苦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昨日被师傅训斥,罚打扫鼓楼一个月,心中正抱怨着,没想到扫把却一不小心扫到了一双崭新的白靴上,抬头便看到三个和他年龄相仿,却一身华服的少年对他怒目相向,也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我呸,我这靴,三百两白银,是我娘亲刚给我买的,用的是上好的白玉绸缎,你擦得干净吗你!”那为首着白靴的嚣张少年一口便啐在了小和尚身上。
“三百两白银啊——”
别说三百两,一两白银他都没见过啊,小和尚的眉头更加的紧蹙了,显得整个脸给苦了吧唧的。
“就是,赔!赔!赔!”
另外两个少年不断起哄,频频推搡着小和尚不断后退。
“你们!不准欺负我师兄!!!”
一声稚嫩的叫声从树上响起,只见一个比原来那个小和尚还要小那么两三岁的小小和尚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一下就窜到了白靴少年的背上,露出一口整齐的乳牙,朝着耳朵就咬了下去。
“啊!!!”白靴少年便痛得大声惨叫,身体连连甩动想将其甩下来,但小小和尚抓得分外的紧,不论少年如果跑动,都甩不下丝毫。
另外两个少年见势不对,一人抓住小小和尚的肩膀,想将他从白靴少年背上拽下来,却引得白靴少年被咬的耳朵是更为剧烈的疼痛。
“叫你们欺负我师兄,我咬死你们!咬死你们!”
小小和尚嘴中咬着白靴少年的耳朵死死不放,口中却仍旧含糊不清地叫嚣着,没过一会,便慢慢地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还未怎么见过世面的几个少年那遇到过这般惨烈的事情,见状不妙,连滚带爬的便跑开了,嘴中直呼:“杀人了!杀人了!”
最后这件事还是惊动了玄空方丈还有那几位华服少年的父母,那白靴少年的父亲更是当朝大员礼部侍郎,官居正三品,当捂着快掉了半只耳朵的儿子不断向其哭诉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礼部侍郎也顾不得儿子鲜血淋漓的耳朵,就是一阵破口大骂,连连声称大禅寺乃国之重教,是历代陛下的祈福之处,怎可如此放肆!连带着差点将护住儿子的侍郎夫人都要骂了进去。
要不是玄空大师说情,这位礼部侍郎估计都能出手打人了。事后还是不断向玄空方丈赔礼道歉,连称自己教子无方,才让其在寺中如此骄纵跋扈。
玄空方丈虽悉数接受但也并不拖大,亲自将侍郎大人一行人送出大禅寺后,将小和尚和小小和尚遣去万佛塔中面壁三月,以示惩戒……
万佛塔中,具是成千上万神态各异的佛陀罗汉像,或慈眉善目,或怒目金刚,但小和尚和小小和尚却怡然不惧,对于他们来说,万佛塔在他们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便在上面爬上爬下了,有些甚至都被他们的童子尿灌溉过。
两人面壁盘坐于前,小小和尚鼓着两个腮帮子,嘟嚷着:“师傅是大坏蛋,方丈师叔也是大坏蛋,都是坏蛋!”
而小和尚却是端正地盘膝于蒲团上,稚嫩的脸上是神情肃穆,听到小小和尚的嘟嚷后,不禁开口:“师弟,这件事情,也是我有错在先。”
“我不管,反正是他们欺负师兄”小小和尚嘴中继续碎碎念,“师兄,以后等我练好了武功就保护师兄,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我就…我就咬死他们。”
童言无忌,但听在略有些早熟的小和尚耳中,却是格外的温馨。
“师弟啊,现在你的武功是好了,可我,却回不去了。”戴着鬼面的独臂男子慢慢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喃喃道:“希望这七星踩云纵能对你有所助益。”
随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两道身影,一个纵身便跳下了山崖,脚尖在崖壁上连连轻点,银芒闪烁间便消失在这崇山峻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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