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驹过隙
“嘶，这两人动静不小啊！”
离萧竹礼与灵空不远的地方，苏寒慵懒地倚在一颗树枝上，猩红地蛇眸微微眯起，一直注视着战场。
“喝！”尘埃散去，灵空粗犷地声音响起，原先规则的身躯零碎不堪，整只左手被萧竹礼从肩膀劈断，零碎的石块随着灵空的动作滚落下去。
“额...该死！”另一边，萧竹礼靠着碧影剑将身体撑起，刚才灵空突如其来的一拳给他带来的不小的伤害，整只右臂都是去了知觉，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经脉受创了，这对于眼下着实是不小的麻烦。
灵空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原本给人沉重感觉的身体现在却是残破不堪，如同暴雨中的浮萍，似乎随时都能被一阵风摧垮。
“喝......你也是个‘硬’茬子啊！”灵空停不住的深呼吸着，虽然身体是石块所堆积而成的，但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疼痛，无论是断臂之痛亦或者是现在残躯时刻带来的剧痛都令它不由自主的依靠不断地深呼吸来稳定自己。
“你这个‘硬’茬子似乎不行了啊！”萧竹礼额头左侧一缕鲜血顺着面颊流到下巴，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闲情去拭去了，在灵空看不到的地方，一颗不小的木刺自萧竹礼背后刺入，鲜血泊泊流出，滴在萧竹礼身后的地上。
“口舌之辩现在还有用吗？这最后一招决定你我之间的生死吧！”灵空那张石脸罕见的露出一个笑容，随着灵空话音落下，只见一道惊雷劈下，灵空仅剩的那只右手徒然伸出，雷电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在灵空掌心中汇聚成一颗雷珠。
“日耀啊！我以日耀之气运，唤妖侯劫雷之力！”
灵空念动着，掌心中的雷珠不断自我旋转，旋转中隐约有壮大的势头，而与此同时原先金黄色的惊雷不知何时变化成了深紫色，雷霆的气息也与刚才全然不同，如果说方才金色的雷霆如同一直暴怒中的公牛，那么现在的雷霆便是苏醒的雄狮！
“天青定命剑！白驹过隙，惊鸿一瞥！”萧竹礼暴喝一声，半跪的身体猛然发力，碧影剑划出一道细长的流光，直指灵空。
“雷动石不转，石破惊天雷！”灵空手掌瞬间握紧，雷珠在它掌中爆碎，汹涌的雷霆之力肆虐开来，沿着灵空整条右臂不住的流转，一根根乍起的雷蛇与空气发出阵阵音爆声。
两人在空中交错，碧绿色的剑芒穿过灵空的躯体，径直划出一条笔直狭长的长线。
“这就是命运吗？”灵空不住的向前狼狈两步，自嘲地笑了笑，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句话，萧竹礼只能勉强听到什么“命运”“消散”。
“噗通。”灵空零碎地身躯轰然倒地，原本圆睁的眸子光彩渐渐暗淡下去。
“轰！轰！轰！”一道道雷声在空中接连响起，一滴一滴，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好似在为灵空哭泣一般。
“沙沙沙。”整个日耀森林的古树竟同时摇动，密集到能遮住天空的枝叶纷纷相互摩擦，发出有规律的沙沙声。
就在萧竹礼身后的地方，日耀森林深处，随着异象突起，耀天古树内的洞天中，一头巨大的狮子正仰天嘶吼着，在它旁边一只浑身雪白的天鹅正掩面而泣，一切的原因只因古树正中央那颗圆形石珠的碎裂。
那枚圆珠是随着灵空一同诞生的伴生珠，石珠内是整片日耀森林的气运，同时石珠也是链接着灵空的生命，只要灵空活着石珠便是全天下最坚硬的东西，同时灵空也能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时刻受到日耀森林气运的庇护，可如今石珠徒然裂开，这意味着灵空的陨落，同时它们也能感受到圆珠内的气运之息不停地流出，朝着灵空和萧竹礼的战场流去。
“我要去杀了他！灵空不能白死！这是我们妖兽的气运，怎能给一介人类所夺取！这是惹妖耻笑的事情！”狮子长啸一声，猛地朝外头窜出。
“砰！”狮子猛然冲出的身体被狠狠打了回来，撞在坚韧的树壁上。
一只黑白相见的老狐狸站在树洞的出口，一只狐手缓缓收回，很显然刚才的狮子就是被他打了回去。
“罗先算，你和灵空的交情比我们还深，难道你也忍得了吗？”狮子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朝着老狐狸嘶吼道。
叫做罗先算的老狐狸死死看着狮子，有些干枯的狐手死死握成拳头，整只手臂因为使劲的原因不住的颤抖。
“王啸天！你以为我愿意吗？这是大祭司的命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对他出手，大祭司能容你活下来？”罗先算狐牙紧咬，面目狰狞地看着狮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有如何？灵空不能白死！”王啸天愤懑地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冲向罗先算，或者说冲向罗先算身后的出口。
“砰！”
“砰！”
“砰！”
一次又一次，罗先算不断地将冲来的王啸天打飞出去，到了后面甚至抓住王啸天的脖颈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漆黑的狐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怒火和悲伤。
“你不要挑衅我！我告诉你王啸天，我现在是在为你着想才拦着你，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你知道的，我要杀你轻而易举！”罗先算这一次使足了气力，狠狠地将王啸天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树壁上，一口鲜血自王啸天口中喷出。
“我告诉你们每一个人，灵空陨落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愤怒！都悲伤！但我们只能看着！知道吗！”罗先算失控地朝着其他妖兽嘶吼着，不知嘶吼了多久，罗先算徒然瘫坐在地上，一颗颗珠子般大小地泪珠不断滴落。
“啊啊啊啊啊！”罗先算猛然举起手，将手紧握成拳，如疯魔一般死命地锤击地面，直到整个拳头都锤地血肉模糊方才停止。
“这是你的选择吗？灵空！我们倒要好好地拭目以待着这个你所谓地造神究竟造了个什么玩意！”罗先算用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拭去泪水，满脸鲜血的它看着此前灵空离去的方向，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看着轰然倒地的灵空，萧竹礼微微失神，刚才两人最后的交手，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灵空徒然的收手，他很迷惑，很不解，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和谈的余地，方才的出手皆是抱着必杀对方的决心，他为什么会收手呢！难道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
萧竹礼背后左肋出的衣衫裂开，里头的皮肤焦黑，那是雷蛇留下的，就在他和灵空交手的时候，萦绕在灵空右拳的雷蛇率先击中了他，麻痹感在瞬息间就袭上了萧竹礼的身体，他感到了肌肉传来的疲惫感，这是雷霆带来的麻痹，但下一秒灵空的右拳擦过他左肋的时候，原本汹涌跃动的雷霆并没有到来，只有拳风擦过皮肤带来的灼烧感。
就在萧竹礼愣神的时候，一缕缕无色无形的气运之力汇聚成溪流，悄然地注入萧竹礼地身体。
随着气运之力的注入，萧竹礼浑身上下的伤势都在悄然间加速着回复，无论是断裂的肋骨还是右手地经脉都在悄然地愈合。
一阵微风吹过，伴随着清冷的雨水，将愣神中的萧竹礼唤醒，抬头看着被遮蔽的天空，好似在问灵空为什么要收手，但萧竹礼并不知道，灵空并没有收手，或者说被迫收手，那道给予他劫雷之力的雷霆在他们交锋的时候悄然散去，这也是灵空濒死之际念念其词的天命啊！
“噗通。”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放松的缘故，亦或者是伤口愈合带来的舒适感，萧竹礼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侧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按道理来说，你杀了灵空，我应该把你给宰了，但你小子合我的胃口，算你小子运气好！”就在萧竹礼倒地的一瞬间，苏寒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人形的它虽然样子是有点骇人，但体格与常人无异，甚至比一些武者还要好上几分，只见他眼疾手快，趁萧竹礼还未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一把捞住萧竹礼，反手将萧竹礼背到背上。
“虽然灵空已经陨落了，但总不能让它的躯体就这么扔在这吧！”苏寒一只手撑着萧竹礼不让他跌落下来，一边看着灵空庞大的遗体，也是头疼不已，人形的它根本搬不动啊！不说人形，就算是蛟蛇的它一个人也做不到安葬灵空啊！
“安葬灵空就交给我了，你赶紧把你背后这个煞星带走。”就在苏寒为灵空的遗体头疼不已的时候，罗先算的声音随着它摇摇晃晃的身体一同传来。
“吱吱吱！”就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叫声传来，一旁的树丛发出窣窣声。
“谁？”苏寒呵斥道。
“吱！吱吱！（苏妖座，是我，花枝鼠！）”一只灰白色的老鼠从树丛中窜出，吱吱地叫道。
“嗯？你在这里干什么？”罗先算先一步问道。
“吱.......！（狄祭司叫我来叮嘱你们一下，如果那人类死了就将他的尸体带出去，如果灵空大人不幸陨落了，遗体你们好好安葬，但灵空大人的石之心要一同带出去！）”
“他们人类要一颗石头做什么？”苏寒撇着嘴，唧唧歪歪的说道。
“他们可能觉得石兽之心拥有着天地气运，殊不知石兽死后，石之心便和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罗先算冷笑道。
苏寒也不想过多讨论，他可是知道眼前的罗先算与灵空是至交好友，如今讨论灵空无疑是在罗先算身上刮刀。
罗先算看着灵空的遗体叹了口气，原先摇晃的脚步更加飘渺，似乎每一步都可能会跌倒，原本只有几步的距离愣是走了几分钟。
“阿空，得罪了！”罗先算走到灵空遗体前语气沉重的道了一句，随后闭上眼睛深处那双干枯的狐手，狠狠地刺入灵空的胸膛，取出了那枚已经暗淡无光的石兽心脏，然后将它扔给苏寒，一把扛起灵空的遗体向着森林深处离去。
苏寒看着罗先算那年迈的身躯，罗先算是它们七妖座之中最年长的一位，同时也是实力最强大的一位，可此时的它却如同一位日薄西山的老人，身上丝毫看不见一丝半步妖尊的强者气息，浑身散发的死气甚至让苏寒感觉眼前的罗先算和自己认识的那位深谋远虑的老狐狸是两个人！
“唉......”苏寒背着萧竹礼，手中死死握住那枚失去光泽的石心，脚步沉重的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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