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场离别
家族试炼在千岑夺得头筹后宣告落幕，被挑选出来的十余人将前往魔都与其它门派会合。临行前，她与白弗在屋顶畅聊，如五岁那年。
只是这一夜的白弗不是那个嬉笑怒骂的二哥。手握酒壶，白弗的眼里有淡淡幽光，郁郁累累。
“湜儿，你说姑娘们是不是都喜欢成熟懂事的呢，像我这种以酒为友以歌为伴的人，大约是最不讨喜的”
她心头微惊，莫不是真被她的直觉猜中了
“白弗，有喜欢的姑娘了？”
他轻笑，有些苦涩“一厢情愿而已”
“白弗，未来我们会遇见的人太多太多，而不仅仅局限于南辕国这小小的都城，还记得我五岁时，你第一次带我溜出府时对我说过的话吗？”白弗转头望向她
“你说，哥哥带你去看这天下，或许那时只是去小小的醉销魂。可是湜儿心里却明白，小小的都城绝关不住你，我不相信只一个董沁就能让你这般失落”也不信她是你的情劫。
“你猜到了？”他目光微闪
“白弗，年少时谁没个喜欢的人，但是相信我，长大后你会爱上一个风华绝代的人，董沁就是你年少时的黄粱一梦”
他转眼看了她许久，久到她差点脱口否决方才说地那句话，直至他开口“嗯，你这小屁孩，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喵的，这笔帐她可得讨回来。
然而还未等她想法子捉弄白弗时，白弗又悠悠的开口了
“二哥从小就爱跟你闹着玩，不比大哥时刻护着你，怕你受伤。以至于你从不开口喊我一声二哥。”
“白弗”
他仰头饮下烈酒
“其实喜欢跟你闹只是因为从小你就喜欢粘着大哥，你醒着的时间本就不多，大多时候却只喜欢被大哥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屁孩，有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你眼中对我的嫌弃。”
她心中思忖，可不就是嫌弃吗，面上却问“那如今 呢？”
“如今倒不这么觉得了，这么多年一起捣蛋的日子真的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大哥本就性子淡，你未出生时，我一个人太孤单了，大哥时常一个人修炼，爹娘对抗魔族又忙，压根就没人陪我”
下方忽而传来一声轻咳，月光幽幽声音清冷
小时候你睡觉踢被子，我帮你盖的。从床上掉下来，我抱你上去的，尿床时我帮你换的裤子，闯祸时我帮你受的罚。
千岑一字一句道出。吓地白弗差点想打碎酒壶，扬长而去。
“大哥”
她和白弗同时出声
月光下，一席青衫，一阵疾风，轻轻落在她身侧，取过她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
“大哥，你怎么能在湜儿面前说我的糗事”白弗声音微虚
千岑扬手轻拍她脑袋瓜子“这脑袋瓜要装多一点趣事，等我们走了，她才不无聊”
伸手揽过大哥和白弗的手，扬起下颚 “我有两个好哥哥”
“魔都之行，一去少则数年，等哥哥和白弗回来时，怕是湜儿已经离开，这大约是我们未来几年最后的相聚了”
白弗点头声音闷闷“是啊，本以为小月湜这么小还能在家待许多年，长大了也可以跟着咱们”
伸手拿过大哥手中的酒，仰头喝下，辣的她轻咳。随即手高高抬起
“长大后，我可是要跟哥哥们并肩对抗魔族的”
竹影婆娑，月色微凉，满天星辰似响应她的豪言壮语般，越发明亮。娇笑声嬉闹声在府里响彻了一夜，仆人们带着微笑入梦，相拥的爹娘也是一阵嗤笑。他们的孩子都长大了。
尽管已事先做好告别，但是在哥哥们离家那日，她心里却免不了一阵难过。
那一日云层很低很低，低到似乎触手可及。没有灼热的日光，只有浓浓的挥不去的灰和瑟瑟的风。有些事在弹指间已然成了回忆，十年的朝夕相处，撒泼胡闹，她会铭记于心，此生不忘。
“你的嗜睡症没好，哥哥不在时，自已小心着点，别让自己受伤”
这是哥哥离开前对她的最后一句叮嘱
入了腊月，都城的雪便没停过。
十二岁生辰这日，师尊如约前来，这两年，除去嗜睡，她修炼越发勤奋。也时常听到到两位哥哥身受重伤，身陷险境的消息。而寄给回来的信里哥哥们却从未多提。
这一日，从未露面的大伯，大伯母，以及他的女儿花洛烟都出现了。对于他们的记忆依然停在她满月时的酒席之上，彼时她如同园中的动物，接受众人观赏，无法拒绝。
大伯花呈明是长子，比父亲年长五岁。据说她还有一个二伯，名叫清云，长年在外游历，许久未归家。
花洛烟这些年她倒是常见，年长她一岁，长的与大伯母如出一辙，走路时永远高抬下颚，一脸傲视群雄的模样。就像头顶着金元宝似的，这是白弗的形容。
若要细细评论，花洛烟的仙根确实极好，五行中水系仙根，这几年家族为培养她没少费心，在众人皆捧的环境中长大，行为举止高傲些也不为过，毕竟人家有资质嘛。
只是她这位姐姐向来不待见她，偶尔遇见总对她嗤之以鼻，自己一个五行废修着实入不了她的眼。此次听闻是避世高人前来，高人收徒收地却不是她，这使得她对自己更加嗤之以鼻。
家族众人纷纷前来观瞻高人风采，大伯更是上前与师尊百般讨好，更甚者，拉着花洛烟对师尊道出自家女儿优点种种。
与初见时不同，那时的师尊眸中柔光丝毫不掩，今日对上她的众亲戚却是清冷中带着疏离，见此她着实舒心。
没有繁复的拜师礼节，在众族人的注目下行了跪拜礼，斟了一盏茶，礼便成了。师尊赠予她一条玉坠，玉上麒麟刻画地栩栩如生，通透的白色流光，一看就不是凡品。师尊说这是师祖留下的储物玉佩，用神识感知便能随意存储取出物品。
花府门前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在落雪纷纷的腊月，青衫竖立。临别前，娘亲微垂双眸，理着她水蓝色衣裳，眉间虽有愁思，嘴角却上扬着。
“湜儿，这一离开，至少数年，你年纪虽小，娘亲却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听你师尊的话”
抬手轻轻抱住娘亲“嗯，娘亲和爹爹也要保重”
众人目光深远，目送她乘上师尊的剑，消失于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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