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书信一封
拍卖会一众贵客在润阳停留五天，高家小姐临走前一封书信寄来：
秦君勿怪，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本来你我相见还需要七年，但我感应天道，便领家族巡视的责任，找到润阳城。一路来的匆忙，竟然没有合适的宝物相助，只好买下竹谪萧赠予定情。竹谪萧来历惊人，并非简单的上古灵竹打造，其兼有磨炼识海促进运转的作用，无比契合秦君的修炼方法。
当众点明姻缘，是想敦促秦君快速成长，是否有揠苗助长的嫌疑？可星象将移天道生异，人界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已近，秦君恐怕没有很多时间了。命运牵扯太深，只等七年后促膝长谈，现在唯有四字传秦君：时不我待！时不我待！时不我待！
“唉，也不知道她是看出来的还是算出来的，竟然知道我是修炼识海。”秦辂郁闷的自言自语，却无可奈何。
尽管无法通过五行修炼，但秦辂一直在体内凝聚一道火苗，用以迷惑其他寻常修士，而高家小姐赫然不属于“寻常”之列，连赠送的法宝，都具有针对性。
秦辂素有兼济天下的宏愿，拍卖会一事后，还和刘本商量面向全城普通老百姓进行一次打折促销，卖些家具小物件，目的当然说成笼络人心，离间群众和城主府。所以书信后半段，秦辂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在雀翎诸位先祖那里，只知道四宗合谋十五年内选出新的第一门派。
如果高家小姐所言不假，那未来恐怕不止选出第一门派一件事，甚至关乎整个人界？
想到人界混乱的现状，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秦辂情不自禁叹气摇头。西南域偏居一方，倒是难得的和平安宁，最多只有一些小门派剥削搜刮百姓，比起匍匐在人界气运上的三条水蛭，他们都可以说是良善之辈。
因为现在实力低微，只能恨得牙痒痒，所以要努力修炼，拥有足够的实力将一切不公不合理改变！
多年后，那群向来倨傲的老头被剑指着听完年轻人的志愿，不禁掐指算到今日他就立好了理想，纷纷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
不论真正目的，撇开书信的内容，高家小姐娟秀的字迹，还是很让秦辂动心的。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人皆有之，秦辂年纪尚小，懵懵懂懂间竟然不自知烧红了耳根。
其实，高家小姐还是蛮不错的。秦辂痴笑，都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秦驸马，灵茶来啦。”侍女努力憋笑道，窈窕身形都有些摇晃。她亲手送来书信，现在看见秦辂呆滞的模样，加上听惯才子佳人的故事，瞬间就猜到秦辂的状态。
心里不禁模仿其他侍女的语气：这思春呀，可不止女人会哟！
尴尬地摸摸鼻尖，秦辂接过灵茶，看见侍女要笑不笑的样子，羞赧道：“不要叫我驸马，跟以前一样喊先生吧。”
“这怎么行?”侍女歪着脑袋，认真地说：“你和高家小姐都是结发夫妻了，喊先生不合规矩。”
这么些天的接触下来，几个侍女发现秦辂和善得几乎没有丝毫脾气，不会像某些公子哥一样拿腔论调，对他开玩笑都完全不会生气。
秦辂大窘，端起茶杯掩饰，对侍女说道：“你别胡说，没有的事。”
“还装呢，这些天城里都传遍啦，”侍女叉腰，“数落”道：“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八岁孩童，谁不知道你是高家驸马——虽然他们不知道高家在哪。你倒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想看看你都没机会呢!”
“啊？全城都知道啦？”秦辂惊讶道，一口灵茶差点全喷了。拍卖会后，秦辂一直窝在别院，一是谋划对城主府的下一步行动，二是躲避舆论。不过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秦辂心里明白消息迟早传遍西南域，但还是掩耳盗铃，选择一时的安宁。
“噗嗤！”侍女终于没忍住，笑弯了腰，如弱风扶柳，断断续续开口：“秦驸马哟，你不会害相思了吧？人都傻啦！”
有些低估城里百姓的八卦之心，难道他们就没有别的娱乐了吗？秦辂汗颜。
“诶呀，都忘了正事！”侍女一拍脑袋，正色道：“正厅有一位张修士，想见你。”
“是不是脸上有刀疤？”秦辂松口气道，总算结束尴尬话题。
“对对对，看起来超凶。”侍女应和。一个小小的侍女自然不敢这样描述客人，但如果是秦辂带头，那就没关系了。
应该是上次竞拍妄崆兽内丹的北地张家人，莫不是来找我攀关系？秦辂晃晃头，道：“让他进来吧，我正好有事问他。”
刀疤男笑嘻嘻进门，拱手便拜，秦辂与之一番客套问好。
原来刀疤男名叫张阳，是北地张家的话事人之一，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当然死对头许家就专打其头脸。两家恩恩怨怨百年，却在近年双双崛起一对后辈，姊妹和兄弟，不过二十岁的年龄，都已经突破离境。为了较出后辈第一，也为了百年胜负，张阳这才和长发女不约而同来到润阳参与拍卖会。
本来上策体面买走妄崆兽内丹，下策抵上张家颜面赊账，下下策——撒泼打滚阻挠拍卖，之后出手硬抢。谁料到秦辂背后站着高家小姐，张阳不得已收起卑劣想法，坐下和秦辂细声商量。
“秦公子，手上可还有妄崆兽品质的丹药？”张阳咧嘴笑道。
双手一摊，秦辂表示没有。
“听闻秦公子不是润阳本地人，应该是师门的游学任务才到这里的吧？”张阳像是早有准备，对秦辂说道：“北地接连仙府国，秦公子要是前往历练，欢迎途径张家，到时一定奉为贵客。”
果然，脸上带疤的既是狠人又说话直白，不过话糙理不糙，秦辂此行只往东涯观海，但以后总归要去北边仙府国，有个中转点很有必要，而且卖个人情不算什么。
秦辂回身一阵摸索，随后掏出两根拳头粗细的腿骨，一根银光闪闪、电芒跳跃，一根金光锃亮、重负势沉。直接搁在石桌上，发出“砰砰”声响，秦辂解释道：“灵兽内丹确实没了，只有两根摩牛兽的骸骨。”
摩牛兽算不得稀罕少见，但珍贵在赌石一般的大喜大悲。摩牛兽属性不定，五行之外还能开发雷风等特殊属性，身上各块骨头都可能价值千金或一文不值。像秦辂手中这两块，基本上有价无市，还未运到卖场就被得到内部消息的人买走。
狠狠咽下口水，张阳艰难开口：“这东西不能叫骸骨，不吉利。”
“凝聚灵兽毕生修为和魂魄的骨头，不叫骸骨叫什么？魂骨？”秦辂疑惑道。
关于这个名称，秦辂一直没有把握说对，十多年前人界兴起保护灵兽的风潮，大量关于灵兽的捕猎炼化的技巧在公共典籍都被删除，近年甚至到了专业名词都“被迫”丢失的地步。尽管城级拍卖会还是堂而皇之用灵兽内丹压轴；可能只是为了安抚某些人脆弱的怜悯心吧。
“一般叫魄金吧，北地都是这么叫的，其他地方不知道。”张阳死死盯着摩牛兽腿骨，艰难说道。
白日旁边一只鬼，发死人财。秦辂暗笑，这名字倒是取得好。
“秦公子，这两块魄金什么价位？”张阳问道，脸上疤痕都挤得皱皱巴巴。
微笑看着张阳，秦辂没有说话。
“秦公子莫要狮子大开口，我这次带的钱不多……”张阳为难道，表情扭捏。
“张前辈说笑了，这两块魄金免费送给你，当做交朋友的一点心意。”秦辂将腿骨推到张阳面前，笑道。
“那多不好意思呀，但你坚持的话，就却之不恭啦。”张阳双手一揽，自说自话。在张阳看来，往后秦辂来访张家，耗费只会比两块魄金更多，现在免费收下简直理所应当的再正常不过！
“诶，等等。”秦辂伸手按在张阳手臂上，笑道：“既然是朋友了，想打听个事。”
“尽情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阳迅速将魄金收进乾坤袋，拍拍胸脯保证道。
“高家小姐的名字。”秦辂不紧不慢地说。
张阳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随后又苦着一张脸，说：“秦公子，不是我不肯说呀，实在是不好说。你想高家小姐都说不是时候，我们这些外人适合参与吗？”
向后一靠，秦辂微啜灵茶，对张阳不满道：“这个朋友不靠谱呀！”
我免费送魄金，你连个名字都不肯说？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嘿嘿，秦公子莫生气，这确实没办法，高家我得罪不起，你体谅一下。”张阳低声说，忽然眼睛滴溜溜一转：“要不我张家天之骄女送你一位？”
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秦辂皱眉道：“你……”
误以为秦辂害怕高家小姐河东狮吼，张阳立即打断秦辂说话，“贴心”安排道：“放心，我张家天之骄女做小，实在不行，做个通房丫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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